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结束后，沙志、李心刚和郭家宝一起回宿舍。平时三人不会走这么早，这次早走是因为郭家宝招呼的缘故。
空中的小精灵比先前长大了不少，可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大地上的生灵有什么样的心情，只是翩翩地飞舞，自在地盘旋，一片又一片，落在他们的头上肩上，贴在他们的眉上眼上，融在他们的唇上嘴上。
尽管小精灵在长大，尽管小精灵更加顽皮，但匆匆行走的三人一路无言。他们彼此都知道眼下的情况，即使再美丽再顽皮的精灵也不能延缓他们匆匆的脚步。
可是当郭家宝走进他的宿舍后再也忍不住了，瘫在小四方桌旁的一张椅子上痛苦地说：“这次真完了！”
沙志看了李心刚一眼，赶紧安慰道：“别这样，慢慢说。”随后坐在了旁边的一张椅子上。
郭家宝双眼无神地望着房顶说：“我的痛苦你们不懂。”
李心刚仍然站着，看着郭家宝无神的双眼说：“有什么不懂？不就是月考考得不好吗？这次月考我的成绩也有下滑。说个好听的词，这叫‘有弹性’。只要有信心，下滑得越多，弹性就越好，也会弹得越高！”
郭家宝没有出声。沙志看看李心刚后对郭家宝说：“对，他这个“弹性”理论很有创见。”
郭家宝慢慢从房顶收回目光，懒懒地望着窗前的书桌说：“前两次考试考得也不好，虽然很不痛快，但数学总算还过得去，可这次数学考得实在太差，考出了我上学以来最差的成绩。高中没考过，小学、初中更没有考过！这个立体几何，真把我烤糊了！”
“红颜什么的啊！”李心刚叹了一口气说，“前两次主要是考代数，这次主要是考立体几何，可能你的脑瓜子还留在谁那里……”
“别瞎说！”沙志瞪了一眼李心刚，对郭家宝说，“数学考得不好，那只是你与自己比。这次的题目确实比较难，大部分同学考得并不好。当然，既然想考上大学肯定应该对自己要求更高一点。不过，即使立体几何考得不好也不要太在意，因为立体几何题在高考中占不了几分。如果感觉到确实不好对付的话，可以在高考的时候选择放弃，对高考成绩的影响应该不是很大。”
他知道郭家宝对立体几何题不太敏感，在来宿舍的路上已经想着换个角度解决问题。
李心刚走到书桌前，把那里的一张椅子反过来，坐上去后说：“好像有点道理。这次月考的内容主要是立体几何，你考得不好没关系。高考数学总分120，去掉立体几何大约还有110。立体几何对于高考来说也就是10分左右，更何况那10分还包括选择题。既然有选择题，说不定随便蒙也能蒙对几分。立体几何的影响有限，关键还是其它内容。”
沙志看看郭家宝说：“一个建议而已。”
“假如你还在为考试难受，假如你觉得会被立体几何拖累，我认为不妨考虑一下。”李心刚伸手摸了摸头上鸭舌帽的帽檐说，“对了，我突然想到了你的语文成绩，那可是你的强项。还记得百事通讲过的那个政治考95分的故事吗？那个女生语文考砸了，但政治考了95分，仍旧考到bJb大去了。政治一定是她的强项，而语文是你的强项。
“这次你的语文成绩还是排在全班前几名，数学就相当于她考砸的语文吧。只要你的语文能拿到100分，即使数学考得不理想，想想那个女生，就可以不用再苦着个脸了。”
“对啊，你曾经说过语文的目标是100分以上，这次还远没有100分呢。如果能考到100分以上，你想想这次总分能排到全班多少名？而且，英语、历史、地理、政治，每科都可以再加点分，如果都加分的话，总分不得了。”沙志马上接着说。
郭家宝终于“嗯”了一声。二人的话确实在理，即使立体几何题全部做不出来，只要他的语文能始终保持优势，能考到100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心情略略好了些，同时也觉得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再低落下去，于是坐直了身子后说：“我这次确实有点懵了，整个下午和晚自习都处于一种无比烦躁的状态中。你们的话让我感觉到了一丝希望。实话实说，晚自习时我甚至有点绝望。高考就那么几科，如果数学被拉开差距还能有什么希望？现在听你们一席话，我的心情好了不少。虽然总分与你们差了很多，但主要是因为数学，直接拉开了几十分。”跟着又喃喃地说，“语文，语文！”
“你的语文很强，历史也很好，其它科目也不错。”李心刚说。
“这就对了，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走不通的路。”沙志接着说。
“败军之将啊，”郭家宝虽然如此说，但状态明显好转了不少，跟着扫了一眼床前的书桌，不免又叹了一口气，“这立体几何也是10分啊！”
书桌上散放着几本书，书下面还压着好几幅傅常婷留下的墨宝。心中略一迟疑，赶紧把目光拉回到身前的四方桌。
“既然你不讳言谈到‘败军之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曾国藩也曾经是‘屡败屡战’的败军之将，可以好好向他学习。”李心刚边说边给自己的双手呵气。
