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啊！说了我就再也不烦你了！”
他的闭口不答，让得厉薇薇的泪涌出眼眶，几乎是呐喊了出来。
“我爱她！”
“够了吗？！”顾洵的黑眸弥漫上一股雾气，眸光狠狠晃动着，如同冬夜飘忽的烛光，“我好想她...每天，每时每刻......”
“与其说她需要我，不如说是我离不开她。”
突然的吐露心声，厉薇薇红了眼眶，泪水戛然而止，身体止不住地抽动着。
再望向昏暗的路灯，一阵凉风袭来，迅速吹干了她的脸颊，随即传来的是干涩和酸意。
原来最悲伤的时刻，是哭不出来的，心里沧桑似枯田。
“你终于说出来了...”
厉薇薇的嘴唇颤抖着，连声线也变得绵软无力。
从前她隐隐猜测，欺骗着自己...奈何温婉再喜欢，就算顾洵不自知...但他们是兄妹啊！
可如今，唯一的借口也飞灰湮灭了......
迟缓地摇头，厉薇薇后退一个没站稳，只觉身体十分沉重。
顾洵抬眸迅速拉住了她，却没想下一秒被甩开。
“别碰我！”她的眼前一片朦胧，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厉薇薇忽地也理解了温婉，理解她为何选择离开。
谎言好似一层层保鲜膜，霎时将人包裹得密不透风，无法喘气......
“薇薇、阿洵？”二婶的声音响了起来。
顾洵和厉薇薇循声望去，二叔和二婶在不远处，眼中闪过十分复杂的神色。
那模样似乎都听到了方才的对话......
次日清晨。
顾洵下巴青虚一片，两眼黯淡，坐在沙发上很是颓废。
“你看看你的样子！”二叔背着手，皱紧了眉呵斥道：“还有没有一个军人的样子？！”
“出去喝大酒，和人打架！”
二婶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却还是被其甩开，可见气极了！
“...毕竟是要当父亲的人了，阿洵你不能这么堕落啊。”看着顾洵失神的模样，二婶也语重心长的说道。
二叔点点头，又提高了音量，“对！赶紧把婚事办了，太委屈人家薇薇了。”
顾洵的的眸光骤然缩了下，低声道：“我不能娶她。”
认清感情之后，他若是再和厉薇薇结婚，便是不负责任了。
“不娶？！”
“薇薇怀着孩子呢，咱们顾家从没有过这等事。”
二叔猛拍了几下茶几，“你若不想，当初为何办这糊涂事？！”
顾洵沉默不语，至今为止他都想不起来和厉薇薇的丝毫片段。
可事实又摆在眼前，他得认......
“我会负起责任，但不是娶她。”揉了揉因宿醉跳动的太阳穴，他神情麻木道：“我不爱薇薇。”
此话一出像是点燃了炸弹，二叔蓦地站起身，眼底翻涌着愤怒。
“那你爱谁？！”
旁边的二婶连忙拽下二叔，脸庞满是焦急。
明明说好不提这事，怎么还是摆在台面上说了......
“我爱婉婉。”顾洵将双腿交叠，如同摊牌般，手臂也摊在了靠背处。
此时他的眼眸清晰明了，十分坚定不移。
二叔的胸膛起起伏伏，像是努力地压抑着，强扯动嘴角，“我看你是疯了！”
“婉婉是你妹妹。”
“是，但也不是。”顾洵的眼神闪了闪，淡然一笑。
从情义上、从小长大的他们是兄妹，但从血缘上他们不是。
这一刻，他从未这般庆幸过他们不是兄妹，因为这样他才能完全展露自己的情感了。
“看看，你看看他的表情。”二叔指着顾洵那张从容的脸庞，一边对二婶生气道：“他是彻底想把顾家名声败了啊！”
二婶按下二叔，深深叹了口气，语重深长说道：“婚礼上...你公然离开已经让流言蜚语传开了，这要是再负了薇薇，指不定以后别人都怎么说顾家呢？”
“现在他们说的话都可难听了！”二叔猛地喝了口茶水，似乎喝太急咳了起来，二婶连忙给顺了顺背。
“必须和薇薇结婚！”二叔的观念还是很传统的，竖起眉毛说道。
之前温婉是因为生病而无法干涉太多，如今说什么也要把顾洵的念头给断了。
二婶虽没再说话，但眼里也透露着意思。
顾洵蹙起眉心，眉眼冷下几分，刚欲开口却被门口的声响打断。
“薇薇？”二婶立即扬起笑容，轻柔地拉她过来说：“我们正讨论你俩的事呢？”
“一定尽快就把你们的事定下来，绝对不会出岔子了啊。”
像是怕厉薇薇受委屈般，二婶的语气里带着一些哄的意味。
二叔侧头也惊喜道：“老厉？你来怎么不提前说声？”
自从婚礼后，二叔也是连连道歉，和战友厉首长的关系稍稍泛着尴尬。
厉薇薇与顾洵的视线对上，那双黑眸中分毫没有波澜，冷的像潭水。
垂下眼睑，她嘲笑自己还抱有一丝希望，缓缓地把手从二婶手中抽了回来。
“二婶、二叔......”厉薇薇细声道，声贝不大不小刚好所有人听得清楚。
“我们不会结婚，今天我来就是说这个。”
二婶捂嘴，赶忙握住她，“薇薇我知道你受了好多委屈，是我们顾家对不起你...但是温婉走了，一定不会再给你......”
话未说完，厉薇薇轻轻摇头，满眼都是愧疚之色。
“不是，是我对不起顾家！”
深呼吸一番，她像是鼓足勇气说道：“二叔、二婶，你们待我很好，就像亲女儿一样。”
“可我太自私了，骗了您也骗了所有人......”
厉薇薇的鼻头泛红，眼底浮出层层的悲凉，倏地弯腰道歉：“对不起，我并没有怀孕。”
二婶愣住，这个家里最期待小生命的便是她了，嘴巴张开许久也没说出话来。
顾洵眉眼冷了几分，站起身来问她：“那次？”
“什么都没有，顾洵。”厉薇薇自嘲地笑道，同时觉得肩上轻松了起来。
困扰许久的谜团终是如一阵烟雾散去，顾洵也轻笑自己竟被一个谎言骗了这么久......
维持一个谎言是疲惫的，尤其是用谎言圆谎言，厉薇薇终于明白了。
每个人都要面对自己的错误，也许可逃避一时，但终逃不过早晚。
厉薇薇收拾了东西，彻底离开了顾家。
厉首长帮她装上车后，她又回望了眼那栋像第二个家的楼房，转身决然地坐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