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家小鬼，老夫的烤鸭呢？”
“坏小子！那是老夫好不容易问西边的臭老头讨来的玉扳指！别摔坏了！”
“哎呀…可惜我湛家小儿不争气啊，这金弯刀收不回来咯。”
“那我还给你们呗，反正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处。”
“别别别，这是承光寺的大师算出来的，我湛家弯刀合该给你，要不然我湛家就完蛋了。”
“哪能这么说，你就信那大师的话？能掐会算的不一定是高僧，还有可能是骗子呢。”
“胡说八道，那是德高望重的圣僧了，哪是你毛孩子能知道的。”
“可要我说，只要您在这里，湛家就不会倒，哪怕倒下了，那肯定还能东山再起呢。”
“要是我没了呢？”
“…您怎么可能会没了呢…”
“祖父！您又在和肖潇说什么呀！”
“说老夫要是有一天故去了，你们该怎么办哟。”
“呸呸呸，尽瞎说。您年老体壮的，哪能有什么事呀。”
“对啊对啊，现在边疆安稳，也不用我们湛家出兵，您就在家里好好待着，保准您长命百岁。”
“是人总得有故去的一天，而且你们信不信，不出五年，边疆肯定会再生乱事。”
“没关系！到时候我们都长大了，也能为你分摊许多！”
“是吗，哈哈，那老夫就等着看咯…”
……
“老将军，现如今看来，你们元国还是没有出一个将才呀，要不然你年纪那么大了，是该好好在家中颐养天年了，何必再上战场呢。”
“我看你们湛家几个孩子，是不错，还有个什么小郡主是不是也和你们在一块儿？可惜了，就是年龄小见识短浅，经过这么一次，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站出来了。”
“哎哟，话说错了，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呢，哈哈哈哈…”
“老将军啊，我真的挺佩服你的，也真的不愿意下这死手，但是皇命难为啊，你也得体谅一下我是不是。”
“您湛老将军在这世上一天，我们在边境的将士心里就不安稳，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还需要为他们解决掉心魔不是。”
“可惜啊老将军，你们元国忠良臣子颇多，可就是出了那么个五皇子，哎哟…”
“什么？五皇子？啊不是不是，这次可不是他和我们做的交易，他气数已尽，我们又何必与他做买卖，不是自找不快吗。”
“五皇子虽然没动手啊，但他留下来的商道可是派上了用场。啧，这人还真是生错了国家，就该来我们陈国做皇子嘛，能做出此等功绩来，当个皇帝都不为过了。”
“哈哈哈，他不愿？你怎知他不愿？这就错了吧，人各有志，你又怎么能替他说这些呢…”
“好啦，也跟你谈了那么多了。能让湛老将军与我谈这么久的话，我也是三生有幸啊。老将军坐稳了，别晃了身子，刀砍下去不利落，疼得可是您呐。”
手起刀落。血淋了一地，腥味飘进了肖潇的鼻子里，惹得她喉咙发紧，她颤着腿往前走了几步，口中轻声呢喃了几句。
她觉得整个世界都不真实了起来，虚幻的，飘渺的，好像有很多人朝她跑了过来。
该逃跑的，不对，要救师傅。
可是师傅已经死了。
死了吗？她还没见到尸体呢。
地上滚烫的血液难道不能说明什么吗？
说明什么呢…师傅在面前被杀死了，她完全没起到一点用处。
肖潇的脑子一片混乱，她跌跌撞撞地不知在哪里走。人声好像逐渐逼近了，她该拼命吗，还是怎样？
就在她努力思索的时候，断了的那条腿一阵发软，她不由自主地向一旁歪去。
旁边是悬崖。
她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边上，脚底一个打滑，身子就向下倒去。她本能地想要抓住些什么，但是手上没有力气，只能任凭身子慢慢下滑。
她已经听到脚步声了。
她要死了吧。
死了也好，和师傅一起去了也好。
但是不能死在他们手里。
这么想着，肖潇就松开了手。她感受到耳边的风割着自己的脸颊。她想到了还在上面的湛惜虹等人，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按着这些人的说法，等待他们的恐怕也是艰苦的战斗吧。
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
哎真可惜，他们还没有去看新年的烟花呢。太子哥哥和他们保证的呢，要是等他们回来，一定给他们好好办场宴席，还要有最盛大的烟火。
那景色一定很好看。
而且还没等到苏钰回来呢。太子哥哥和她说了，再过几年，等事态平稳了，苏钰很有可能会回来的。他们几个人要去富锦酒楼吃些好的，听说富锦酒楼最近新出了桃花酿，很好喝，他们都还没有去尝过呢。
啊，还有，还有羽宴。听湛惜虹说，要是等他们得胜回去，羽宴说不定还会开场为他们祝贺。这么多年来都没再看过羽宴的身段了，也挺可惜的。
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呢，怎么就会结束了呢…
惠茶村，离边境不远的地方。虽然这里离战场不远，但就像是上天庇佑的地方一样，极少受到波及。
汾阳王一家就住在这里，只有一家三口还带了个老管家。
白天汾阳王就和管家一起锄锄地种种菜，苏钰身体弱，做不来这些，只能在村里画些画，抄写书，为孩子们讲讲学，也获得村里人的尊重。
只是这些天苏钰总是睡不好觉，梦里刀光剑影的，总是让他半夜惊醒。汾阳王和汾阳王妃提出搬到别的地方去住，他却不同意，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做完一样。两人犟不过他，只好拜托村里人摘些安神的药草给他泡茶喝，却不怎么见效。
这天天还没亮，苏钰又从噩梦里醒来，心脏在胸口跳的发疼。他实在是不舒服，就从床上爬起出去透透气，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河边。
冷风吹得他发抖。苏钰打了个激灵，刚想抬脚回去，就看见河里有个什么东西。
他快走几步，那东西正巧被水流冲了过来，像是个人。
苏钰赶忙踏水过去，好不容易够到了人，连忙往岸上拖，还不忘大声叫人。等到费尽了力气把人拖起来，翻过身对着月光一瞧，吓得他眼泪都滴滴答答地往下流了。
“潇…潇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