“小姐，欧阳先生到了。”一个侍从站在门外禀告。
“请进。”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推门走进，书房的桌子上正燃着熏香，余烟袅袅，味道清新好闻。
“劳烦公子帮我爷爷看诊了，他老人家身子如何？”金窈窕绕过书桌走到前堂，一边询问，一边不露痕迹的将欧阳少恭上下打量一遍。
“老太爷底子很好，至于腿疾，应该是年轻时不注意保养留下的，所以天气一冷，便隐隐作痛。只需好好保护休养，便无大碍。”
“那便好。公子请坐。”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欧阳少恭当真就乖乖的坐下，肩上还背着药箱，心中盘算着，我应该怎么把话题牵扯到要玉佩上面呢？
“公子，药箱不重吗？还是有什么贵重的药材？不如放在桌子上，你我好叙话？”金窈窕含笑问道，这人总是愣头愣脑的。
“哦，好，可以放桌子上，没......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一阵手忙脚乱，等东西放置好，双手置于双腿，后背挺的笔直，眼珠子闪烁不定，似乎想要四下看看，但是硬生生的压制住了，只偷偷用一抹余光看向金窈窕，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立马收回，紧张到憋红了脸。
“欧阳公子，我发现你似乎很怕我，跟我相处时总是特别的紧张。”金窈窕心中觉得好笑，面上却并没表露，将一杯新茶推至欧阳少恭面前。
“莫非，你我之间，有什么渊源？”
“没有没有，什么渊源也没有。”欧阳少恭连忙摆手，一张俊脸又红又白，随后将茶杯端起，一口饮尽，呛的连连咳嗽。
“公子，你这可不像是没有渊源的样子。”金窈窕调侃完，起身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下一个木盒子，打开递给欧阳少恭。
“这是我家婢女在公子之前住的地方拾到的，想必是公子的东西。”
“正是。”欧阳少恭小心翼翼的接过，眼睛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金窈窕的表情，柔和浅笑，没有半点好奇。
“你找我，就是还我玉佩吗？”欧阳少恭低声问道。
“当然不只是还玉佩。”
“那你有什么想问的？”
“还有我爷爷的情况啊，刚刚不是已经问过了。”金窈窕一脸诧异，似乎不解欧阳少恭的意思。
“哦。”没能听到心中所想，回答的颇为失落。“那我告辞了。”
“这个时辰，不如公子留下稍作休息，等会儿吃完午饭，我再命人备马车送公子回去？素来听闻神医谷与皇家交好，公子想必是与逍遥王一起住在云来楼吧？倒是离我们这里不远。”
“不远的，那个......我就不吃饭了，我先回去，还......还有事情要忙。”欧阳少恭看上去有点失魂落魄，神情恍惚的将自己的东西拿上，挠了挠头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我送送公子？”金窈窕起身送客。
“不用不用。”欧阳少恭看着眼前人，双目含情，欲语还休，最后小声低语，委屈巴巴的说道，“我可以自己走。”
等到欧阳少恭夺门而出，落荒而逃，金窈窕才走到门边，看着已经没人的院门口低头沉思。
“是个饵啊。但是不像有这么聪明的心思。”双臂环胸，食指在手臂轻轻敲打，“啧，这种事情，真是云遮雾罩，看不清晰。烦人。”
门口快步走进来一个小丫鬟，绕过回廊来到金窈窕面前，“小姐，老太爷找你呢。”
“哦，走吧。”说完就朝院门走去，倒是小丫头愣了愣，跑进屋子里拿上披风追出去，这天气，屋子里有火盆还好，这外面多冷啊。
结果自己追了一路，到了老太爷的院子，眼瞅着小姐进了屋子，自己的披风都没给对方穿上。
“爷爷，你找我有事儿？”金窈窕上前，在太师椅上坐下。旁边的仆从立马送上杯热茶。
“我听说，你请了欧阳神医去书房叙话？可是有什么事情？”金老太爷打了个哈欠，挪着身子在躺椅上靠好，眼睛耷拉着，脸上一副昏昏欲睡的神态。
“他之前遗落了一块玉佩在客房，我今日还给他。”金窈窕用杯盖将浮茶拨了拨，饮了一口，皱着眉咽下。
茶是好茶，不过爷爷年纪大了，喜欢喝这种味道苦的，虽然回甘清甜，但是这第一口，着实太过苦涩了。
“不过是一块玉佩，让管家交给他也可以啊？”金老太爷旁敲侧击。
“爷爷，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不用跟我试探的。”金窈窕挑眉看着金老太爷说道。
