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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令月歌:遇仙 > 第52章 旧梦: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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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金銮殿之后,令歌并未直接出宫,而是往司制房走去。

“小元子,小寻子,你们两个陪我去一趟司制房,立冬已近,我想看看我的冬衣如何。”

路过御花园时,令歌恰好看见有一位清丽的女子正站立在一处亭子里,那女子双目眺望远方,眉眼中却不见一丝情绪,不是旁人,正是韩淑妃。

淑妃似乎也注意到不远处的令歌,便偏过头直直地看着令歌,双眼里依旧未带有一丝情绪,令歌见状,只觉在这阴沉的秋季里不寒而栗。

令歌向着淑妃走过去,拱手拜道:“令歌见过淑妃娘娘。”

“我记得你,”淑妃开口说道,“陛下很疼爱你。”

令歌不免一愣,这是淑妃第一次开口对他说话,只是嗓音冷冽,言语间依旧不带着任何感情色彩,如同木偶一般。

“想来淑妃娘娘正在欣赏御花园秋景,我就不打扰娘娘雅兴了,告辞。”

未等令歌迈出脚步,淑妃便唤道:“且慢。”

令歌抬眸看着台阶之上的淑妃,只见她的言行态度依旧无任何感情,一身崭新的丁香色衣裳衬得她冷漠如霜又静默哀婉。

“娘娘可有何事?”令歌不安地问道,她只觉得淑妃的双眼里似乎藏有风雪,让这晚秋的御花园骤然陷入寒冬。

淑妃默然,令歌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便回过身对侍从吩咐道:“你们先去前面等我,我待会便过来。”

待小寻子和小元子走远后,淑妃才走下台阶,并绕开令歌往前走去。

令歌不解,却在与淑妃擦肩而过时,听见淑妃低声说道:“司制房有人失踪。”

说罢,淑妃缓缓走开,不曾回头。

淑妃轻飘飘的一句话在令歌的耳边徘徊许久。此时此刻,令歌能够确定,淑妃的表象皆是伪装,她伪装成一个木偶,让所有人对她掉以轻心。

可是她为何要在自己的面前暴露?就不担心自己将此事说出去吗?还有,她口中司制房失踪的人又是谁?令歌疑惑不解,看着萧瑟的御花园,他愈发心力憔悴。

来到司制房后,绣娘们见到令歌,立即上前请安,为令歌说着自己的设计想法,令歌应道:“有劳各位,我很喜欢你们的想法,诸位尽管放手去做。”

“多谢王爷赏识。”

“说起来今日我们司制房可真是蓬荜生辉,前脚淑妃娘娘没走多长时间,后脚殿下你便来了。”司制房的关司制说道。

“淑妃?”令歌有些意外,想来淑妃正是因为来过司制房之后知晓何事,才会对他说有人失踪这句话。

见众位绣娘疑惑地看着自己,令歌只好解释道:“没什么,只是方才我在御花园遇见过淑妃,竟不想她是刚从司制房离开。”

“不过,淑妃娘娘到司制房所为何事?”令歌一脸好奇地问道。

关司制回话道:“回殿下,适才淑妃娘娘来到司制房,只是转了一圈,之后便离开了。”

令歌点点头,接着问道:“今日司制房的人可是都在这?”

“都在,因为太子妃小产,司制房上下都在织经幡为太子妃祈福,超度腹中孩儿。”关司制神色伤感地回应道,原本司制房上下已经在为太子妃和腹中胎儿做过冬的衣裳和襁褓,如今不得不尽数作废。

令歌微微颔首,神色亦低落下来,他说道:“各位有心了,太子妃会记得你们的善心的。”

“都是奴婢们应该做的。”关司制福身回应。

随后,令歌的目光落在几位年长些的绣娘身上,说道:“今日前来,我主要有一事相问,不知各位有谁曾为我父王做过衣裳?我想看看当年我父王的衣裳都是何样。”

此时,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绣娘走出来,她福身道:“奴婢杜氏曾参与过数次临清王衣裳的裁制。”

令歌微微一笑,问道:“杜绣娘,不知你可有图纸?本王想看一看。”

“有,在后殿,奴婢这就去取来,还请殿下稍等片刻。”

“无妨,本王随你一起去。”

