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你越说越没谱了”，杜姜连忙举起手制止甜妞的靠近，“管你是什么庙宇还是大师，那件事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真的不是什么红娘，而且大千世界长的相似的人很多，那个你还是在好好找找吧。”
说完杜姜忙不迭地往外跑，生怕一个晚了就又被甜妞给缠上了。
“红娘~”
身后传来甜妞的喊声，杜姜更是脚步停也不敢停地往外跑，一直到回到知青点才敢放缓脚步。
因为上午的事情牵扯到嫁出去的陈小珍，所以此时知青点的众人都在，甚至连已经搬出去的霍阳都被叫了回来，钱美丽刚准备去喊杜姜，就看到杜姜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还不等杜姜平复下来，钱美丽就一把拉住杜姜进了正屋，依旧是末尾，只不过这一次钱美丽没有和陈小珍同座，而是跟着杜姜一起坐到了末尾的长板凳上。
至于陈小珍则留在前面的板凳上接受着众人的注视。
霍阳虽然坐在首位，但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他看了垂着脑袋看不出情绪的陈小珍一眼后，扭头看向许知州，“我奶奶去山上了，我不太放心，事后有需要我做的你可以去找我”，说完也不管在场众人的反应就直接走了。
看着霍阳那利索离开的背影，杜姜很是羡慕，可惜她坐不来，只能继续坐在末尾。
空气安静了一会后，许知州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敲击了几下发出声响，同时也将众人的目光汇聚在自己身上，“陈小珍，我刚才回来的路上村长说你极大可能会回城，这件事说到底你是受害者，村长会给你开病假条，你和杜向前并没有领结婚证，但在村里你就是他的媳妇，离开了对你也有好处。”
说到最后杜姜从许知州的话里听出一股子劝解的味道，她的视线越过钱美丽看向陈小珍，从她进屋后，陈小珍就一直垂着脑袋一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宛若雕塑一般。
就算是许知州说出了回城的话，她也吭声，仿佛没有听见亦或者是因为太高兴表达不出激动的情绪。
眼见陈小珍不说话，许知州有些不耐，又敲了几下桌子，这次陈小珍总算是抬起头来了，不过与杜姜预想的不一样，陈小珍的脸色极为的平静，声音更是没有丝毫起伏，“我知道了。”
这冷淡的模样让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场面再次安静了下来，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还是将目光投向了许知州。
许知州揉了揉发胀的额头，不知道该说陈小珍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但能回城怎么也算是一件好事吧，想到这许知州叹了口气，“你去收拾吧，下午你跟着村长去镇上。”
“好”
期间陈小珍都是一副沉默不在状况的模样，弄的其他人也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什么大动静闹出什么事来，毕竟如今无论是杜家村还是知青点都可谓是一个动荡的存在。
午饭后许知州连休息都没有休息，就杠着陈小珍的包裹带着人往村长家去了，杜姜和钱美丽对视一按纷纷跑去了厨房，可惜隔墙的谈话声音很低，俩人即使耳朵都贴到了墙上都听得不是很清楚，至此俩人只能放弃。
没了陈小珍，上工依旧要继续。
好几天没有上山的杜姜今天是躲不过去了，只不过这貌似是捅了红娘的窝，没了甜妞的那一声“红娘”，杜莺莺又冒了出来。
“红娘~是我啊，莺莺啊”
我管你什么莺莺还是艳艳，杜姜是一个都不想理，她蹲在地上充耳不闻，可惜杜莺莺仿佛看不出她的抗拒，随着一声声“红娘”整个人也越走越近，最后更是挨着杜姜蹲了下来。
不仅蹲下来，还很自来熟地用胳膊肘碰了碰杜姜，一副我都认出你来了的模样，弄的杜姜又往一旁挪了挪。
“小红娘，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家小姐莺莺啊，你不记得了吗”
“蜜饯你还记得吗”
“钗子那，我赏你的那根镶嵌了红宝石的金钗子”
“钗子不记得，我替你求情免了你挨板子的事情总觉得吧”
“就算是这些都不记得，那杜确那，你也不记得了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杜姜割猪草的手一抖，差点割到了自己的手，杜姜连忙收起镰刀，不耐烦地往一旁又挪了挪，“我说莺莺姐，什么红娘啊钗子不钗子的，我都听不懂，还有你说的什么那个什么确，我更是听都没听过”。
“还有我一会还要回去喂猪，你要不往旁边让让，我的镰刀用的不是很好，要是割到你就麻烦了”，说话的时候杜姜还挥了挥手里的镰刀，无声地威胁着。
看看这镰刀上的利齿，杜莺莺默默地往一旁挪了几步拉开了，只不过嘴巴依旧并未停止。
“红娘，你知道吗，你病重后我将你和杜确合葬在一起了。”
“红娘，你还记得那会你帮我和张生约见后花园吗”
“…”
明明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有的甚至杜姜已经模糊记不清了，但是随着杜莺莺的话，过去的一切又在眼前浮现，她回头看着这个无论何时都被娇宠着不知人间烟火的小姐，杜姜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若不是日子苦，谁愿意去做奴婢，卑躬屈膝，隔着礼教和地位的差距，低下头颅，弯起膝盖，永远都无法停止胸膛，稍有不慎就非打即骂，甚至有时还要挨打受饿，虽说后来到了小姐的身旁服侍日子才好过些，但挨板子和训斥却是常事，因为小姐尊贵，那么受罚的只有她这样的下人，也就是更低级的杂役面前她才有几分高贵，但在达官显贵的面前和杂役又有什么不同。
唯一令杜姜庆幸的事，后来她终于脱离了这样的日子，那几年漠北的生涯虽然短暂，但每每想起来杜姜都是愉悦的，只可惜许是命运太过坎坷，没过了几年就失了夫君，无处可去的杜姜只得再次回到相府，自此郁郁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