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88小说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令月歌:遇仙 > 第29章 何事秋风悲画扇:4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深秋的一日上午,凤仪殿之中,灯火光线明亮,众位宫人侍奉在殿内,等候皇后的差遣。

此时,一位身穿华服的男子大步而入,来到皇后的身前,一言不发地紧盯着皇后。

男子的双眼中充满怒火,见到男子的宫人们无不心中一颤,昔日和善可亲的玉迟王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皇后放下手中的奏折,微微抬头与令歌对视,宫人们心领神会地依次退下,只留下倾秋侍奉在皇后的身侧。

皇后开口问道:“玉迟王怎么不先去给陛下请安,反倒来本宫这里?”

“把燕北交出来。”

皇后微微一笑,回应道:“本宫可以把他交给你,交给你之后呢?你打算如何?”

“自然是杀了他。”

“你如何杀他?”皇后反问道,“据本宫所知,如今的你已经武功尽失,哪怕是从前,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我有遇仙,有玉清卫,还有皇兄,要杀掉燕北并非难事。”令歌回应道。

皇后笑意更深,又道:“你一路上应该想过,为何燕北还活着,并且听令于本宫,还有本宫为何要如此扶持你,而不是景修?”

令歌紧握着双手,他并非没有想过,只是这样的答案实在残酷,他不知该如何面对。

从前,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皇后扶持自己是因为自己背靠遇仙,父母是临清王和白清漪,名正言顺,能够与太子一争。

然而就算事成,这对皇后又有何好处?她连太后都算不上。

回想起来,从初入中原开始,皇后就不按常理出牌,一次次地帮助自己,如今却又杀害遇仙,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还有师父生前的话究竟是何意?

现在,他必须知晓真相答案。

“我究竟是谁?你又是谁?”令歌开口问道,情绪逐渐激动,“你们对我师父究竟做了何事?”

皇后淡然一笑,回应道:“实话告诉你,本宫杀了她的姐姐,并且把她姐姐的孩子替换掉了。”

令歌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语,他怔怔地看着皇后,只听皇后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当年,是本宫派燕北杀死临清王和白清漪,并非淮阳王。同时,本宫还命燕北把他们的亲生骨肉替换成你,让你在遇仙山长大,学得翎羽心法,回到长安争夺皇位,复兴我大魏。”

“你是北魏皇室之人?”令歌脑海里浮现出一些昔日在史馆的记忆,“我也是?”

皇后笑意不减地凝视着令歌,回应道:“对,你是本宫皇兄,世人口中的魏哀帝,唯一的骨肉——萧恒。”

魏哀帝?萧恒?自己的亲生父亲,自己的真正姓名?令歌如闻晴天霹雳一般,震惊不已。

“我不信……你在骗我。”

“你不信也得信,本宫骗你有何好处?燕北才是杀害临清王和白清漪的真凶,你身上的月牙状胎记也并非生来就有,而是当年本宫用北魏皇室秘术留下的。”

皇后轻笑一声,笑声嘲讽不屑,又道:“说起来还真是感谢白清漪的野心,她亦是我大魏皇室之人,若非她给自己的孩子留下月牙胎记,替临清王争夺名利,本宫也没有机会得手。”

看着皇后的笑容,令歌只觉内心百感交集,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过去和将来。

“都说你像白清漪和临清王,想来是白栈期照着他们两人培养你的缘故。”皇后继续说道,同时,她打量着令歌的容貌和身形,心中愈发满意。

“可是在本宫眼里,你更像本宫的皇兄和皇嫂,像你的亲生父母,如今你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世,还想杀燕北吗?”

“不管我是谁,我都一定要杀了他,替我师父报仇。”令歌态度坚决,不容更改动摇。

皇后颔首应下:“好,本宫答应你,本宫已经向你和韩清玄许诺,只要你登上皇位,燕北的生死由你们定夺,本宫绝不阻拦。”

“你说什么?你向阿楷许诺过?他知道燕北?”令歌震惊地看向皇后,回忆起疑点重重的往事,他恍然大悟,追问道:“阿楷知道燕北没死?也知道我的身世?他一直追查的并非你害死惠贤皇后的真相,而是你我的真实身份,对吗?”

见皇后笑脸盈盈,如看精彩的戏剧一般,令歌怒道:“你回答我!”

