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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孤城歌 > 第一章 少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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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魔金刀,徒有镇魔之名,却位列十大魔锋第九。刀身灿若金虹,持之心无正邪,可斩帝王将相。前朝上将军以之兵谏末帝徐盛年,无果。遂杀之。后自尽。世人皆称上将军忠心为国,恨徐盛年无道。今朝不违民意,却将此刀归为邪武,实为贬斥屠龙之举。

今朝二百年,镇魔金刀流转人间亦是二百年,兜兜转转它终究再次回到朝堂,再行谋逆之举。

此刻,这口镇魔金刀像一弯上弦的月,没有金光,唯有淡淡的莹白。

“在你眼中,谁是魔呢?”

周恒恣意地斜倚在大堂的最上方,看着与自己年岁相似的少年,嘴角挂着讥讽地笑意。

“昏庸无道即是魔。”

金刀不动,人心不移。少年的眉角偏上,是锐气,也是正气。

一口心中气,占尽路不平。正是凭着这一口正气,少年单刀直入,杀到了这座孤城中最高的地方,无人可挡!

“天下武功,各有玄妙。百年前今朝观星楼一本天机录,强行为天下武者划分境界。以官位定实力,一品最上,九品最下。我这边关孤城虽然人才稀少,可四大护法均是四品。你一个小小的六品,却能杀到我面前。是他们老了,不中用了;还是手持镇魔金刀的你真的那么厉害?”

刀,瑰丽的神奇。人,玄异的可笑。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嗯~”

周恒伸出手指轻摇,说道:“看来我还真是个失败的城主,不过谁叫本城主才刚上位三天呢?”

孤城西幽,百年不动。

城中有三不动:一曰不动刀兵;二曰不动江湖;三曰不动人心。

这是孤城兴起之初便存在的规矩,也是孤城至今由周家主宰的根本。可惜就如同在强大的王朝也要走向没落一样,孤城也开始步入它的黄昏。最先动的是人心,也可以说是野心。今朝不复辉煌,已经没有了威震四海的强势,所以一个不动的边关孤城就太扎眼了。今朝八方边关躁动,唯余西幽安宁。这会显得其它人太过无能。

然后,江湖动了。江湖人本就心思甚多,瞧准了乱世将至,自然会趁机捞一笔好处。边关又是混乱之地,多有犯事的江湖人暗藏。在有心人的挑动下,便开始小动作不断。

如今,这最后的不动刀兵也被这少年一刀坏尽。

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他父亲培养大哥的时候?是从大长老收二哥为徒的时候?是从大哥失踪的时候?是从父亲闭关的时候?是从二哥离家出走的时候?是从自己接任城主的时候?

周恒想不清楚,也没心思深究。曾经看着习以为常的事情,如今有太多值得推敲的地方。可那又怎样呢?如今的他,已经坐在了别人安排好的位置上,即将作为周家消亡的标志,永远地被世人耻笑。谁会在意小丑的身世预估去呢,人只会记得小丑在落幕时的愚蠢。

“你还在等什么?”

刀华一瞬,惊鸿过客胜无常。一道斩落,一眼千秋。无情。无悔。

吭!

“是什么令你不选择最容易下手的脖颈,而是本城主这一身铠甲最坚硬的头盔?”

周很眼中闪过一丝丝惊讶。

这身卫龙明光铠来自今朝天子的光明殿,虽说是淘汰下来的次品,可也是真真正正的大内禁物,皇家专属。这卫龙二字的含量容不得半点含糊。若非三十年前当今天子兵变夺位时的动荡,它也来不到这西幽孤城。那镇魔金刀虽说传奇,可砍得却是身不着甲的皇帝。如今砍在头盔上哪里是聪明人的作为。

“你会武功?”

宕!

金刀高高抛飞,像一轮升起的金月。轻轻起,轻轻落。坚固的青砖,仿佛无物。因为刀坠直入,如无刀柄势必只留下一道难见的线。

“哈!西幽孤城三不动,若无武功惊世,哪来的浮名?”

西幽孤城,边关黑市。压得下正邪,荣得了仇敌。哪里是凭规矩得来的。靠的,不过是铁血手段罢了。

“是我无知了。”

少年纵身后退,刀回护。

“不是无知,而是蠢!”

周恒起身,踏步。一步一进,一进不离。抬手,刀住。

“你应该弃刀逃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知进退。”

挥刀,斩落。

金刀灿烂如骄阳。

骄阳之下万物皆因其生,亦因其亡。是故,刀下无情。

剑!

倏忽而至。

取一色夜辉,

伴一身白衣。

见!

温凉如水。

着!

山阿拔天。

再凝神,刀如电光,钉落高堂华座。

“大长老,果然是你。”

不显惊奇,不见悲哀。话中寻常,情中薄凉。

背手转身,回上座。

“跪拜。本城主,允你乞命。”

“你……”

嘭!单剑撑地,傲骨嶙峋。不敌倾城之力,不见少年狂颜!

“本城主不想听你发问。不过近日本城主心情甚佳,允你听本城主诉一诉本城主这些年的诸多故事。”

咔!

膝下青砖作响,剑身亦在巨力之下缓缓下沉。

“本城主,排行第三。生母王氏,是我父亲抢来的民妇,生下本城主便被大母杖毙。其后三年,养在后院。之后五年,寄养城外。再之后三年,因大哥失踪,回府将养。再之后六年,卑颜奴膝,生恐死于人手。直到近日,踏上这孤城宝座。你说,是吗?大母之兄?”

目眦裂,牙关溢血。

“想不到你竟心机深沉如此?老夫有眼无珠,当年就不该留你这个小畜生一命!”

斜倚半躺,是骄狂,更是快意。

眉眼低垂,是薄情,更胜无情。

“当年从枯井中救出本城主的叫石老山,不是你。三岁时杀石老山的,却是你。你何时于本城主有恩?怜我性命的是本城主大哥周铮,不是你。五年后令其失踪的,还是你。哪里来的留命?生死仇敌,不过如此。”

心惊,发指。心骇,伤重。

大长老不曾料到自己算计一生,最终落到如此少年手中。

“是谁?”

他可以败,但是他要知道自己败在谁手中,他相信自己只要知道就一定会有人替自己报仇。

“嗯?本城主不想听你发问。本城主只想听你求饶的声音,以及……了结!”

卡咔咔咔!

骨节交错,巨力镇压。顷刻痛苦山崩潮涌,刹那生死来去无常。

“来人。”

孤城无兵,江湖有武。

十三墨刀,血染不回。

“属下在!”

“请大长老去那孤城刑场体验一番生不如死。”

“尊城主令。”

血长流,逶迤蛇形。话凄凉,哽咽语休。

“你该走了。”

一步之内,一人生不如死,一人安然无恙。高下强弱,一见即知。

“三年之后,我会回来。”

少年行,千山万阻只等闲。江湖路,几番挫折无可避。

人,傲立独行。刀,恍若死物。

“好刀!可惜终要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