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沙盗被李天成解决了。”
墨刀一看见周恒出现连忙上前汇报黑石滩最新的情况。
“有活口吗？”
墨刀一脸色一变，低头说道：“没有。”
“哈！好个西漠英雄！这是顺水人情还是杀人灭口呢？”
故事始终是故事。西漠英雄的印象只是大漠流传的传说，听了李天成的故事，传说便会褪色化作冰冷的现实。
“城主，李天成要保赵家？”
周恒笑了，笑得十分放肆，笑得极端癫狂。
“赵家是大裕皇室的狗，也是这条商路最直接的负责人。他李天成凭什么要保一条不听话的狗？”
墨刀一冷汗直流，自己应该是听到了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以为金身不漏就能阻止本城主摄取气息，当真可笑。派人给幽泉关郑家一个口信：走狗烹。”
赵半城，一个商人如何能与执掌兵权的郑家公分一城，不过是李家需要一条看管钱粮的畜生罢了。现在钱粮即将耗尽，监守自盗的东西自然要杀来吃。那个人坚持独自处理赵家，便是为此。
可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孤城代表的这条商路要完了，自己这个商路上最重要的孤城城主却一无所知。这让他如何能接受，如何能平静？
“既然你们谁都不告诉本城主，那就别怪本城主你们一起下地狱。随本城主回城，见一见本城主剩下的那位嫂嫂。”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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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城的夜不该是这种颜色。”
翠衫女子站在城主府大殿的屋檐上，缓缓开口。
“那该是什么样子？”
周恒站在更高的地方，俯视全城。眼中尽是灯火。
“黄沙漫天，人迹断绝。”
“你说的是未来，还是过去？”
风来过，卷起翠色的裙角，女子闭目睁眼，所见皆是虚幻。
“是过去，更是未来。”
“现在为何如此？”
翠衫女子不曾回头，声音变得缥缈。
“现在只是浮华，短暂且诱人。”
“真是客观的论断。不过本城主的疑惑该如何解说？”
翠衫女子抬头望天，语气幽幽。
“西幽将来的国主是个开拓的明君，可惜他生在王朝终末。一辆跑不动的战车不会跑得长远，只会在颠簸里支离破碎。哪怕赔上孤城也不行。所以孤城穷途末路，所以你被抛弃。”
“原来这就是你传我《气吞山河》的原因。”
周恒抬起手，奇特的气息自城池荒漠中升起，然后像云烟一般汇聚到指掌中央。
“周振很狡猾，他在听到西幽的风声的时候就选择闭关，实则卷走城主府的部分财物逃走。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不会逃走的孤城城主，你便是最好的选择。”
周恒掌中的气息瞬间化作丝缕，将周恒的身躯层层叠叠缠住。像蚕茧，又像枷锁，钉在地里，串在人心。
修炼《气吞山河》有诸多隐患，其中有一条便是采纳山河风水，必受山河风水桎梏，难以脱身。
“为什么要人给孤城陪葬？”
“孤城这么多年积攒的财富实在太多了。多到可以为两国皇室养起一支强军。可只有我们知道这些钱早就被两国皇室拿走了。西幽未来的王却不清楚这一点，他只以为钱还在这里。只有孤城毁灭，它的主人一起死去。大漠上出现一个新的虚无缥缈的宝藏，这件事才会完结。”
大漠是传奇故事的家乡，宝藏是传奇故事的起源。这是后人对先辈的怀念，也是对未来的憧憬。当然这也是统治者对不堪历史的美化与掩盖。孤城，这颗闪烁在边界上的明珠，是无数财富赋予它的魔力。它的死去却不能与财富的魔力挂钩。它只能死在谜团与传说里。
“所以我就是孤城宝藏这个传说的起源？”
“没错。牺牲你和孤城，大裕和西幽便再无瓜葛。西幽只会在它的末代君王手中支离破碎，大裕则免于边境纠纷。没有人能找到不存在的宝藏，西幽也不敢用不存在的宝藏掀起两国战火。创造一个虚假的传说换来两国的和平，值了。”
“那赵家郑家呢？他们在这个结局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赵家想成为孤城的周家，可惜他们太贪。郑家想占有孤城的一切，却束手束脚。两个不成器的家族罢了！”
“李天成是你们的人？”
翠衫女子身形微滞，叹息道：“他是我的族叔。”
“他的任务应该是清理沙盗，然后监视孤城。所以孤城从一开始就不被信任。”
“一个游走在两国夹缝中的小城，一个掌握着两国皇室黑幕的人。不被信任才是应该。”
“西幽是谁？”
“我只负责大裕。西幽你该问昨日被你驱逐的人。”
刹那间，无形的束缚消散无形，周恒收回高举的右手，背在身后。他的头盔的遮挡下，晦明难测。
“你可以走了。”
翠衫女子有些讶异，周恒的答案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我还以为你会杀了我。”
孤城最重要的三个人，周恒昨日赶走了一个。照常理来讲，自己做得比安娜拉还过分，杀死她一点也不过分。同时放走两个背叛的人，在这片大漠绝对不是聪明的选择。大漠中讨生活的人不相信仁慈，之会觉得软弱可欺。周恒的决定无疑是将自己软弱的一面展露在所有人眼前，会引来无比可怕的后果。
“没有《气吞山河》，我早就死了。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恩情便是恩情。如今还你了。”
周恒纵身落下。
“你们回去。”
墨刀一手中的刀立时停住，眼中满是不解。
“城主，放虎归山是大忌！”
周恒走到墨刀一肩畔，低声道：“杀了她于事无补。放了她，可以杀更多人。你觉得哪样更好？”
“属下知错。”
墨刀一立刻低头认错。
“贪圣教的人招了吗？”
“已经招了。”
“那今夜你们就按照供词抓人。记得抓不到人的时候把本城主心慈手软的消息透露出去。”
墨刀一猛然抬起头，却只看到一双微红的眼眸。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