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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令月歌:遇仙 > 第35章 烟花不堪剪: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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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之礼结束后,来宾们一边赞叹着今夜的繁华盛世,一边告辞离去,纷纷往西边最近的右银台门走去。

与众人离去队伍相反,令歌正独自一人往南边的月华门走去。

今夜值守的侍卫不多,月华门附近更是一片寂静,唯有月光遍布满地满楼,让月华门披上一身银色衣裳。

令歌提着灯笼往月华门的城楼上走去,只是在楼梯上每走一步,他便发现自己的心愈发忐忑。

令楷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令歌猜想着。

蓦然间,他抬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侧对着自己,只见那人任由月华倾泻在如玉容颜之上,半张脸在阴翳之中,半张脸在月光之下,身后是唯美的夜色,尽显轮廓俊美而神秘,神情温然而惆怅。

这一切皆让令歌目不转睛,沉醉其中。

“令歌。”男子开口唤道。

令歌缓缓地朝着男子走近,并唤道:“阿楷,是我来迟了。”

“不迟。”令楷正手持一轴画卷,见令歌前来,他沉沉的眼眸骤然一亮,像有烟花盛开一般。

他将画卷递向令歌,语气温和地说道:“这是我送令歌你的生辰礼物,打开看看。”

看着眼前的画卷,令歌心中的意外化作眉眼间的笑意,他欲伸出手接过画卷,却被令楷拉住手心,并轻轻地往前一拉,整个人被令楷拥进怀中。

“抱歉,令歌,你生辰礼物来晚了,原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令楷对靠在自己肩上的令歌柔声说道。

令歌红了脸颊,他往周围看了一圈,发现并无他人,这才松一口气。

随后,令歌抬眸看着夜空中星河荡漾,微微一笑,说道:“不晚,还来得及,多谢阿楷。”

令楷并未有松开令歌的意思,他发现那兰花草的香气在此刻愈发浓郁,只想将香气尽数收拢在怀。

“令歌,生辰快乐,这句话去年我是第一个说的,今年我便做最后一个。”

令歌闻言不免发笑,他直起身来,离开令楷的怀抱。

“阿楷实在有心,我现在就看看画上画的是什么。”

令歌从令楷手中拿过画卷,缓缓地将其展开,借着柔和的月光,只见画里面有一位年轻男子,那男子眼眸清澈如水,脸带笑意,双手正捧着一条黑布,似是刚从眼上取下来,正抬头望着满天烟花。

“这画的是我吗?”

令歌惊喜地询问着,他认出这是去年在金城的时候,自己比赛赢得头彩,当他取下眼前黑布时,令楷就像现在这般,正站在他的身前,眉目间有缕缕清风,与他四目相对,为他送上生辰祝福。

只是今夜,令歌却发现他与令楷的距离更近一步,一种他从未想过的一步。

“自然是你。”令楷回应道。

令歌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画卷,他由衷地赞叹着:“阿楷画的真好,这幅画我定要好好地收藏。”

“方才只顾着看画,现在才注意到上面还写着有诗。”令歌借着月光看清画卷右上角的两句诗词,“愿我如星君如月……”

“夜夜流光相皎洁。”令楷同时与他将这句诗读出来。

令歌低头含笑,说道:“前两日我还读到这首诗,如今阿楷倒是像与我心有灵犀一般地写了上来。”

说罢,令歌抬眸看向令楷,只见令楷正凝视着他,一时间,令歌不免一愣。

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今夜令楷的目光与往日的不同,深邃眼眸里的柔情是前所未有的,犹如星河不息地流淌着,在朦胧的月光下,格外迷人。

“能够与令歌你心有灵犀,倒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

令楷上前一步,两人从未这般近距离地看着彼此。

“其实我也想与阿楷你心有灵犀,这样有些话即使不开口也能让彼此感受得到了。”令歌垂眸说道。

“情动于中而形于言,令歌不妨直说。”

令楷神色充满期许,仿佛想听见令歌亲口说出由衷之言。

令歌神色一滞,他不自信地喃喃道:“容我先想一想……”

令歌微微地仰头,看着令楷身后的满天繁星明月,那是喧嚣过后夜空独有的静美。

良久,令歌问道:“阿楷,你觉得今夜的烟花和去年的烟花相比如何?”

