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楞？”
“诶。”
“薛丁杉？”
“禛哥，咋嘞？”
望着眼前近两米高、虎背熊腰的大块头，田禛的眼里有些疑惑。
薛丁杉今年二十三岁，自小体弱多病，田禛出国那会儿他十七八岁，个头虽然不算低、可瘦得跟麻杆似滴。
余姥爷病重的时候，他不在余家堡，田禛也没跟他打过照面。
难怪秦良语那天说‘二楞他变了’，相差三十公分，可不得踮脚才能拍到薛丁杉肩膀。
仨人年龄呈阶梯状。
薛丁衫二十三，田禛二十，秦良语十七。
但薛丁杉十多岁的时候还没田禛个子高，只能跟在屁股后边喊‘禛哥、小语姐’，俩人才肯带他一起耍。
之前吃过火锅，余惊鸿就带田歆出门了。
田禛正跟姥爷聊天，就被闯进院的薛丁杉吓了一跳。
“二楞，这段时间忙不忙？”
“兔子和山鸡刚出货，进了些药材苗准备栽种，过两天就不忙嘞。”
田禛想了想，说道：“我想把龙首山那间树屋翻盖一下，到时你给我搭把手，然后陪我去一趟蜀都，买些材料运回来。”
“好嘞。”
哥俩聊了几句。
薛丁杉过去找余姥爷说话，弓着腰、陪着笑脸儿，和‘缩水’的老爷子站一块儿，跟个讨食的二哈似的。
说完正事，余姥爷挥挥手，示意‘儿徒’可以退下了。
“禛哥，我先去忙啦。”
“好。”
田禛把薛丁杉送到门口，转身坐回藤椅旁边。
余姥爷抬眸瞟他一眼，道：“有啥子事就说嘛。”
“姥爷，小语的事儿您给我说说呗，还有他们家合开面馆什么情况，我去了几次，都没怎么见秦念文那两口子。”
“小语家……”
秦家兄弟相差四岁，秦念文在蜀都混事，秦念武两口子在村里做营生。
前些年他安排弟弟去镇上老馆子帮厨学手艺，之后两家凑钱在蜀都那边开了家面馆。
余姥爷叹了口气，道：“也就是念武在镇上那年，小语在月牙湾出了事。”
零一年初冬，秦良语十四岁生日。
秦家两口子晚上回家没见着闺女，一开始俩人都没当回事。
毕竟余家堡地理位置偏僻，少有生人过来，大大小小的孩子整天满村乱窜，东家吃西家宿的，两口子只以为闺女又跑出去玩了。
直到夜深他们才慌了神，招呼左邻右舍帮忙去找。
村口那户老太太听到街上吵闹，得知情况后一拍大腿：
——傍晚前后，她瞧见秦良语往月牙湾方向去了！
村人举着火把、拿着手电找去湖边，发现秦良语的时候，她大半个身子泡在水里，身体冰凉，几乎已经没了呼吸。
从余家堡赶到镇上得半个多小时，而且镇医院只能看个感冒咳嗽，稍微严重点儿都得去蜀都大医院。
余姥爷当时气坏了，踹得秦良语父亲趴地上起不来，然后抱起秦良语转身就走，远远的撂下一句：‘救不回来，我给闺女陪葬！’
秦良语从小乖巧机灵，功夫还学得好，老爷子一直把她当亲孙女对待，之后虽然捡回一条小命儿，可她却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智力也一直维持在当年状态。
按说村里长大的孩子都会游泳，就算掉进湖里几下就能爬上来，当时她身上没有明显外伤，附近也没发现其他人出没的痕迹……
余姥爷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大肥猫，又转头望着墙角的歪脖子枣树，透过枝桠，远处是几座郁郁葱葱的青山。
“你妈妈走嘞早，二楞整天哈戳戳嘞，也就小语机灵懂事，这些年有她陪到我……”
余姥爷目光深邃地望着田禛，慢声说道：“以后，她和歆娃儿都得指着你，晓得不？”
秦良语乖巧懂事、不憨不傻，当闺女养也算不得什么事；余姥爷当年因她气滞郁结，这辈子肯定不能再发生了。
田禛轻笑道：“过两年您掏钱在村里摆几桌，我娶她进门。”
“……”
余姥爷瞄一眼挂在藤椅的拐杖，抬手在他背上拍了下，道：“那不得行，你还得给我生重孙儿，对喽，那个娃娃亲你打算啷个办？”
“嘿嘿，还没来得及跟您讲，因为田有城破产跑路，秦良晴上周找我把娃娃亲退了。”
“这倒是件好事情。”
田禛伸手拍了拍老爷子手臂，轻声说道：“没跟您开玩笑，小语以后得嫁人嘛，她要是给别个当婆娘你能放心迈？
摆几桌娶到家里又不领证，我也不得欺负她，以后治好病就让她给您生重孙，如果……”
说着，他顿了顿，问道：“姥爷，小语那病治不好？”
余姥爷砸吧砸吧嘴，垂眸望着脚边的肥猫，慢声说道：“不好说，我带她去过华西，因为窒息、高烧造成的损伤，通过调理还有恢复的阔能。
但乔医生跟我说，小语有啥子心理阴影，问到落水前的事情，她就非常排斥、产生强烈的抗拒感。”
余家堡的娃儿都是在月牙湾边上长大，即便不会游泳也不可能掉进水里，更何况，秦良语水性极好，也不可能冬天自己跳湖里。
难道是人为的？
当年姥爷病重，田禛在家里伺候的时候问过秦良语死因，老爷子把钱包交给他，只说‘都是命数’。
哪有什么狗屁命数。
田禛转头看向远处的东福山，暗暗思忖道：‘到时候，在保证秦良语安全的情况下，我倒要看看，她的命数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余姥爷思量着田禛之前讲的话，揣着双手沉吟许久，呐呐道：“带着歆娃儿、小语在身边，哪个女娃肯嫁给你哟。”
“……”
田禛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老爷子把话又绕回去了，轻笑着说：“姥爷，像我这么又高又帅，温柔多金的男人，想嫁给我的姑娘多……”
“滚球！”
姥爷让孙子滚，田禛不敢不滚。
他回屋翻开带来的笔记本电脑，方才想起村里没网络，看了眼时间，也不值当再往镇上跑一趟。
昨天去网吧见戈璧，他挑了几个短域名，又找些这个时空没出现的经典老歌，把版权给注册了。
到时候用在微电影，增强影片代入感，同时也能提升歌曲的知名度。
在这个资本冒头，网络初兴的时代，不签约、没后台，各种渠道屏蔽作品还是其次，更可怕是被套上诸多莫须有的黑料。
“哥哥，我要去山上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