空旷的凤仪殿徘徊着令歌的声音,皇后见状,缓缓地收敛笑意,承认道:“如你所言,是本宫一路引导韩清玄追查,为的就是引你们回到长安,他也不负本宫所望,查出了真相。”

令歌心惊肉跳,脑海中一片空白,长达二十多年的布局谋划,人人都是这盘棋的棋子,布局之人城府之深,令人寒颤。

“本宫原本心想由他告诉你真相,引导你争夺皇位,你会更容易接受,却不想他对你如此一往情深,为了不让你陷入纷争,竟和贺兰甯霞联手对付本宫,还愿意割舍你,让你离开长安。”

皇后轻抚手指上的金嵌珠镂空梅花戒指,感叹道:“若非本宫手中还有燕北和宋君逸这两颗棋子,只怕是要功亏一篑了。”

听闻此言,令歌开始大笑起来,却泪如雨下,他凝视着皇后,说道:“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为了让我登上皇位,完成你的执念,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皇后的笑意尽数散去,她厉声说道:“本宫筹划多年,就是为了让你登上皇位,你是我们大魏最后的希望,这并非本宫的执念,而是你不可推脱的宿命和责任!”

令歌无力地笑着,说道:“好一个不可推脱的宿命和责任……我要报仇就得登上皇位,要守护我爱的人也得登上皇位……好,看来我不得不答应你们……”

见令歌如此痛不欲生的模样,皇后眉头紧锁,内心渐软,她说道:“令歌,你应该明白,事到如今,我们都没有退路了,你还爱韩清玄,对吗?去把他拉拢过来,你们还可以像从前一样。”

令歌冷笑一声,道:“皇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难道还不知道吗?我已倒香绝情,与他再无瓜葛。”

皇后微垂眼眸,说道:“韩清玄一向心系天下,让他在你和忠君爱国之间做选择,实在是为难他,所以你才主动与他决裂,对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始终是我亏欠于他……今日我之所以答应你争夺皇位,除了我要杀燕北,还有就是不准你们任何人伤害令楷。”

“自然,就算是事成之后,有人要对韩清玄动手,本宫也一定会保住他的性命。”皇后答应下来,“说到底,你们两人谁也不欠谁,只是太爱了,反倒伤了彼此,当真是本宫的过错。”

令歌不语,只是仰望着金碧辉煌的凤仪殿,他抹去脸上的泪水,讥讽一笑。

皇后拿起手中的奏折,吩咐道:“倾秋,你送一下王爷,带他去看望陛下,陛下很是思念他。”

倾秋颔首垂眸,走下台阶对令歌说道:“殿下,娘娘还要处理国事,臣送你去金銮殿。”

令歌凝视着凤椅之上的皇后,只见皇后正在从容平静地处理政务,似乎她永远都是这般波澜不惊,运筹帷幄。可是这一刻,令歌确定,皇后也曾动情,也曾心软。

走在前往金銮殿的路上,倾秋对令歌说道:“殿下,臣有一事想请殿下帮忙。”

令歌看向倾秋,只听倾秋说道:“我的妹妹折雪还在韩大人的手里,还请殿下将折雪要回,不要让韩大人伤了她才是。”

令歌点头,说道:“令楷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对折雪用刑的,你放心便是。”

“多谢殿下。”倾秋颔首道谢,她端详令歌,发现令歌眉眼间的愁绪浓厚不已,于是安慰道:“人生短短数十载,殿下想开一些吧,这些年来,娘娘终日如履薄冰,你们才是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若是你对她都像仇人一样,她心里会更不好受的。”

令歌淡淡一笑,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得她自己受着,又怎能怨我?我恨她难道不是情理之中的吗?”

面对令歌的反问,倾秋并未反驳,只是点头道:“此乃人之常情,娘娘会理解的,娘娘和臣一样,都不忍心看殿下你如此伤心,其实她还是希望你和韩大人重归于好的……”

令歌停下脚步,打断道:“倾大人,你无需多费口舌缓和我和她的关系,我的前半生都是她编织的梦境,我像提线木偶一样被她摆布控制,这一生我都不会原谅她。”

“即使有血缘关系,在我的心里她也不会是我的亲人,她伤害了我,却还要我去温暖她冰封的心,倾大人,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倾秋默然颔首,只是恭送令歌离开。

看着令歌的背影,倾秋甚是出神,她自问着,多年来她追求的究竟是什么?当真是复兴大魏吗?她不能确定。

令歌踏入金銮殿之中,浓厚的药草味便扑鼻而来,殿中安静无声,几乎不见宫人侍奉,难以想象此处竟是大齐江山之主的寝殿。

跟随黄飞往里走去,令歌见到皇帝正闭眼躺在床榻上。原以为皇帝正在熟睡,却不想皇帝闻声睁开双眼,欲从床上起身。

令歌见状立即上前搀扶皇帝,看见皇帝憔悴不堪的脸庞,以及鬓边多出的白发,令歌顿时泪目,不知如何开口言语。

黄飞心中不忍,便缓缓退下。

皇帝垂头,虚弱地说道:“白掌门遇害的事朕听说了,是仪鸾做的,你且放心,朕已下旨抓捕他,会替白掌门报仇。”