“自然是今夜的更好看,可是我却更钟爱和你在金城看的第一场烟花。”

“是啊,”令歌垂眸一叹,“我也更爱金城的烟花,只可惜烟花不堪剪,绽放过后便留不住了。”

“阿楷……我……”

令歌鼓起勇气,重新看着令楷,并未再说下去,然而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却让令楷确定心中的答案。

令楷避开令歌的目光,他垂下头看着令歌手中的画卷,同时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令歌腰间的兰花草香囊。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说罢,令楷抬眸,他的眼前是令歌冰肌藏玉骨,杏眼藏银星,鼻尖是那兰花草的清香,沁人心脾,令人沉沦。

“虽说烟花不堪剪,但若是你我有意结同心,良辰美景亦可在心中。令歌,你意下如何?”

令歌忽地紧张,只觉心口一窒,双手不由得紧握着衣袖。

他看向令楷,发现令楷的双眼不像方才那般柔情似水,更不见平日里的从容自若之感,令楷眼中的紧张和期待相互交织着,同时,他更是能听到令楷止住的呼吸声和彼此加快的心跳声。

一时间,令歌不免想起去年冬日,令楷曾说过:“倾慕之情尽在眼底,尽在不言中。”

见令歌神色紧张,令楷又道:“原本这些话我是打算烂在心里的,因为我明白,你我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像今夜一般,令歌你是万众瞩目的明月,而我只是一颗不起眼的星,或者是那转眼即逝的烟火,实在难以与你相衬,只是恰好有幸能够与你相知相识,在今夜情难自已,这才说出口。”

“今夜对你下药,利用你制造不在场证明是我的错,这个时候向你坦白心意更是不妥,只是我想若是令歌你与我从此疏远,这些话便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我这一生的遗憾实在太多了……”

令歌发现令楷的唇角正在用力含笑,眉眼间却未舒展开,甚至涌现水光。

“其实今夜将这些话说出口,我只是想让令歌你知道,有一颗不起眼的星,深深地爱着你,仅此而已。”

一时间,往日的一幕幕在令歌的脑海里重映着,令楷长身玉立的身影伫立在他过去的一年四季里,不知是哪一日的某一刻,令歌曾祈祷过,往后的春夏秋冬,他会一直与令楷相伴。

终于,令歌开口说道:“阿楷,今夜之事我说过,我并不怪你,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和使命,你对我的好,我一直铭记在心。”

令歌心中甚是忐忑,他抬眸看了看夜空,只见今夜月明千里,繁星若河,只是万般美景皆在倾慕之人的眼底黯然失色,此时便是说尽心声的最好时刻。

他重新看向令楷的双眼,鼓足勇气走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令楷,开口说道:“其实,我一直以来……一直以来我都倾慕于你,是话本小说里面的那一种倾慕,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就是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吗?”

此时此刻,令歌顾不上其他,他只想将压抑住的感情用行动和言语告诉给他的倾慕之人——一位心里也有自己的倾慕之人。

被令歌抱住的瞬间,令楷只觉心尖一颤,而令歌的柔声细语徘徊在他的耳畔时,他更是沉沦到底,难以自拔。

令楷牵住令歌的手,并抚着那柔顺的发丝,颔首闭眼,轻声地回应道:“我明白,我明白,我对你何尝不是这样的喜欢倾慕?我一直觉得令歌你就像一弯明月,万般美好让我沉醉,无法自拔,可是我唯独怕你不愿意……”

令歌靠在令楷的肩膀上,叹道:“之前我怕那句话说出口之后,你我便会形同陌路,不复从前……”

“这也是我担心顾虑的,怨我……怨我没有早些说出口,这才让你忧心伤神。”

“没关系,”令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心间一暖,感到庆幸,“都过去了,如今能听到阿楷你这么说,之前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随后,令歌缓缓地直起身子,离开令楷的怀抱,一双清澈如水的双眼正倒映着令楷的五官轮廓。

令楷微微一笑,他伸出手抚着令歌的脸庞,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令歌,犹如欣赏一幅美丽的画卷。

令歌从未如此近距离地与令楷四目相对,今夜这张深深吸引着他的脸颊就在他的面前,触手可及,然而他却有些不知所措,索性抬眸望着夜空。

即使心中有千言万语,此时也不知如何说起,令歌安慰着自己,好在来日方长,总有机会,总有好时光。

看着令歌清俊绝伦的脸颊和那含情的如星双眸,一时间,令楷只觉得脑海正被无限的情愫充斥着,如此时吹过的夜风一般,让人沉醉。

“多谢上天终于眷顾了我一次,令歌,我实在爱你。”

未等令歌反应过来,他的脸颊已经被令楷捧起,下一刻,他的唇瓣上也多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柔之感——令楷正亲吻着他的嘴唇。