司制房后殿的一处房间里,杜绣娘从书柜中取出一本册子,并交给令歌。

“昔日临清王的一些衣裳样式都在这本画册上,殿下请过目。”

令歌将书册拿在手里翻阅,虽然纸张已经发黄,有着岁月的痕迹,但是书本上未有一丝灰尘,想来时常有人打整此处。

画册上的一件件衣裳在令歌的眼前闪过,令歌喃喃道:“父王的衣裳都很素净。”

杜绣娘微笑着,她回忆起昔日临清王的相貌,说道:“临清王向来不喜奢华,不过任何素净的衣裳穿在他身上都显得典雅不凡。”

令歌认真地看着画册,想象着父王穿着这些衣裳的模样。

良久,令歌一边看着画册,一边开口问道:“杜绣娘,我曾听我的姨母说过,司制房有一位马绣娘,织绣技术高超,曾为包括我父王在内的王公贵族们做过衣裳,不知她人在何处?可在外面?”

杜绣娘闻言,脸上的浅浅笑意顿时凝固,并神色颇为紧张地看向令歌。

令歌转过头对小元子和小寻子说道:“你们出去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待小元子和小寻子离开房间后,只见令歌依旧含着浅浅笑意,疑惑地问着杜绣娘:“杜绣娘为何这般神色?”

杜绣娘稍稍松了一口气,回应道:“回殿下的话,马绣娘不在此处。”

“关司制不是说今日司制房的人都在吗?怎么马绣娘不在?”令歌继续问道。

杜绣娘回答道:“马绣娘已经不在司制房多年,所以关司制才这么说。”

“她人去了何处?何时不在的?”令歌再次问道,他将手中的画册合上,“可是十二年前?”

杜绣娘当即下跪,说道:“王爷,奴婢真的不知马绣娘去了何处。”

“你快请起,”令歌上前搀扶杜绣娘,“今日本王只是问你要临清王昔日衣裳的画册,别无其他,你只需要告诉本王你知道的就足够了。”

令歌温柔宽和的神情让杜绣娘恍惚,似是见到昔日的临清王一般。

杜绣娘的脸上是未褪去的惊慌神色,只听她说道:“奴婢只知道马绣娘是在长庆二年的十月底离开的司制房……”

“十月底?”令歌甚是疑惑,遇仙遇害是在长庆二年的夏日,为何马氏直到十月底才离开司制房?

他曾听洛师伯说起过,马绣娘是在宁州遇仙遇害后与遇仙失去联络,可是为何直到在十月底她才被皇后秘密处决?这空白的几个月究竟发生了何事?

“在这之前,她可有做什么?”

“奴婢记不清了,只记得马氏与我们一样,一如往常地为各位贵人做针线活……”杜绣娘言语一顿,似乎想起何事。

令歌见杜绣娘神色不对,便问道:“可是记起何事?”

杜绣娘回忆道:“当时马绣娘与我们一样,都在为惠贤皇后和腹中的怡安公主做衣裳。”

“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

杜绣娘摇头,回应道“再无其他,兴许是奴婢忘记了。”

“还有一件事,当年的淑妃可是常来司制房?”令歌又问道。

“对,当年的淑妃娘娘性子开朗活泼,喜爱穿着打扮,对衣裳的要求自然极高,所以会常来司制房看自己的衣裳做得如何,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她总会提出来。”杜绣娘答复道,她想起今日的淑妃可谓是判若两人,一时间心中叹惋不已。

虽然杜绣娘不知令歌为何会问起马绣娘之事,但她想起无声无息消失在深宫之中的马绣娘,以及与马绣娘织绣甚是相似的甯霞,也猜到令歌是在为马绣娘申冤。

最终,杜绣娘咬了咬牙,说道:“奴婢还记得一事,虽然奴婢并不知马氏消失的真相,但是像我这样的司制房老人,都默认马氏早已不在世上。”

“为何?”

“因为马氏和淑妃娘娘的家乡都在宁州,所以淑妃娘娘每次来司制房时都会与她交谈一番,后来淑妃娘娘出事,想来马氏也难免不受牵连……”

“原来如此……”令歌颔首感慨,淑妃和马氏早已相识,所以今日她才会发现马氏下落不明。

“杜绣娘,今日有劳了,”令歌将画册重新递给杜绣娘,“这本画册就放在这里吧,我想司制房定能保管得比我更谨慎细致。”

杜绣娘接过画册,默然不语,待她回过神时,令歌已经悄然离去。

离开宫城后,令歌便径直前往东宫,当他来到太子妃寝殿外时,许凌已经带着无忧从里面走出来。

令歌问道:“太子妃如何?”