令歌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任由泪水一颗接一颗地滴在龙床之上。

皇帝伸出手去擦拭令歌的眼泪,将他搂进怀中,自责道:“是皇兄没有保护好你,都是皇兄的错,害你受苦了……”

当温暖来临时,令歌结冰的悲伤顿时融化,他在皇帝的怀里痛哭着,将多日以来的委屈和苦楚在此时宣泄。

“皇兄,师父没了,盛楠师姐没了……皇兄……”

皇帝无声地流着泪水,他轻抚令歌的后背,安抚着令歌,然而此时此刻的他亦是疲惫至极,纵使身为九五之尊,他也身陷囹圄,难以自救。

在令歌的哭泣之声中,皇帝喃喃说道:“朕会护着你,一定会护着你,昔年我没有护住皇叔,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要护住你……”

与此同时,孙府之中。

韩清玄正独自一人立在书房内,他凝视地面,神色倦怠失落,有无尽的愁苦在他的心中交织。

少顷,他听闻身后传来脚步声,遂转身看去,发现正是孙太傅前来,他当即拱手拜道:“令楷对太傅大人有所隐瞒,还请太傅大人责罚!”

“究竟发生了何事?”孙太傅不解地问道,“白栈期是何人所杀?可是和刺杀太子的是同一个人?我不信那人是仪鸾。”

韩清玄点头,承认道:“那人的确不是仪鸾,而是仪鸾和折雪的师父,昔日的北魏的将军——燕北。”

孙太傅神色一滞,道:“看来皇后也的确不是王家的女儿,而是北魏的公主,对吗?”

韩清玄点头,说道:“对,她乃北魏公主,之所以扶持令歌,是因为令歌的母亲白清漪,亦是北魏皇室公主,身上有着北魏血脉。”

孙太傅深深一叹,说道:“想来这也是当年太宗皇帝对白清漪有所忌惮的主要原因……罢了,如今得尽快抓到燕北,他是一个危险人物,即使不能用他扳倒皇后,铲除他也可以重创皇后。”

“太傅放心,我已经下令暗中追捕燕北,虽然折雪还在我的手里,但她对皇后和燕北忠心耿耿,不曾有一丝泄露。”

“罢了,放了她吧,让女子为国献身,也真是逼上绝路了。”孙太傅叹息道,随后坐下身来,“你也坐吧。”

韩清玄坐下身,与孙太傅面对面,他说道:“皇后筹划多年,可谓是步步为营,做到天衣无缝,我们根本不可能找到直接证据,只能与她这般斗下去。”

孙太傅替彼此倒上茶水,他看向韩清玄,说道:“如果我们和她斗下去,你和令歌就真的难以回头了,这实在是苦了你们。”

韩清玄接过孙太傅递过来的茶水,神色凝重地说道:“为了大齐江山和令歌,这些苦我并不害怕,怕的只是令歌一生被囚禁于此,终日忧愁。”

说罢,他苦涩一笑,又道:“如今他主动与我诀别,想来日后他也不会为我而苦恼,我倒也安心一些。”

孙太傅默然,垂眸哀愁。

须臾,韩清玄说道:“太傅,你放心,我正在想两全的办法,我要辅佐太子登基,同时我也不愿令歌受人摆布。成为天下之主从来都不是令歌的心愿,他也只是被皇后利用,还望太傅明鉴。”

孙太傅点头:“我知道,令歌和临清王一样,并非眷恋荣华富贵之人,你放心去做,日后我定会助你一臂之力,保住令歌。”

“多谢太傅,”韩清玄颔首感激道,“令歌本是塞外最自由无虑之人,当年是因为我们才卷入这场风波,如今我一定要护他离开长安,这是我对他许下的承诺,对他,我不能食言。”

孙太傅颔首,道:“怪我,若非当初让你回到长安,你和令歌也不至于走到今天的地步。”

韩清玄微微摇头,嗓音甚是低沉,说道:“太傅切莫自责,我们都没有做错,只是有时候在命运的河流上,总是有难以察觉的暗礁,往往会导致事与愿违。”

“我原以为单凭一己之力就能够扳倒皇后,带着令歌远走高飞,却不想我也成为伤害他的帮凶。”一时间,韩清玄只觉眼前变得模糊朦胧,难以继续言语。

他尽力地平复情绪,转言问道:“只是如今太子殿下依旧昏迷不醒,这一切实在非我一人能所掌控,太傅可有对策?”

