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百川的指尖戳在了江无术的胸口上。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骷髅杖的副作用，程百川觉得自己心里隐藏所有负面情绪，那些嫉妒、不甘、愤怒和贪婪都会随着灵力一起被增幅。
现在，他脑海里仿佛有一个恶魔在低声呢喃，不停的蛊惑自己：“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他的手掌只要向前轻轻一推，江无术的胸口上就会多一个透明的窟窿。
然而当他隔着衣物感受到江无术心脏跳动频率的时候，却惊诧的发现，那绝不是一个重伤濒死之人该有的心跳。
那心跳隔着衣物、隔着骨肉，都能将他的指尖震得微微发麻。
这种感觉从指尖一直蔓延到手掌上，然后是手臂、肩膀，继而传遍全身。
袁成雄已经冲到擂台之下，刚刚的变故都发生在瞬息之间，他用上自己平生最极限的速度冲到这里，仍然来不及阻止程百川的动作，眼看江无术马上要命丧当场，情急之下一团漆黑如墨的骷髅形状的灵气从他手掌中升起，抖手间已飞向场中的两人。
他想尝试靠这团灵气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震开。
这一击他没有留手，用上了十成力道。
事已至此，已经无法顾及会不会伤到两人了。
重伤，总要好过丢命。
而当灵气真的出手之后的瞬间，他已经后悔起来，一颗心不停的下沉。
“完了，来不及了！”
程百川的手掌的高温已经点燃了江无术胸前的衣物，而他的那团灵气，距离二人还有一丈的距离。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场景本应是江无术被程百川的手刀插中，生死还在两可之间。但就在这时他全力发出的灵气团却轰然而至，江无术直接死的不能再死。
懊恼着自己的鲁莽，袁成雄的脑海中忽然划过了一道光芒：还有机会，若是他出手，一定还有机会！继而转过头，向着殷久投去求助的眼神。
但当他看到殷久时，脑海中的那道光芒却逐渐暗淡了下去。
他发现殷久只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踏出一步，死死的盯着场上的局势，那眼神里有三分决绝、三分期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殷久的眼睛里甚至还带着三分疲惫，却唯独没有动手救人的意思。
脑海里的光芒逐渐熄灭，袁成雄一颗心不断的下沉…
这两个孩子，都是自己被自己抚养长大的，可以说与自己的子女无异，无论谁出了问题，他从良心上都无法给自己一个交代。
但眼下，他能做的只有默默地在心里祈求奇迹的出现。
祈求程百川眼中的杀气忽然散去，不会对江无术痛下杀手；
祈求他们在不知不觉之间，成长到能够扛住自己全力以赴的一击；
祈求二人只是像以往一样玩笑打闹…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不想看到那让他心碎的结局。
同时闭上眼睛的，还有江无术身后的袁铃儿…
奇迹真的发生了，但却不是袁成雄心中祈求那些奇迹。
接下来，场下众多弟子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他们觉得这不是奇迹…
那应该是神迹…
而最先体验到这神迹的，自然是距离江无术最近的程百川。
就在刚刚，看着江无术眼中射出的金光，程百川一头雾水，他不了解江无术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
“死到临头还不老实！”
程百川将力量全部集中在手臂上，试着向前推动那翠绿的手刀，炽热的温度瞬间把江无术胸前的衣物燃烧殆尽，但也仅仅止步于此…
江无术胸前裸露的皮肤上，出现了一个薄如蝉翼的金色灵气圆盘，就是这薄薄的一层灵气，以毫厘之差将程百川的手刀阻隔在身体之外。
程百川看到这金色圆盘，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以这东西的厚度来看，恐怕连寻常的匕首都能轻易将其刺穿，想要靠它挡住自己增幅后的全力一击，无异于痴人说梦。
如果是这种程度的灵气防御，即便是再来十层，他也相信自己也能一鼓作气将其穿透。
“给我破！”
带着这种自信，程百川大喝一声，运足全力，以那一只手掌作为发力点，整个身形向前压了上去。
然而，当他想要突破这最后屏障，一鼓作气拿下江无术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这小小的金色灵气圆盘，比之成人的手掌大不了多少，在被他触碰到的瞬间，犹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从中心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而随着这些扩散的涟漪，他手掌上的灵气不由自主的开始消散，那原本翠绿如墨的手掌，眨眼间已经变成淡绿颜色，而且还有继续消散的迹象。
察觉到从指尖开始不断溃散的灵气，程百川心中一惊。
天地五行，金可伐木！
江无术的金属性灵气正在吞噬自己的木属性灵气。
他不理解，为何增幅之后的自己还会被重伤的江无术克制。
程百川愣了一下，抬头看向眼前的江无术，发现他的嘴唇正在微微抖动，似乎在默默地念叨着什么…
程百川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
当然，并不是不想，是已经没有了这个机会…
“乾坤天地，宇宙洪荒，金光所至，驭气化罡，震！”
程百川还在错愕，挡住他手掌的金色圆盘已经缓缓的转动起来，刚刚向外扩散的涟漪，一圈圈迅速回收到了圆盘的中心，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反馈到了程百川的手掌上…
首当其冲的是他的五根手指，在力量袭来的瞬间，他的手指发出了“咔、咔”几声脆响，犹如风干的枯枝，齐刷刷的向后折断了过去…
那原本集中在他手掌上的灵气微微闪烁了几下，似乎心有不甘的吃力挣扎了几下，最终按淡了下去。
接着，轮到了手臂…巨大的痛感伴随着强大的反冲力一同袭来…
程百川的反应也是极快，他并没有被疼痛影响而失去判断力，自认无法与这反冲的力量向抗衡，当下不再迟疑，脚尖用力的一点地面，忍着手指折断的剧痛，向后跳了起来，想要籍此减少身体承受的伤害。
理想是丰满的，然而现实却是骨感的。
双脚离地确实有效的减少了一部分伤害，但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他为了减少伤害放弃了对抗，任由这股力量轰中自己，力量及身的瞬间，他便犹如一只断线的风筝，不停地翻滚着倒飞向天空，而他身后带出的那一道血线，仿佛是在嘲讽他命运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