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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召你做什么?”韦尚书开门见山道。

“陛下破格升我为从三品的大员,命我十日后同威远侯前往芝河一带,彻查赈灾一事,一个月内查不出,便要取我项上人头。”韦扶清不疾不徐道。

从京城到芝河快马加鞭也要走上三天三夜,寻常赶路快些也需要五天时间,一来一回,便要一旬功夫,剩下的二十天的时间哪够查个贪污的大案!

韦尚书恨恨的捶了下腿。

何况这是让儿子查老子啊!

“父亲有何想法?”

“我的想法重要吗?重要的是陛下怎么想的!”

他原先以为陛下已经证据确凿了,如今看来并没证据,今日先是敲打了他一番,又叫他儿子前去破此大案,想来也是想借此警告自己。

若是他有慈父心肠,就该自绝官路给儿子铺条光明大道来,他若是没慈父心肠,陛下恐怕会把他这黑心肠给取出来!

“芝河两岸,父亲从中收了多少两银子?”事已至此,韦扶清直白问道。

他不是不知韦尚书做的那些事,可惜他先前规劝多次均是无用,他父亲知他爱惜羽毛,也从不叫他掺和其中。

“我收的是一部分,这部分好说。”韦尚书已经下定的决心,陛下既然找了他儿子来查此事,恐怕并不会重责于他,而且此事捅破了另一位也讨不了好。

韦尚书怕他们暗中使绊子,提前交代道:“为父自然会帮你把这部分的账目梳理清楚,重要的是秦国公收的另一半,这部分难办。”

“秦国公还收了?”韦扶清诧然道。

“秦家三爷的儿子收了,和秦家自己收了有区别吗?”韦尚书道:“即便是为父,也不会亲自去做这事。”

韦扶清嗤了声,“您有什么可骄傲的。”

“你这孩子!”韦尚书拍了他一巴掌。

韦尚书能六品官员之子一步步走到尚书的位置上,能力手腕气魄都是有的。

他独独这一个小儿子出彩,王太傅都夸他儿子有能臣之相,如今陛下已经不肯重用他了,还不如抓紧时间给儿子铺条路。

父子两人一直谈到深夜,期间饭食都在书房用的,韦夫人心知有大事发生,不好前去打扰,耐心等到深夜丈夫回来,才问了两句。

听韦尚书三言两语说了,韦夫人叹了口气,“陛下肯用扶清,料想无碍。”

“我和夫人所见略同。”

*

另一边,威远侯府不少纨绔子弟都是为了见一见这位男妻来的,据说那位绝色倾城,颜色不知比楼里的花魁好上凡几,没想到两人没拜堂,连出来走一圈都没有,威远侯说对方突发恶疾,难以下地。

胡扯。

大家都知道是胡扯,但是都笑呵呵的表示理解。

坐上,秦宣玉不动声色的摩挲着杯盏,心想莫不是申稷终于忍无可忍,不完六礼,不入族谱,明面上假意遵旨,实则阳奉阴违?

片刻后,他自己先否定刚刚的猜测,申稷说不拜堂时,申家人连申老夫人都是面色愕然,莫不是真是奚招出了意外?

消息传到后院,奚招长舒一口气来,立马脱了婚服,哪怕是做样子他也不想做这种假成婚的样子来。

心里也意外申稷为何突然取消拜堂这一环节,不多时申稷派人前来告知,说是侯爷的心上人在席面上黯然神伤,侯爷冲动之下便取消了。

奚招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对这般感情既是羡慕,又是可悲。

婚前申稷说的清楚,分房分院,奚招无所顾忌的仰躺在床榻上,心情低落。

他原想着能出去见一面世子,也是不能够了。

*

老夫人没有当众询问申稷究竟何故,待宾客都走了,才叫心腹们守在门口,细细问他。

申稷把下午的事如实告知母亲,申老夫人听完,死死抓住他的手腕,不可置信道:“陛下当真如此说。”

“是,陛下特地许我告知母亲此事,免得您年纪大了,为我操心伤身。”

老夫人霎时潸然泪下,口中谢苍天谢天子,申稷又道:“母亲,还有一事,陛下不久后会派我去查芝河赈灾一案,我不在家中,家中一切事物要劳烦母亲费心操持了。

”再就是有关奚招的,陛下特许我将此事告知您,料想也是有此思量在,陛下的意思是不必苛待奚招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也不要对他多加束缚,免得对方束手束脚。”

老夫人拍拍他的手,“儿啊,你尽管放心就是,为娘清楚。”

“母亲……”今日可谓是绝处逢生,原以为威远侯府遭了陛下厌弃,哪成想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申稷感怀颇多,长久压在心头石头终于放了下去,和老夫人同样是心头畅快。

此等机密大事不好叫外人知道,母子两人对视无声笑了又笑,聊起老侯爷同先帝的事来,母子俩说了半个时辰的话,申稷见时间不早,“母亲,您今天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吧。”

“嗯,你也去好好歇歇吧。”

*

第二日傍晚,秦宣玉接到奚招传来的消息,说昨日大婚,他之所以没有出席是因为申稷爱慕的小姐伤心了,于是乎申稷便取消了婚礼。

敢情申稷还是性情中人?

喝酒喝醉了糊涂了不成!

他面露鄙夷,焚烧了纸条。

*

韦尚书正在抓紧时间差搞清楚秦家这块儿贪赃的数量,和勾结的官员,他吃了一部分,下面的人也吃了,每个人吃了多少,都是要账目证据的。

陛下要查此案,却明确告诉韦扶清十日后启程,而且圣旨一直未下,是给他机会让他强占一个先机。

韦尚书心里一清二楚,陛下这案子明面上派他儿子去查,实际是要他自己吐,至于到底该如何吐,韦尚书自有一番计较,简单来说就是把能推的都推给还一无所知的秦家。

亓官泽这几日也没闲着,改了几道政令,又把宫里尤其是前殿宫中侍奉他的内侍清扫了一遍,力争完全拔出秦贵妃的眼线。

等有空直直身子,已是六七天过去了,听着暗卫汇报的事情,觉得是时候去看看他家小妖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