令歌能清楚地感受到,令楷带有微微酒意的气息正一遍又一遍地抚在他的鼻翼处,时而急促,时而轻缓,让人顿时沦陷。

此时,令歌的眼前只有令楷的如画长眉,脑袋里也尽是一片空白,嘴唇前所未有的酥麻触感让他顿时全身无力,只能由着令楷紧紧地搂住自己的腰身,一遍一遍地索取着。

令歌闭上双眼,嘴唇不自觉地微微一颤,换来的是令楷更深沉的吻。

一时间,令歌只觉自己就像当初在遇仙山中了令楷的迷药一般四肢无力,然而这一次,他还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悸动。

突如其来的吻,让令歌仿佛置身在遇仙山揽月崖,带有花瓣的清风与自己缠绵着,温柔着漫山遍野,让快乐惬意漫过世间的一切,这是时光无法带走的。

忽的,令歌感觉到彼此的身体有些异样,他惊地一下往后一退,脸颊和耳朵顿时一片绯红,只觉尴尬不已。

令楷睁开双眼,他看见令歌满脸通红,眼中的意乱情迷亦化作淡淡的笑意,他歉然道:“可能怪酒壮怂人胆,一时情难自已,令歌可别怪罪。”

令歌一手握着画卷,一手拨了拨发丝,尽快让自己镇定下来。

“没事,我们这不是在一起了吗?是吗……”突如其来的一切让令歌怀疑是自己的幻觉,“怎么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令楷欣然地笑个不停,他忽地将令歌抱起来,朗声道:“是,我们在一起了!不是梦境,都是真实存在的!”

令楷的笑声像揽月崖的山泉流淌声一般,爽朗动听,让令歌只觉如梦似幻。

“阿楷你快放我下来。”令歌拍着令楷的肩膀。

虽然令楷被令歌拍的这几下不免有些吃痛,但脸上的笑颜却不减反增。

“令歌你轻点拍,为夫可吃不消。”

令歌停下手上的动作,涨红脸颊,他怨声嗔怪道:“才答应你,你怎么……怎么就自称为夫了?那我岂不是自称……”

“那么令歌觉得我应该自称什么?”令楷被令歌逗得一笑,“不如我做娘子,你做夫君,如何?”

面对令楷的打趣,令歌实在不知所措,他只是皱眉盯着令楷,怨声道:“你尽会笑话我,快放我下来。”

虽然令楷将令歌缓缓地放下,但他的双手依旧环绕着令歌的腰身。

“让我多抱一会,好吗?”令楷低声央求道。

“令歌,其实我也觉得很不真切。”令楷一边用一种嘲笑自己的语气说着,一边用脸颊贴着令歌的发丝,“可能是怪我太高兴了……”

令歌没有说话,他只是伸出双手环绕着令楷的腰身,用相拥的触感告诉令楷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能感受到令楷如获至宝一般的激动,说话的声音和拥抱自己的动作都万般轻柔,只是令歌总觉得这样的令楷仿佛刚从泥泞黑暗里挣脱出来,庆幸却心有余悸。

令歌直起身来,蜻蜓点水一般地在令楷的嘴唇上留下一个吻。

“都是真的,今夜我也很高兴。”

令楷先是一愣,而后他唇角含笑,闭上双眼,与令歌双额相抵,说到最后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谢谢你,令歌,这真的是我今生最大的幸事。”

“阿楷……”令歌低声安抚着令楷,虽然他不知为何令楷会这般言语,但他能确信的是——他在令楷的心里有着不可比拟的重要。

慢慢地,令楷睁开眼睛,扬起从前的悠然笑意。

“我得走了,待会宫门要下钥了。”

令歌点头,即使他心里不舍,他也明白,今夜令楷终究是要离开皇宫的。

“我送送你。”

“今夜不必再相送了,”令楷轻抚着令歌的脸颊说道,“只怕你相送,我会愈发舍不得。”

令歌颔首一笑,道:“那好,我就不送你了,多谢阿楷你送的画卷。”他将画卷拿起来晃了晃,心中十分欢喜。

月华如水,星河荡漾,令歌抱着画卷,静静地站在月华门上看着令楷离开的背影,月下青影如春风一般,又一次在他的心湖上生起涟漪。

令歌沉醉于今夜的月色,他站在原地久久未曾离开,直至月光让令楷的身影愈发模糊,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是夜,令歌回到兰陵阁,那里已经有两人正等着他,一男一女,正是湫龙和望舒。

