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清路吗？”
“当然看得清。”花招有些不懂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哪怕灵力不多，他也是修道之人，区区一层纱怎么可能挡住他眼前的路。
“那其实路上的人也看得清你。”弥杀语调平平的阐述。
花招：“.......”
“也不可能每个人好奇心都那么大，还非得特地来看我。”花招辩驳道。
“左边穿青衣的，右边着褐裳同鸦青的，你正前方穿着山岚色拥着宠妾的，楼上临窗的一桌华贵的，他们都在瞧你，顺带着还多看了我几眼，大约是在打量我实力如何，他们能不能打的赢？”
花招：“......”
这次，花招沉默的时间长了许多，半晌，有些紧张的往他身边靠了靠，悄声问道：“那你能赢吗？”
“能。”弥杀说着手指轻撩着他帷幕上的白纱，散漫轻佻的低下头，仿佛在他发丝上暧昧的轻嗅了下，“你随我同行，我以为你对我实力很信任呢。”
“我知道你厉害啊，不过现在不是在陇云吗？总不好每天都惹麻烦。”所以花招才戴帷帽，想着用白纱遮一下脸。
弥杀瞧着他乖巧可人的脸，听着颇为懂事的话，笑着补充了他话里更深层的含义，“是怕给我惹麻烦，到时候我把你给卖？”
花招确实担心这件事，他实力和对方相差太多，偏偏又长着这样一张脸，万一到时候惹出来大乱，他们身份暴露，殷爻抛下他也并非不可能的。
弥杀见他默认，笑问道：“你担心这么多，还敢和我同行？”
“因为我觉得得是天大的乱子，你才会不管我。”不是出于自作多情，而是同殷爻这些时日相处得来的判断。
这个魔太张狂了。
不是少年意气的那种桀骜不驯，是他意思的控制了一秒，感慨不该惹麻烦，然后下一秒果断出手杀人，难以自制的狂妄，是经年累月堆积起来的深刻在骨子里的肆意妄为。
在来陇云之前，他们曾遇到过一群人，见色起意，直接就把花招给围上了，当时殷爻正在树上躺着，想试试谁树上是不是真有那么舒服。
他们没有看到殷爻，只看到了花招自己，秾艳且纯澈，独身一人在林间，且一看就知道修为高不到哪去。
花招也不知道为什么任谁都能看出他修为不高来，明明这世间根本没有能看透对方实力的功法，偏偏谁都觉得他弱小可欺，就像谁都能看出殷爻是个狠角色一样，简直不讲道理。
他问过殷爻，殷爻说他眼底有胆怯和畏惧。
这是他眼中的底色。
底色之上才是流露出的其他情绪。
总之，花招猜测他肯定又露怯了，所以对方才会没一点顾忌的齐齐围了上来，甚至连树上还有个活人都没注意到。
他真的很害怕，哪怕他每次都会拼尽全力的反击，他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
他是妖。
还是一个没什么实力的漂亮妖怪，倘若被抓，结果大抵是万分凄惨的。
他的刀断了，弥杀还没给他修好，手里没有武器，花招只能不断后退。
退无可退，靠在树上时，花招才猛然想起，他并非孤身一人，花招停止了后退，出其不意的抬脚，踹向了离他最近的一人。
他在下面打，弥杀和执旭在上面看。
【小妖精腿长腰细，韧性也好。】
执旭没接话。
【又怯又勇的，看起来还怪有意思的。】
弥杀视线一直黏在下面那个身着赤红色的人身上，打斗的招式弥杀不关心，他只看某人的一举一动，看某人那种可爱的狠辣神态。
【像只小蝴蝶。】
【想看他跳舞。】
【得穿宽松些的袍子跳。】
花招的衣袖是窄袖，小臂的手腕处绑着皮质的护腕，利落干练中就少了几分华丽丽的美。
【应该多做些漂亮衣服穿。】
【首饰也需要点儿，当做是锦上添花。】
弥杀自顾自的说的很多，哪怕执旭不搭理他，也不影响弥杀的心情。
直到三分钟后，执旭道：【你家小妖精快不行了。】
像是在应和执旭的话，下一秒，有人喊出了一个“妖！”字。
花招背对着他，弥杀看不到他究竟哪处妖化了，不过显然小妖精已经被逼的不行了。
弥杀没有下树，花招出口喊他帮忙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围堵他的五人就被勒住咽喉吊在了树上。
那群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器，竟一下挣开了，一句话只说了“我们是.......”三个字就被重新勒住了喉咙。
花招瞧着似有所感的往后退了退，下一秒，五个人头落地，再紧接着是无数的肉段。
花招有些不适的别开了头，他杀过人，也见过不少杀人的景象，但是每次殷爻杀人的景象都格外的血腥暴力，同时，过程也极其的快，几乎是昙花一现，便血流成河。
“惹事了。”
杀完了人，花招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要是惹人注意就不好了。”弥杀说着环顾了下四周，“幸好周遭没人.....”
花招附和庆幸的话还没出口，听见这人接着说了下半句话来，“不然得一起杀了。”
花招突然就没什么话可以附和了，他看着面前闲庭信步的男人开始毁尸灭迹，露出最为乖顺的表情道了句谢。
谁知对方道了句，“你现在眼中就很害怕。”
而后，男人诧异道：“他们都死了你还怕什么？”顿了下，道：“怕我？”
花招不知道该怎么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弥杀也没一个劲儿的追问，只是道：“别怕。”
话落，见这人眼角微微下垂着，双唇轻抿着向上翘起，且眼睛故意睁大，将眼眶撑得圆圆的，显出更多的乖巧讨好。
弥杀笑了声，手抬起想掐脸，没碰到又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放了下去，嗤了一声。
花招猜到他想干什么，也知道他干不了，没忍住，幸灾乐祸的笑了声。
弥杀也没生气，道：“这笑的就比刚刚乖多了，起码真。”
花招又笑，嘴巴微微张开，露出些如贝的牙齿，眼睛光彩动人。
弥杀收拾残局收拾的很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空气里连血腥味都闻不到了，花招原想翻一下这几人身上的储物袋，可一想着拿了宝物之类万一被人认出就遭了，因此只拿了些灵石。
“给。”
“什么？”弥杀不解。
“他们储物袋里的灵石，我看还挺多的。”花招把东西交给他，如实相告道：“那些品质不太好的晶石我给拿了。”
“这些好的也给你。”弥杀道。
花招猜到会如此，对方出手阔绰，这点灵石对方瞧不上眼很正常，他收好灵石，再次感激的道了声谢。
“小妖，不用这么客气。”
“好的。”对方发了话，花招也没再坚持，嘴巴倒是又上翘的几分，凑到男人身边悄声道：“到了陇云，尽量别这么喊我了，被人听到就麻烦了。”
弥杀应了声“好。”
但是，花招发现他就是随口应一声，有时候照旧会蹦出一句“小妖”来。
这个魔就是处于不想被发现，可也做不到像他这样谨小慎微来，他依旧洒脱随性，该如何就如何。
是花招向往的自由强大。
就如同此时此刻，这人说让他把没用的面纱取下来，同时语气随意的点出那些人在打量他们，然后没用犹豫说能赢过他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