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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龙阵开,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雨停了,冰雹停了,火红的太阳消失了,整个世界又变回了安静的雪夜。雪花落在众人的发顶和肩膀,冥刀在纤罗头顶上方散发着暗色的光芒,就连隐在暗处的冥界通判也都一眼不错看着她,他们都想知道她下一步会做什么?

纤罗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进入肺部,让她的胸口隐隐作痛,这股冷痛却让她实实在在感受到,她还活着,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某些人为达目的圈养的宝物,也不是世纪大渣男汉武帝的转世,她就是她,一个有喜怒哀乐的人,不过,这些或许只能止步今天了。

就在这点时间,断龙阵的第一重阵法动了,九九八十一个方位的副阵同时运行,每个副阵由数位高等灵能领着各门各派的灵能者镇守,虽然人数众多,奈何所需灵力巨大,他们只能全力以赴。

纤罗一边关注着阵法的运行,一边控制着灵压缓缓飘动,径直朝着长门宫移动。

“纤罗要干嘛?”张天师的心被高高提起,屏住呼吸看着她的背影。

“自有她的道理吧。”张道阳也不懂纤罗的做法,毕竟他们都不懂断龙阵。

蟾灵道人眉头微皱,直觉纤罗此时是为了傅珈蓝而去,可是又不完全是为了傅珈蓝。

而此时的傅珈蓝正护着离娜跟陈皇后的怨念对峙,说来也奇怪,离娜进来以后,什么危险都没遇到,她在整个宫殿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陈皇后,然后就这样平平安安等到了傅珈蓝的到来。

傅珈蓝进来后也没发生事,他们两个人就仿佛置身一座废弃的宫殿里,既出不去,也找不到方向。直到出尘真人他们开始进行阵法改道后,不见踪影的陈皇后终于现身了,她也不伤害他们,只是追着他们,追到两人筋疲力尽,最后傅珈蓝干脆不跑了,就停在原地跟她大眼瞪小眼,而停下的位置也很巧,正是那日纤罗跳舞的小厅堂。

“胡哥哥,她到底想怎样?”离娜紧紧抱住傅珈蓝的手臂,怯怯地看着面无表情的陈皇后。

看着这张与纤罗一样的脸,傅珈蓝心情复杂,只随意说了句‘别动’应付离娜,而随着真正的断龙阵开启,他已经感受到整个异象区的变化,原本僵滞的陈皇后也开始有了变化,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从她身上散发,她呆板的脸也有些许扭曲。

很有可能陈皇后的怨念正在和异象的意志搏斗,怨念不舍得杀他,因为他长得和汉武帝一模一样,而异象的意志却对他充满强烈的杀意,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后异象的意志肯定会占据主导,到时候,他和离娜就没有那么轻松了,甚至他和离娜都要死在这。

连续作战已经透支他的身体,他现在全身都是伤,连以前战力的十分之一都发挥不出,怎么算都是死路。

眼见陈皇后的表情越来越怪异,傅珈蓝不动声色护着离娜后退,他眼观四路,不停寻找着退路。

就在这时,空气传来一阵微乎其微的波动,傅珈蓝愣了一下,随即轻轻露出一丝笑意,当然这丝笑意很快就消失,他仍然还是那个正面对着危险的人。

在漫天雪花中,漆红的宫墙像飘絮一样缓缓飘散,混合着雪花在这苍茫大地消失。一个身穿红色曲裾深衣的女孩在风雪飘絮中随风飘来,环绕在她身边的魂风吹动她的长发,她的眼睛漆黑如墨,多看一眼仿若能把人的魂魄吸走。尽管看不见,她却仍旧看着傅珈蓝所在的方向。

“纤罗。”傅珈蓝轻轻喊出这个他魂牵梦萦的名字

还能说话,证明人没事,纤罗略放了放心,将视线转向前方的陈皇后。

失去视力后,她本应该只能看见一团黑色的灵气,可不知为何,她却能清楚地看见陈皇后,明明她们有一模一样的脸,陈皇后却美得动人心魄,雪白的脸透着病弱的破碎感,她的眼中溢满了感情,有着一眼万年的眷恋和死亦不休的怨恨。

整座宫殿都在消失,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于空气中,此时此刻陈皇后的怨念战胜了异象逐渐衰弱的意志。

漫天星光飞雪,纤罗和陈皇后在隔空对视,两行血泪从陈皇后的眼中滑落,也许陈皇后就从一开始知道,她才是汉武帝的转世,她引着她看那些曾经,是为了让汉武帝知道她的委屈,明白她的难过与怨恨。

可是,她不是汉武帝,她是龙纤罗,是道家清心观的龙纤罗,虽然她的出生是一场阴谋,她的存在是别有用心的利用,可是她仍然一个有血有肉的人。那个英武伟略的汉武大帝已经在历史的长河中逝去了,而陈皇后也不该留恋曾经的美好与怨恨继续留在这人世间,哪怕只是一抹怨念。

“娇娇。”纤罗温柔喊着陈皇后的闺名。

陈皇后下意识退了几步,这一刻她等了两千年,实在是太漫长了,她在这个空旷的宫殿里麻木地游荡着,她疯狂地恨过怨过,她一度杀念重得想要杀尽世间所有的生灵,但在岁月流转中,所有的寂寞和凄清都化作了想念。

“娇娇,我来看你了。”

纤罗缓缓靠近她,彼时她的模样变成了汉武帝的样子,陈皇后呆呆看着眼前人,泪如雨下,将雪白的脸染红,看着狰狞可怖极了。

离娜看得心惊肉跳,将头埋在傅珈蓝的臂膀,不敢细看。而傅珈蓝一脸错愕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不知道文君所说的秘闻,他以为纤罗是陈皇后的转世,可是此情此景却告诉他没那么简单,以他的聪明,很快就有一个猜测,可这个猜测在他看来非常匪夷所思,而他也没猜错。

纤罗笑得很温柔,她的手轻轻抚陈皇后的脸颊,替她拭去冷冰冰的血泪,将她轻轻拥进怀里,轻声安慰着她。

“好久不见,娇娇。”

这一句句的娇娇,让陈皇后委屈地埋首在纤罗怀里嘤嘤哭泣,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妻子。纤罗心里也是无限的怜惜与心疼,但她很清楚,眼前的陈皇后只是一抹怨念,真正的陈皇后早已释怀曾经,随风而逝,投胎转世为人,只是少了一缕情魄,她生生世世都只能无情无念地麻木活着。所以,在这一刻,她都不知道这是陈皇后的怨念还是汉武帝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