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鸟划过天空，阴晦的天空像是在孵化着未知的恐惧。
市井的高楼不像森林里的幽暗叶影，但在恐惧的笼罩下，其压迫感更加瘆人。
看着绝尘而去的货车，直到明晃晃的车尾灯消失在街口。
陈怀安抬头凝视天空，天空越来越阴沉了，与电影的艳阳高照可不同，这可不是好的兆头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太多也没有用。
陈怀安从钟发白口中了解到很多东西，这世界上的鬼怪除去刚刚诞生的，大部分被囚禁在一些地方。
他们修道之人将这些地方称之为鬼蜮，鬼蜮有大有小，囚禁的鬼物实力却不能统一概论，但无一例外就是每处鬼蜮都至少有一只鬼王。
如果鬼物的术法能不区于自身，能作用于外物，就已经算是够上了鬼王的门槛，它们有的能呼风唤雨，有的能控火摄冰，有的能吞魂驱魄......
也有的鬼王这些本领都会，至于再往上的鬼物怎么称呼，就不是钟发白这个小道能够知道的了。
在这个神灵不显，术法不通的年代。
鬼蜮逃出一只鬼王，就算是一场大灾了，动辄杀人屠城。
不过好在这些鬼蜮的进出条件极为苛刻，除非天时地利人和之时，才有可能让鬼怪逃出。
也有例外，前人将鬼物封印在一区域内形成的鬼蜮，效力比天然的要弱上不少，一旦封印被破坏，鬼物便能倾巢而出。
而有一规则却是通用的，鬼物其阴气越浓厚，挣脱鬼蜮束缚的所耗时间越长久。
而陈怀安陷入的那条长街，在钟发白看来阴气并不浓厚，应该是没有鬼物脱困。
现场遗留的一点阴气，很大可能是因为陈怀安腿上的伤口渗透出来的。
陈怀安在吃饭时提出了要向钟发白拜师学艺，但是被其以未经师傅允许，不得擅自传艺的原因拒绝了。
之后他也随便找了个话题，将此事给翻过去了。
也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抱有多大希望，虽然现在术法威力大减，但是也还是具备危险性的。
任谁也不会将信任交付给一个刚刚认识的人。
陈怀安回到出租屋第一时间就是洗漱完，给大腿上药。
就着昏黄的灯光，他又翻阅了那本差点要了他命的黄皮书，内容依旧没什么变化。
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淡黄色的纸张勾勒的猛鬼图，散发的蓝光更加亮了。
这是不是预示着书上的猛鬼很快就要破域而出，与他的距离更进一步了呢。
陈怀安已经明白了这黄皮书的规则，每次发热就是此书作怪之时。
第一次多了记忆，第二次逃跑时入鬼蜮，第三次钟发白提前出场。
总而言之，这本坑书不是费劲送他去死的，但也不是善茬，会眼瞅着他跑路。
思绪纷繁的陈怀安还是忍不住困意，想着杂七杂八的事情慢慢陷入梦境。
......
“邦邦邦——”
一阵锤子砸着墙壁声音响起，天色依旧是黑漆漆一片，但陈怀安不看时钟就知道现在几点了。
楼下一孤身老汉在五点就会准时拿塑胶锤子敲地板。
听说是与老汉的下一层的一家人闹矛盾。
具体也不清楚，他也不想多管闲事，照往常这个点应该要出发去上班了。
兜兜转转乘了几趟班车，陈怀安再次见到这所熟悉的差馆。
他想要参与到剧情之中，就离不开自己警员的身份。
只有这样子，他才能真正去谋划一些事情。
白色的二层建筑前，停着形形色色的各种车辆，看起来规模不大人却不少。
入门是一古朴木制长梯，直通二楼区域，楼梯两侧是两道长廊，呈回字状建筑，进进出出都是熟悉不知名的面孔。
而他现在接手的案子是那具沉江女尸，不知他跑了后，瘦子有没有过来处理。
这个时代的联系方式，虽然不至于到靠吼的地步，但是也是通过固定电话联系的。
陈怀安这两天不着家，那破电话没人接也不会开启留言的。
而他才工作没多久，call机更是买不起，一旦外出跟失联没什么两样。
具体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
刚刚踏上二楼，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张戴眼镜的死板脸，像是便秘一样紧盯着陈怀安。
陈怀安退后一步细看，是阿信局长。
他暗道一声不好，被抓现行了。
阿信局长咬着牙，把要脱口而出的脏话咽下，抬起手指着陈怀安的鼻子，横眉怒目道：
“好你个陈怀安啊！你让我好失望啊。”
“原本以为你同差馆里的白痴不同，是个有文化的高材生，才来几月，就敢玩忽职守。”
陈怀安见状，直接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埋下了头，委屈的一字一句道：
“局长，我也是有苦衷的啊！前天办案时路上遇到一没有人性的流浪狗，大腿差点给咬穿了。”
“去了医院打了针，吊了水，医生让我暂时不要多动。这不，今天能走了又立马过来上班了，要不你看看伤口。”
陈怀安作势要褪下腰带，给阿信局长看看伤势。
阿信局长左右摆头，发现下属都在偷偷看着这边。
他咳嗽一声，连忙制住陈怀安的动作。
万一让人以为他有龙阳之好，在上班时猥亵下属，那这不是破坏他的光辉形象。
阿信局长收起那副横眉竖目的嘴脸，面无表情的缓缓吐出几字：
