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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起伏的群山青翠如翡,蜿蜒曲折的水道如白练玉带横穿其中,待到人迹稀少时便到了风景秀丽的庄子上,也可以说来到魔教一处窝点。

司徒蒙借着大财主的身份,在武林门派齐聚的青山城附近建了不少庄子,每每有空便邀三五好友来此聚会,看似广交豪杰,实则是为了探听武林上的消息。

且司徒蒙来者不拒,只要你说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即使路过也可借宿一宿,美名远播的同时对武林上的事物到了了如指掌的地步,在武林上混的可谓是如鱼得水。

“少庄主。”

司徒泊一一进庄子奴仆们便迎了出来,各个脚步敏捷轻快,为首的老者面色红润,精神抖擞,一看就是练家子。

对此司徒蒙也有一套说辞,资助武林名门正派被魔教歹徒针对的几率更大,为了自保招些护院来不是理所应当吗?

总之,司徒蒙手下的魔教教徒们都随他一起有了个大明大放,更利于行事的身份。

司徒泊一同人简单寒暄了两句,便以舟车劳顿身体疲乏回了屋里。

四月的天不冷不热,阳光洒下来是温暖的,清风吹过来是惬意的,又身处山林间空气清新,绿草如茵,鱼跃鸟鸣,生机勃勃。

容招坐在长廊下,腿上放着一把断剑。

他鲜少穿素白之色,今日一身雅致的荼白,一串串紫藤花垂在他头上,由浅至深的紫色如淡彩水墨画在他周身晕开,美的虚幻缥缈。

他周身萦绕哀愁之绪亦如这紫藤,藤上花多叶稀,枯褐色藤干上绽放出的繁茂花朵有生机又显得寂寥伶仃。

司徒泊一缓步走近,距离他一段位置上坐下,静静欣赏着这副藤下美人图,过了会儿,忍不住出声打破这种离愁别绪,“在想伯父伯母?”

容招轻轻摇了摇头,侧头看着他,可目光又不曾真的落在他身上,“在想司徒泊一。”

司徒泊一闻言“啧”了声,后仰了下身子,不悦道:“想他做什么?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容招没有直接反驳他,而是问道:“怎么说?”见对方看过来了,“我想知道你怎么看?”

“他骗你良多。”司徒泊一道,他特意挑了骗这个字,语义可轻可重,不成想对方听到后唇角浅浅一勾,淡笑着反驳道:“你之前说他要害我。”

他没有去看司徒泊一,手中仔细的将那把断剑重新包裹起来,好似轻描淡写的问道:“你都知道什么?”

司徒泊一瞧着他的侧颜,“我说了,你会信我吗?”

“听起来你要说的事情很难令人相信啊。”美的凌厉的人抬起头,“究竟是多令人震惊的事情呢?”

司徒泊一站起身,走近他,俯身靠近他时容招后仰了下身子,刚想躲开猛地反应过来什么,以为他要告诉自己有关魔教的线索,反倒又凑了过去。

男人的吐息擦着容招的耳廓划过,温热贴在他耳廓上顿住,容招怔愣了下,侧眸看他时正对上他的眼睛,黑白分明一双眼,光芒湛湛又似幽泉深潭,如光下水面,波光粼粼的内里深不可测,此时此刻这双眸子噙着得逞的坏笑,嘴巴一张一合的促狭道:“不告诉你。”

容招刚要推他,司徒泊一的下句话紧接着传来,“我伤势才刚好那么一点儿。”

语调轻快的威胁。

容招伸出去的手改推为抓,扯着他的领子,恼怒道:“没有下次。”

司徒泊一轻笑了声,抬手要摸他雪白的耳朵,这次容招眼疾手快按着他的胸口推开了他。

“心肝儿,你好生气啊。”

以前他亲他的时候,小妖精的耳朵会红的,生气更像是恼羞成怒,想来那时候某只雀精就心思不纯了,不像现在纯纯的大怒不悦还有着司徒泊一不愿承认的嫌恶,并且直接走开了。

之后一连三五天,司徒泊一只要靠近他,或者说流露出想接近他的行为,容招就会远远躲开,没办法,司徒泊一只好以静制动。

独自坐着,等小妖精主动靠近他。

他安静下来,两三天的坐在亭子里,石桌上推着一堆东西,真的很令人好奇,尤其再加上他到来的诡异,更加勾起了容招的好奇心,一度怀疑他在作法。

终于按捺不住凑上去看时发现他只是在做一些小玩意儿,可他做得异常精美,远胜摊贩上售卖的。

“这是纸鸢?”容招没碰,摇摇指了下,“放到人院子里是不是会有灾厄?”

司徒泊一沉吟着拿起用现有的材料做得精美的纸鸢,“你不觉得它很漂亮吗?”

“是很漂亮。”容招不吝啬的赞美完,随即又问:“做这么漂亮是为了更容易让人捡起来收在家里吗?”

“不是。”司徒泊一否定道,“是为了让你有兴趣玩儿。”他拿起做了一天的纸鸢,和大街小巷中的胖燕子纸鸢不同,司徒泊一做的纸鸢是另一种更接近真鸟的形状。

头是尖尖的,尾羽拖得长长的,形态拟真且制作华美。

“只是玩吗?”容招接过来,不可避免的失望起来。

“只是玩儿。”司徒泊一道,“我还做了河灯,晚上我们一起放河灯?”

容招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在他对面坐下来,看他将竹篾弯成合适的弧度,后用绳子将其固定住。

步骤看起来简简单单,容招无聊的也抽了几条竹篾出来,学着他的样子将竹条曲折起来,竹子韧性极佳根本不用担心会将其折断,几乎可以弯成想要的任何弧度。

没什么难的。

容招心想。

他一手捏住竹条,一手拿了条绳子来,双手配合着要将其捆上时十根手指却打起架来,捏住竹子腾不出手来扎结,腾出手扎结竹子又会错位,摆弄了半天才扎好,歪歪扭扭的。

第一次不熟练,容招想着开始继续弯竹子,扎绳结,一处扎不好还不显什么,半天好不容易扎了五六处绳结下来,等一看发现根本不成形状,再一瞧对面人手里只差糊纸的荷花河灯,把自己手里的四不像随意往桌子上一扔,“司徒泊一可没你这么心灵手巧。”

见对面的人看过来,掀起眼皮回看过去,“你是干什么的?做傀儡还是扎纸人的?”

司徒泊一失笑,“都不是。”否认完了,接着道:“不过都会点儿。”

容招托着下巴,又问道:“你会捉鬼降妖么?还是你就是妖鬼之类的。”

“属于妖吧?”其实说妖有些辱没他的身份了,但是按这个世界话本子写的论起来,应该算是妖。

容招闻言立马接道:“确实像个男妖精。”

司徒泊一没忍住乐出声来,放下手里的竹荷花,“你不比我像妖精?”

容招轻嗤了声,“我浑身浩然正气,和你这种眸中透着凶恶邪佞的妖怎么会一样。”

他说这话时眼睛上抬,眼神却又向下,一种睥睨不屑的神态,片刻后又恢复成往常那股子神态,不笑不怒的看他。

“我是凶恶邪佞的妖,你不怕?”

容招摇头,“你一直在对我笑。”不是真的大笑,类似在流露释放善意的笑,不过他能感觉到到对方和他在一起确实很开心,比如之前他没过来的时候对方做河灯时面无表情的,俊朗的五官根本难以弱化那股凌厉感,他来了,他眸子里或多或少都会噙着笑意。

他拿起对方刚做好的荷花灯,“怎么做的?教教我。”

“坐过来,手把手教你。”司徒泊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