孙太傅默然,良久,他说道:“如今我们除了抓紧时间医治太子,便是保护陛下,皇后已经疯魔,甚至可能会对陛下出手,若是陛下驾鹤西去,大齐江山将会立即落入皇后之手。”

“我明白,”韩清玄点头应下,“太傅放心,我会想尽办法护住陛下的,不给皇后可乘之机。”

孙太傅沉吟片刻,又道:“令楷,就在方才,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韩清玄抬眸看向孙太傅,只听孙太傅说道:“这么多年,我们也看得出来,皇后并非祸国殃民之人,她和我们一样,也心系天下百姓,我们沉浮官场多年不也是为了天下百姓吗?”

韩清玄默然,他回忆起自己半生以来,科考做官不仅是为了还韩家一个清白,也是为了千千万万像苍竹村一样的普通百姓。

“你至今忠于东宫,我非常感激,可我也不想强求于你,也许臣服于皇后,对于你和天下百姓来说,都会是一个好的选择,”孙太傅继续说道。

“可能这也是天意。”

韩清玄陷入沉思,只是凝视着杯中茶水。须臾,他开口说道:“太傅所言我并非没有想过,可是我不愿把令歌推向皇位,推向囚笼。”

“为了他一生的平安快乐,就算是让我搭上性命,失去所有,我也在所不惜。他对于我的意义,远远大于我的生命。是他让我重生,让我体验到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所以,我会和那些压迫他的所谓的命运斗争到底,直到呼吸停止。”

孙太傅愣在原地,他从面前这位年轻男子的眼中看到无比炽烈的爱,令他一生难忘。

翌日清晨,令月坞之中,薄雾袅袅,霜落满地。

兰陵阁之中,令歌身穿素净的月白色衣裳,倚着门框,坐在阁楼的露天小庭院边上,他正静静地仰望着头顶之景。

小寻子和小元子在边上守着,不免心生担忧,小寻子说道:“平日里的这个时候殿下都还睡着,如今倒好,天不亮的时候就来这里坐着了。”

小元子微微一叹,道:“殿下心里难过,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守在他身边。”小元子看向小寻子,问道:“早膳备好了?”

“刚备好,我们去请殿下用膳吧。”小寻子回应道。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顺着令歌的目光看去,只见在房檐下赫然结着一张不大不小的蜘蛛网。

“这里不是你负责打扫的吗?怎么没有打扫干净?”小元子低声训斥着小寻子。

小寻子辩解道:“我分明打扫干净的……”

此时,令歌开口说道:“是今早蜘蛛自己结的,怨不得谁,它好不容易结的网,也没碍着我们,就别清扫了。”

小元子和小寻子互视一眼,齐声回应道:“诺。”

“殿下,早膳已经备好了,还请用膳。”小元子说道。

小寻子喏喏点头:“对,都是殿下你平日里爱吃的。”

令歌浅浅一笑,眉眼却不见丝毫欣悦,道:“好,用完早膳之后,我们去金銮殿,给陛下请安。”

用膳时,令歌只是简单地喝着粥,并没有什么胃口,小寻子和小元子见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发现正是小蝶和小涵两人前来。

见小蝶前来,令歌当即放下手中的碗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单独和小蝶说。”

小蝶福身道:“殿下,奴婢已经把白掌门和盛楠师姐们的骨灰送回王府了,你的话我也带到了,这段时日你都会住在宫里,不回王府。”

“有劳。”令歌微微点头,喃喃自语着,“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

“殿下切莫自责,一切都是王炳那恶徒所为……却苦了哥哥,要背负这些罪名。”小蝶叹息道。

“可有找到湫龙?当时他受了伤,后来去了何处?”令歌担忧地问道。

“听望舒姐说,风澈兄已经医治过哥哥,只是后来哥哥便不知去向了。”小蝶回应道。

令歌点头,安慰道:“放心,我一定会派人找到湫龙的,这段时日你就留在我身边,我会保护你。”

小蝶一时泪目,道:“多谢殿下,哥哥的事还有劳殿下多操心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令歌颔首回应,“小蝶,我有一事需要你去做,你去替我找韩大人要一个人——折雪,当初绑你和盛楠师姐的人就是她,对吗?”