“这就不用了，不要再有下次了。”
随后负着手转身离去，边走还边扫视着其他人的工作。
陈怀安往着另一方向走去，他准备绕一圈回办公室，先把女尸这案子解决后。
再接近主角双人组，这个时间点那个女上司芬妮还没来到这警署，只有金麦基和孟超在。
但他并不想与这两人共同办事，一是因为这几个主角都太坑了。
二是主角光环太盛，容易克死身边人。
他拿完资料后就直奔法医部，里面放满了病床和隔断帘。
入眼就是一透明的观察室，一块透明玻璃可以让人在外面也看清楚在室内进行的任何事情。
这也是剧中另一头女尸尸变的地方，他将沉江女尸的报告拿了就快步离开了。
凉飕飕的感觉不好受，不是鬼怪方面的原因，而是几台大的制冷器吹的，存放尸体的地方都会保持低温。
沉江女尸的尸检报告符合溺水死亡的特征，死亡时间是在前几日，只能查一下那段时间有没有人失踪或报案。
如果没能找到亲属，就只能按照无名尸体处理了。
工作的时间总是无聊的，经过在堆积如山的卷宗中几番找寻，陈怀安找到了一丝关于女尸的线索。
通过报案者留下的地址，陈怀安携带资料上门，想要确定死者的身份。
屋内只有年近六旬的跛脚老太，在看过带来的照片后。
她捂着脸小声抽泣着，空气似乎凝固了起来，只有啜泣声断断续续响着。
沉寂许久，最终还是一哀伤的念叨声打破了寂静：
“我早就劝她不能再做这事情了，邻居家说三道四也就算了，那工作混迹的人都是三教九流的人。”
陈怀安没有插话，只是作为一个聆听者。
声音顿了顿，又再次响起。
“都怪我啊！如果不是我是残废，我女儿也不用有那么大的压力，一个女人家要养一个残废和孩子不容易。”
“这都是命啊，不明白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付我们一家人，我们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帮坏人恶事做尽也没见到有什么事情。”
“我家的老汉五十好几就先病死，女婿前几年干工地摔死了，女儿现在又没了。”
“呜呜呜——”
陈怀安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从言语中也能感受到面前老妇人的绝望。
他垂下眼帘目视地面，不知说些什么话好。
虽然是部喜剧向的电影，但是源于时代因素，这种悲剧不仅仅只是个例，更像是时代的缩影。
他居住的那荒郊地出租房，听人言说，那名敲楼老汉也是因为全家人就剩他一人，从此变得疯疯癫癫。
邻居出于同情，也没有因为老汉的事而做出出格的事情。
“婆婆，是不是妈妈回来了？”
一声清脆的孩童声打断了两人的沉默，老妇人赶紧抬起满是皱纹的手，捻着衣襟擦拭眼角。
破烂的木门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一个小男孩的头从门后探出。
看其不过垂髫之年，六七岁模样，这应该是沉江女尸的孩子了。
老妇依旧一言不发，似乎不知道怎么向孩子解释。
陈怀安见状，立马起身上前略过老人，抬起手抚摸着孩子的头发，轻声道：
“几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啊？”
孩子抬起头颅，凝视着陈怀安的眼睛，半信半疑道：
“叔叔，你谁啊？我从来没见过你啊！”
陈怀安看着那纯净无暇的眼眸，眼角抽了抽，对孩子的遭遇感到不忍，但还是笑着道：
“我是你妈妈的好朋友啊，你当然不记得我啊，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还被抱在怀里。”
陈怀安抿了抿嘴，收回按在孩子头上的手，慢慢蹲下来望着孩子眼眸：
“你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特意托叔叔回来告诉你们一声。”
孩子眸中霎时间漫起泪花，绕开陈怀安。
直奔向他的奶奶而去，然后扑在了对方怀中。
孙婆两人依偎着说了很久，孩子最终在他婆婆怀中睡去。
陈怀安没有多说，老妇人也没有准备前往差馆认尸。
按她所说的，如果没有确认，她的女儿就在世界上某个位置还活着。
即使已经通过照片辨认出来了，她依旧不肯承认那泡得浮肿的脸是她那女儿得。
至于是不是意外造成的事故，陈怀安和老妇人都默契没有提起。
陈怀安最终将身上仅存的两千多，全部留给了这对被世界抛弃的孙婆。
至于尸体就按老妇人说的处理好了。
陈怀安的理性告诉他，留点钱傍身比较好，靠着这一点钱，接下来的路也好走一点。
但看着这对婆孙，他想起来了自己小时候，那时差不多也是这个年岁。
父母失踪，他与自己爷爷相依为命，还好有亲戚帮衬，日子才没有那么难。
他也考虑好了，如果杀完鬼王后回不去原本世界。
他靠差馆这份工也能活下去，更别说后现代的一堆知识了。
几天后就能跑路，搞点钱不是洒洒水的事情吗？
如果没能杀得了鬼王，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就这几日下来，他观察到的黄皮书尿性，不说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