见郭家宝情绪好了些，沙志扭头问李心刚：“这次考试有什么感受？”
李心刚嘿嘿笑着站起来，慢慢踱着步子说，“其实排名出来之前，我也很紧张。”
“狡猾，问你对考试的感受！”沙志说，“面对成绩，谁能不紧张？”他想问文复班的情况，但又担心影响郭家宝的情绪没有提。
第二次月考和这次月考，学校都没有公布年级排名。死胖子表示这学期文科班的语文、数学、英语、政治还在上新课，是奋起追赶的一学期，到第二学期时才会有年级排名，也要求他们保持淡定不要太担心。
李心刚说：“虽然我们已经参加过无数次考试，但看来我们还得培养一颗非常强大的心，能够忍受考试持续带来的压力。除了学习，我们肯定还会遇到各种各样不同情况的考试与考验。所谓百炼成钢，一定要有一颗强大的心。现在遇到挫折说不定是件好事。”
郭家宝沉思了一会，对沙志说：“我与兰江秀聊过几回，他总拿你做对比，自我感觉还不错。”
“不拿他做对比，拿谁做对比？”李心刚反问。
“我也注意到了，”沙志缓缓地说，“第一次月考和这次月考的总分排名都只比我低一名，但第二次他考得不太好，下滑得比较多。”
郭家宝说：“他认真分析过你的各科成绩，认为比你更有优势。虽然前两次考试总分比你低，尤其是第二次考试比你低不少，但是结合几次考试的数学成绩分析，他认为只要其它科目咬住你，最后的高考总分一定会超过你。”
听到郭家宝的话，沙志心中一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李心刚嘿嘿一笑说：“兰江秀认为他是沙志的竞争对手，我也应该算一个吧？说到兰江秀，我对他也有注意。上学期他的成绩非常稳定，特别是数学与我不相上下。对了，他上次月考成绩下滑那么多，是什么情况？”
郭家宝说：“你很敏感。告诉你们，他和董江月是真正的一对。”
“一对？”沙志和李心刚异口同声叫了起来，他们完全没有听说过也没有发现。如果郭家宝的话可信，那兰江秀和董江月一定是文科班第一对真正的恋人。
郭家宝接着说：“他俩进文科班之前本就是同一个班的，当时二人之间已经隐约有了些好感。后来一起进文科班，也是因为董江月喜欢文科，兰江秀被动跟过来的。兰江秀原本打算读理科，当时并没有报文科，在开学之后进文科班还是董江月托人走后门进来的，所以他的学号在文科班很靠后。”
“难怪他把某人当竞争对手，原来与某人是情敌啊！”李心刚说完扭头看着沙志说，“你那个小组长已经泡汤了，以后别再有什么想法。看来还是有人消息灵通，比百事通厉害多了。”
“看着我做什么？”沙志瞪了李心刚一眼，“那天晚上兰江秀冲上讲台，我还以为是单纯的英雄救美呢！原来有故事。”
“不过，的确勇敢，竟然敢去拉盛怒的政治老师！”李心刚看看沙志说，“你那个小组长泡汤了，以后别再有什么想法！”
“挺能想！”沙志笑笑。
兰江秀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两次月考的排名都只比他低一名，另外一次考得不好必有缘故，说不好是因为情感冲突影响的。
沙志不由得暗自琢磨，当李心刚提到董江月，他脑中马上闪过萧冰玉的影子，但画面只是一闪就被迅速删掉了。他看了眼郭家宝，左手食指在桌边上轻轻敲着：“对了，你和傅常婷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天冷脚凉，说话时忍不住跺了跺脚。
郭家宝沉默了一会，缓缓地说：“我们只是比较熟一点的同学而已。”
“我与她也是同学，不说这没用的。我觉得你的成绩下滑还是与她有关，你与她最近怎么样，实话实说。”见郭家宝不吭声，李心刚敲了敲四方桌，“发什么呆？一颗不安分的心，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你是什么老人？”沙志看看李心刚，也跟着敲了敲四方桌，“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郭家宝也是一英雄嘛！但提醒一句，尚成山好像对她也有点意思。”
“谁叫人家是傅常婷呢？”李心刚说。
沙志没有理会李心刚，问郭家宝：“到了这一步，打算怎么办？”
郭家宝摇摇头叹了一声。叹声中，身子往椅背靠去。
李心刚轻轻跺着脚说：“谁说得清呢？自己不知道别人就更不知道了。看来情感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这是友谊呢还是爱情？”沙志又开始慢慢地敲着四方桌。
“那是友谊，不是爱情。”李心刚瞅着沙志说。
“有理。我收回以前的话，你不要再多想了！李心刚，你也别总是说红颜什么的红颜什么的，让人听着别扭。”因为心想再说下去又不知会扯出些什么八卦，沙志说完后拉着李心刚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