“已经醒了,太子殿下此时正在殿中探望。”许凌说道。

这时言信走过来,朝着他们拜谢道:“多谢王爷,多谢许大夫,若不是王爷请许大夫过来,太子妃娘娘也不能这么快醒来。”

令歌颔首道:“都是应该的,既然太子妃已经醒来,那我们便不打扰了,等太子妃身子痊愈,我再来东宫探望。”

言信又道:“太子殿下方才嘱咐我,一定要亲自送许大夫回去。”

“那就有劳言信了。”令歌感谢道。

此时,太子已经让所有侍从离开寝殿,他正独自一人陪着太子妃。

太子妃无力地躺在床上,看着眼前的太子,而太子则侧身坐在床前,不曾看向太子妃。

二人默然不语,沉默良久,即使此时已经点燃安神熏香,也难掩殿中的血腥之气,一时间,殿中的气氛压抑到极点。

终于,太子看向太子妃,替她掩了掩被褥,并叮嘱道:“许大夫说,你虽然已经醒来,但是身体极为虚弱,要好好休息调养才是,不要思虑过多。”

“殿下是在怨臣妾吗?”太子妃问道,“是臣妾思虑过多,劳心费神,这才保不住我们的孩子?”

太子避开太子妃的目光,只是说道:“本宫并未怨你,只是太子妃你应该知道本宫是太子,很多事你应该学会体谅,而不是耗费心神地去猜忌本宫。”

“臣妾猜忌殿下?臣妾何时猜忌殿下?”太子妃追问道,她的声音虚弱不堪,一颗心更像是被刀绞一般,疼痛不已。

只听太子愠怒地说道:“皇后送来的东西并无任何问题,而且你也从未接触过,若非你猜忌本宫,忧思成疾,又怎会小产?”

太子妃闻言潸然泪下,说道:“纵使臣妾早已知晓此事,可是臣妾一直明白你是太子,你不可能属于臣妾一人,你有你的思虑和决定。”

“臣妾更是告诉自己,即使殿下你将秦小姐纳入东宫,臣妾也绝无半句怨言。”

“你也认为本宫会将她纳入东宫?”太子反问道。

太子妃早已疲惫不堪,她只得无力地回应道:“要不然呢?难不成殿下与秦小姐只是逢场作戏?”

太子闻言骤然起身,嗓音漠然地说道:“逢场作戏也好,真心实意也罢,本宫从未想过要纳她进这束缚人的东宫……原以为你会懂我,如今看来太子妃你与旁人并无分别。”

说罢,太子转身离去,只留下太子妃独自一人躺在床上。

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太子妃纵使心中有万般言语,如今也只能哽在喉咙,她缓缓地合上眼睛,任由泪水也顺着眼角滑落。

……

另一边,令歌他们在东宫外候着言信的马车。

令歌问起许凌:“许伯,你可有什么发现?”

许凌低声对令歌说道:“太子妃这次小产虽说有忧思过度的原因,但是听太子妃的侍女说起太子妃小产前的症状,依我多年的经验来看,多半还有其他的原因……”

“太医给太子妃的安胎药有问题吗?”令歌追问道。

许凌否认道:“不曾,配方和药渣我都检查过,并无差错。”

“如果真的还有其他原因,此事多半与皇后有关,当真是防不胜防……”令歌叹道。

“许伯未将此事告诉太子,对吗?”

“未曾,此乃宫中秘事,我不便多说,我能诊断出来,宫中御医自然也能诊断出来。”许凌说道。

很快,言行便驾着马车来接令歌他们,送令歌他们回玉迟王府。

令歌对驾着马车的言信说道:“言信,待会我在落音楼下,我还有事,有劳你送许大夫他们回去。”

“好。”言信答应下来,随后又说道:“楷哥这几日好些了吗?眼下我手里的事太多,实在抽不开身,还请殿下多为照顾楷哥。”

“他好些了,我会照顾好他的,言信你无需担心。”

言信一笑,道:“瞧我说的,这长安城谁不知道殿下你亲自照顾楷哥?人人都说你们是生死之交。”

令歌微微一笑,听着言信说着坊间有关自己和令楷传闻,只觉甚是有趣。

待令歌独自一人来到落音楼时,他便问起侍辰:“师兄,秦小姐可在这里?”

