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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度?”

我紧紧地咬了一下嘴唇,从口袋里掏出烟,脑海里思索着我的角度,我开口说道:“就算不说私情,公事公办的角度呢?目前光熙的确是一个值得投资的公司。”

他的拒绝很直白,我能听懂,但是我却不能放弃。

“我们林氏已经离开了武汉,肯定不会走回头路的,当时你拿下光熙的时候,我爸爸就说,你不会止损,这是你的认知缺憾,我们想过光熙会出问题,不过没想到那么快,不过你现在止损的话,还来得及。”

“你们的眼里,光熙只是投资吗?”

“事实上,光熙只是投资,这世上的事情,什么不是生意?”

“是你爸爸的意思?”

我心头止不住地升起一阵悲哀,就像是一次赛跑,他们早就跑开了,我却还是想把他们拉回来,这是不对的。

所谓的认知缺憾,大概是因为我情绪上,依旧存在幻想,幻想着情面这个东西,还能值上个二两碎银,可惜,他们都是聪明人。

毕竟林予怀这般,称得上白手起家,身价几个亿的成功者,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守住这一切,他考虑问题的方向,怎么会和我一样情绪化?

“算是我爸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我们也一直在关注光熙的发展,你的进展和方向把控是不错,但是有些事情,是你无法控制的,就像我姐的案子,后来还是一个无疾而终,我们要承认我们在很多事情上面终究是无能为力的。”

“所以你们就龟缩在魔都,把头埋在这上海滩的一隅之地?”

“藏器于身,待时而动,现在黎氏势大,但是不会一直势大,我们要认清形势,跟随形势。”

“看起来,你来上海,长大了不少。”

我仔细地思索了一下林向阳的话,点了点头。

“你能理解就好了,杨光,走,一起吃个饭,带你去看看上海滩的纸醉金迷。”

“纸醉金迷就算了,光熙的情况这样,我也醉不起来,好不容易来一趟魔都,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愿意投资的光熙的资本。”

我摇了摇头,拒绝了林向阳的纸醉金迷,本身来上海的目的,就是打算引外地的资本回武汉来破局。

“那我给你拿个表格,都是林氏在上海有过交流的资本,不过你也不要抱着太大的期望,这边投资人更喜欢新金融新创造,现在还有什么区块链,至于传统的电商行业,魔都这边的电商公司如同过江之鲫,就是说魔都本地,他们更倾向于一线城市或者是江浙沪这些片区。”

“嗯,明白,谢谢你了。”

连林氏已经入乡随俗,我心中已经大致明白了结局,只是事情还是必须要做,如果不去做,永远看不到奇迹的发生。

魔都的高贵如我想象中一般无二,大概就像是老武汉人对于新武汉人的看不起一样,来到武汉,我从一个洋苕变成了土豆,在听起来难懂到有些尖酸的吴侬软语里,我甚至很多次,都连资本的负责人都没见到。

甚至在某个投资公司门口,两个正在吵架的老嫂子,因为我的自报家门,而开始有素质了起来,因为旁边的人劝她们:不要给乡下人看了笑话。

尽管我尽力地相信世界的美好,但是偏偏,在这十里洋场里,我还是难以自抑地痛苦起来。

最让我痛苦的是,功夫负了苦心人,我像是送外卖一样,在地图上搜索每一家投资公司,上门拜访之后理所当然地被冷落,甚至我在微博上,找寻魔都本地的投资本,祈求他们赐给我见面的机会,但是结果并没有好一些。

奇迹这件事情,终于没有降临。

三天里,我甚至因为我不要脸的勤勉而感动,这让我想起当时在张氏广告,出去陌生拜访拉业务的时候,没有结果的努力,比辛苦更辛苦。

电视上那种王霸之气,侃侃而谈,就能遇到大佬垂青,大手一挥几个亿的剧情,终究只是幻想。

我遇到的,除了闭门羹,更多的就是看起来比我更加能侃侃而谈意图白嫖的骗子,至于真正能慧眼识珠的投资人,他们和林予怀一样,始终没有露过面。

坐在回城的火车上,我甚至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光熙出了问题,因为产品存在质量问题,渠道商已经拒绝继续销售光熙的产品,并且已经联系律师进行诉讼和索赔。

供货商同样停止的供货,同时催促起来剩余的货款结算。

而企业内部,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的风传,光熙出现资金链的断裂,现金流短缺,甚至连接下来员工的工资都发不起。

甚至还有关于老板跑路的传闻,谣言在推动之下传播得很快,所以此时我必须回去稳定军心。

马不停蹄地回到公司,刚进门,前台的小妹看到我,犹豫了许久,开口问道:“杨总,咱们公司是不是又快垮了?”

“没有的事情,做好你们的事情。”

此时的我已经不是最开始那个说谎言还觉得违心的阳光,单纯已经被逼成了满嘴的套路。

从进门走进办公室十米的路程,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忙碌,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我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走进办公室,刘亚飞跟了进来。

“亚飞,坐。”

我从口袋里拿出烟,递给刘亚飞。

“杨总,目前公司的状况,不太好。”

“我知道,但是不影响咱们抽烟,抽根烟冷静冷静吧,你有没有想好解决的办法?”

刘亚飞点燃一根烟之后,深沉地说道:“我已经安排起诉这些渠道商,不过案件诉讼的需要时间,执行同样需要时间,他们的目的,不过是拖垮我们,虽然我不太明白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哪怕是光熙垮台了,他们的货款同样要结算啊。”

“不用考虑他们的目的,就说问题的解决方案,有没有?”

我夹住烟头的手指轻轻敲在茶几上,对着刘亚飞摇了摇头。

能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目的,就像是街边看到一条野狗,扔一块儿石头一样,仗势欺人而已,但是仗势不欺人,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势的意义何在?

就算是街道办的临时工,一朝得势,也恨不得黄袍加身,招摇过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