“虽然那日她穿了黑衣,但是后来我有听见她和宋君逸的对话,应该就是她。”

令歌默然,端起粥浅饮一口,双眸微凝含恨,“我不会放过她的。”

小蝶微微一愣,半饷,她说道:“殿下,这些是白掌门的遗物,辰玉姐让奴婢带进宫来交给殿下。”

说罢,小蝶便将身上的包袱卸下,交到令歌的手中,随后退了下去。

令歌心中甚是忐忑不安,他将包袱拆开,定睛一看,发现皆是熟悉之物,包括白栈期的一些贴身首饰和那本《翎羽心法》下半卷。

除此之外,令歌还发现一本册子,他拿起来打量一番,发现册子已经陈旧泛黄。

他翻阅片刻,顿时泪目,只听他喃喃道:“是师父的回忆录,上面好多都是关于我的……”

第一次看见令歌的时候,我的心都快碎了,他在襁褓里还那么小,若非我及时赶到,他早已被歹人掳去……

他的手脚被青岩山的夜冻得冰凉,我将他抱在怀里,只希望能够把自己的体温全部给他……

姐姐,你生的这个小家伙醒了后就一直盯着我,他清澈的眼睛总是让我想起你,想起你看着我的目光,想起你看着这世间的目光。

姐姐,我发现小家伙的手里一直握着一颗蜜饯,是姐姐你放在他手里的吧。后来他每次哭闹的时候,我便往他的手里放一颗蜜饯,他握住蜜饯很快就止住哭声。如此看来,他以后的人生定会像蜜饯一般甜甜蜜蜜,我想这是姐姐你的智慧和庇佑的缘故。

姐姐,时间过得真快,如今令歌七岁了,非常懂事听话,是我们整座遇仙山的开心果。他不仅像姐姐和姐夫你们一样喜欢诗歌小说,而且也特别热衷于武学,将来他定会是武林高手,就像昔年的南宫师父和北哥哥那样。

姐姐,如今天下已经安稳,百姓们的生活也愈发好过,经历过长庆二年的风波,大齐江山愈发欣欣向荣,虽然遇仙从长安和宁州撤出,但依旧在为天下百姓做着贡献。听洛兄说,清飖书局的书生越来越多,通过书局考中秋闱的书生再创新高,一切如你所愿,天下读书人正走在一条光明的大道上。我没有辜负南宫师父和你,天下和遇仙,都在越来越好。如今回忆起来,我们这两个北魏公主逃出北魏皇宫是正确的,不仅为母妃报仇,而且也对得起天下百姓。

姐姐,今日是令歌的十四岁生辰,行束发礼。如今的令歌长得愈发俊俏,尤其这两年,个子长得极快,已经比我高出半个脑袋,想来以后定会像姐夫那般身姿颀长,英俊潇洒。以后我会带他下山见见世面,走过我们曾走过的路,欣赏我们曾看过的风景……

姐姐,令歌喜欢上一个人,叫作令楷,是一位男子,我不知这是错还是对,可是我想起姐姐你以前说过,喜欢一个人怎会分对错呢?所以我并不反对令歌,我想你和我一样,定会祝福他们。

姐姐,淮阳王死了,可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多年以来,我一直想着为你和姐夫报仇,可是如今大仇得报,我的心中却空荡荡的,好在看见令歌的时候我还能庆幸自己这一生并非为仇恨而活。

今日是长庆十五年的九月十五日,时光荏苒,从前因为你的教导影响,我开始写下属于自己的回忆录,不知不觉间,回忆录的册子已经快要写到尽头。今日有一件前所未有的喜事——令歌和令楷在遇仙山的月祭中拜堂成亲,像当初你和姐夫那般,在天地之间,明月之下,互许终身。

姐姐,我向你保证,令楷对令歌是真情实意的。世人有千千万万张脸庞,唯独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目光皆是一样的,无比的真挚和欣喜。他们两人一路走来,经历过风雨挫折,如今两人终成眷属,我想你们和我一样,都深深地祝福着他们。

姐姐,今日我和令楷谈起过往,虽然他向我承诺会一生一世保护令歌,但我开始害怕,若是燕北未死,那当年的你们究竟是被何人所害?冥冥之中,你是否能够指引我,告诉我答案?我从未这般迷茫过。

最终,令歌将白栈期的回忆录放下,他瘫倒在地,泣不成声。

“师父,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看着窗外白亮而阴沉的天空,令歌只觉心如死灰,凄凉至极。

师父的一生,终究是被自己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