“呃......爷爷想问，你喜不喜欢欧阳公子啊？”
“喜不喜欢？”这倒是个出乎意料的问题，“我跟他萍水相逢，交情尚浅，哪里就有喜欢不喜欢的说法？”
金老太爷看着自家孙女拧着眉头，一脸的不解，心中不由得叹气，这都没开窍，倒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我觉得很多事情，颇为怪异，说不清楚哪里不对，但就是感觉怪怪的。”
金窈窕对着金老太爷解释道，“当时初见，我不过是去打个架。但是跟欧阳公子一道的女子，先是盛气凌人，后又特别的殷勤。这欧阳公子也是，对待旁人落落大方，一跟我说话，就手忙脚乱，错漏百出。难道我久居山中，这外面的能人异士，都是这样性格怪癖之人？”
“怪异？”金老太爷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阖目思考的许久，“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若是逍遥王府真的只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就好了。”
说完整个人就没声了，不过一小会儿，就传来均匀的呼噜声。金窈窕走上前将毯子给提了提，对旁边的下人们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走出房门，一阵冷风袭来，旁边的小丫鬟利索的将披风抖开给自家小姐披上。
“谢谢。”金窈窕小声道谢，小丫头闻言激动的小脸通红，满眼的欣喜。
秋风吹过，院中卷起一阵枯黄的落叶，光秃秃的树干说不出的萧条冷寂。
“窈窕，你要出世，不染红尘，爷爷并不想阻拦。可是金家如今，摇摇欲坠，大厦将倾。内有老弱，外有虎狼，爷爷老了，护不住你弟弟平安长大，就当爷爷求你了。”
这是当时金老太爷去山里找金窈窕时所说。
那时候，金窈窕只觉得善恶有报，因果循环，若是命运让金家倾覆，那便倾覆好了。滚滚红尘，谁又能长盛不衰，百年昌盛。不过都是时间长河中的一粟，过眼烟云。
可如今，自己总算知道红尘的可爱之处。重光纯善聪慧，爷爷慈爱持重。便是家里这些仆从管事，虽然都有着自己的缺点，但是总有可爱之处，闪闪发光。他们依赖着金家，金家也需要他们，这样的相依相偎，也是一种羁绊。
心中莞尔，爷爷应该是担心逍遥王此行的目的。不如，借着私事探探底细。
——
“怎么样？怎么样了？”我追着欧阳少恭打转，这家伙怎么跟打输架的小狗一样，垂头丧气的。
“她什么都没问，就直接把玉佩还给我了。”手中的盒子往我面前一扔，打开是一块青龙纹玉佩。
“这是你的玉佩？”我是见过欧阳少恭的玉佩的，那穗子不是青色的吗？
“是啊，我的玉佩。”一屁股坐下，托腮苦闷，“你的招根本没用，她一点儿也不好奇。”
“可是，这不是你的玉佩。”
“什么？”欧阳少恭瞪圆了眼睛凑过来，“怎么不是啊？是的啊。”
“这个穗子是绿色的，你的那个是青色的。”我指着穗子解释道。
“绿色不就是青色吗？”欧阳少恭拿着玉佩细细端详了片刻，“还真不是我的，背面不一样。这......这是金小姐的吗？”
语气激动到打颤，“她......她这是什么意思？”
“交换信物，估计是想与你成亲？”我瞎胡说。
“真的？”没想到欧阳少恭真的敢信。
“我想，她今日是想试探试探你，可惜你根本没发现这不是你的玉佩，不然你当场指出，她说一声不小心拿错了，接着就好问你为什么有跟她一模一样的玉佩了。”
“是这样吗？”欧阳少恭拿着金小姐的玉佩，喜不自胜，明明都是玉佩，他自己的那块可没被这么稀罕过。
“奇怪，金小姐为什么要试探你呢？她在担心什么？怀疑什么？”我有点不理解，一个武痴，应该心思单纯，虽然金小姐不像叶欢那样咋咋呼呼的，但是这样的试探，是顾及什么呢？
“难道这里面，还有别的事情？”睨了一眼沉浸在喜悦中的二傻子欧阳少恭。
算了，这人一点儿用都没有。但凡是能多点儿风泽的眼色，都不至于跑了这么多趟还一事无成。
“你说，金小姐在等我发现，把玉佩送回去吗？”欧阳少恭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问道。
“这个，你自由发挥吧。”抻开双臂，伸了个懒腰。
这男女心思，猜来猜去，节奏太慢，还是我直接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