“事情已经办妥,韩家一案的卷宗拿到手了。”望舒说道,她将手中的一本卷宗递到令歌的身前。

令歌点点头,他将卷宗接过来,感谢道:“今夜有劳师姐和湫龙潜进刑部将这卷宗替换出来。希望能通过这卷宗查出些蛛丝马迹……”

湫龙辞去,说道:“令歌和袁姑娘先聊,我先下去了。”

“小蝶已经备好糕点茶饮,湫龙你快去尝尝。”令歌对湫龙说道。

湫龙离开后,令歌与望舒坐下来,他把画卷放在面前的桌上,开口说道:“那日写信告诉师父今夜宫中减少侍卫,为的就是潜入刑部取出韩家卷宗。”

望舒颔首,扫了一眼那画卷,并未询问,只是说道:“希望可以顺着这卷宗查清当年宁州遇仙遇害的真相。”

令歌微微一叹,分析道:“韩家有太多谜团,韩家是否真的对我爹娘动手,长庆二年的宁州遇仙又是怎么卷入韩家一案的……皇兄认定韩家是杀死爹娘的真凶,可我总觉得皇兄定然是被淮阳王他们蒙蔽,他们是想推脱罪责这才嫁祸韩家,说不定宁州遇仙遇害便有他们从中作梗……”

望舒眸色沉沉,说道:“多半如此,可是我们现在还差证据。”

令歌闻言不免一愣,从前的自己和望舒师姐,何尝不是以刀剑了事,如今却也要有所顾虑起来。

“今夜可有发生何事?我见有不少锦衣卫往麟德殿去了。”望舒问道。

令歌解释道:“是令楷潜入清心苑,被人发现,好在我替他解了围。”

“只有他一人?”

令歌察觉到望舒的疑虑,这才细细回忆起来,说道:“确实可疑,若是太子有意,为何要令楷独自一人铤而走险?莫不是太子并不知此事,而是令楷自己擅作主张?现在想来,这次减少当值的宫人也是他向我提议的……”

“只是清心苑里面只有已经疯了的韩淑妃……他去那里又是为了什么?”令歌不解,虽然他与令楷的关系已经今非昔比,但是他很多时候仍然不解令楷的所思所想。

今夜的令楷有何目的?他的过去又隐藏着何事?

虽然望舒平时话语不多,但也耳濡目染,知晓韩淑妃是韩家的女儿,她说道:“若是韩淑妃神志清醒,我们倒还能猜上几分。”

令歌无力一叹,说道:“在惠贤皇后之死和韩家一案上,王家不可能清白,若是韩淑妃神志清醒,以皇后的手段,恐怕她早已身首异处了。”

说罢,二人都沉默下来,半饷,令歌开口说道:“不过韩淑妃这事倒是提醒了我,若是当年先帝让韩家行刺我爹娘,也许总还有活着的人知晓此事……”

望舒提起神来,说道:“差些忘了,师父让我转告你一件事,便是与此有关。”

“何事?”

“师父让你出宫后寻着机会去找一个人……”

此夜,东宫。

内殿里,太子已经褪去华服,只是穿着薄薄的淡黄丝绸寝衣,健硕的身躯隐约可见,他看向身边的太子妃,不解地问道:“你是说小皇叔去了清心苑?”

太子妃散着长发,正坐在太子身边,说道:“此事臣妾不敢隐瞒殿下,一开始母后已经认定是令状元,若不是小皇叔出来解释,只怕今夜要多生事端。”

太子眉头紧锁,说道:“想来小皇叔是想调查韩家的案件,只是韩淑妃已疯,这十多年我们也未曾从她身上调查出什么。”

太子妃神色一顿,却见太子对着她微微一笑,说道:“本宫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已是太子妃,知道这些也无妨。”

“多谢殿下的信任。”太子妃颔首浅笑,脸颊浮现出红晕,不见先前疲惫的模样。

“这些事你不必操心,”太子牵过太子妃的手,并缓缓地将她揽在怀里,“今日你也累着了,早些歇息。”

“最近这段时日是本宫忙于政务,没能好好陪你,今夜便陪着你。”

太子妃微笑点头,欣悦之色在她的眉眼间如碧波荡漾一般散开。

她看着眼前丰神俊逸的男子,是大齐的储君,亦是自己所依靠的夫君。

从最初的漠然置之,到如今的相敬如宾,他对她逐渐敞开心扉,想到此处,她心中的喜悦是怎么也藏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