“在,她今日一早便来了,正独自一人在楼上的厢房里。”侍辰回应道。

“我上去找她。”令歌微微颔首,往楼上走去。

令歌推开房门时,只见雨洁正背对着他,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凝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

雨洁闻声回头,见到是令歌,她的唇角这才挤出一丝笑意,道:“原来是殿下前来。”

令歌发现雨洁的双眸中暗藏愁绪,不似往日般开朗无虑。

“殿下前来,所为何事?”雨洁问道。

“我想找你聊一聊。”

“好,殿下请坐。”雨洁邀请道。

令歌坐在雨洁的对面,未等他开口,雨洁便问道:“是李豫公子托殿下你来的吗?他为何不见我?”

令歌神色一愣,道:“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听你和李豫公子的故事。”

雨洁微微一笑,开始回忆道:“我和李豫公子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落音楼,那时我才将这落音楼盘下没多久,不知为何,第一次见他,我就觉得他与旁人不一样,王爷你明白这样的感觉吗?也许那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与他交谈时,我发现虽然他也是一个深受家世束缚的人,甚至连长安城外都未怎么去过,但是他却能如此清醒地明白自己的抱负理想是何事,知道该怎么做。”

“与他相比,我的日子实在过得稀里糊涂,从前我只是想着如何打理好秦家上下,却从未想过我要带领秦家走向何处……”

令歌神色一滞,若有所悟。

“可惜我和他的关系好像也就止于这一步,原本我想再见他时便坦白心意,可是他仿佛人间蒸发一般,直到现在我们也未再见面。”

令歌叹息,问道:“雨洁,若是他再也不会与你相见,你会如何?”

雨洁不假思索地回应道:“我会忘了他,就当他只是一个过客,一个教会我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客。”

令歌微微颔首,又道:“其实雨洁你很聪明,你不会没有怀疑过李豫公子的身份,对吗?”

雨洁点头,坦诚道:“我的确怀疑过,只是很多时候我不愿承认罢了,一直心存侥幸,如今殿下前来,我心中也有了答案,殿下直说便是,也好解开我的心结。”

令歌听着雨洁的话有些出神,须臾,他才回应道:“他是太子赵景云。”

雨洁颔首,神色平静,只是说道:“太子也好,世子也罢,他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他是他就好。”

“然而我秦雨洁早已立誓,第一,此生不做妾室,第二,只嫁给视我为毕生挚爱之人。”

“太子已有太子妃,且比起我,我想他更爱他的太子之位,”雨洁的语气淡然地继续说道,“如此看来,他实非良配。”

雨洁端起手边的茶水轻抿一口,又道:“殿下你放心,我不会想着嫁入东宫的,从此以后,我和太子再无任何感情上的瓜葛。”

令歌不曾想过雨洁会如此决绝,虽然如此一来,他可以向皇帝交差,但是他不免开始哀婉雨洁的真心错付。

“殿下,我有一事相求。”

“你说。”

“虽然我不知太子妃小产一事是否与我有关,但我还是想请你替我向她说一声抱歉。”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令歌神色犹豫地说道,“太子对你隐瞒身份,你就一点也不生气吗?”

雨洁微微一笑,道:“我自然生气,若是他视我为毕生挚爱也就罢了,可惜他不够爱……”

“我明白了,告辞。”令歌起身辞去,同时,心中的怅然若失在此刻溢出,让他倍感无力。

“殿下。”雨洁唤道。

令歌回首一看,只见雨洁已经恢复往日的笑容,说道:“多谢殿下今日相告此事,我也才能解开心结。”

“不过也多亏这件事,我哥那样痴迷武学的人居然也会和我谈起感情上的事,可惜他实在不善言辞,今后我们可要多帮着他和望舒姐。”

令歌闻言一笑,点头应下,“自然。”

没过多久,雨洁亦站起身来,关上窗户,转身离去,留下未饮完的茶水渐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