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柳乘风下值回府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茶水，便从等候多时的成福海口中知晓了整个经过。
他一开始听到的第一个反应是怀疑柳轻柔陷害的万氏一房，可转念一想，到底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哪来的这么深的心思。
等到成福海说完，他立刻想起柳轻柔说柳碧青曾推她下楼的事，不由皱紧眉头：“不是让大夫人给大小姐寻亲事吗？怎么还没动静？”
成福海道：“那日花宴后，张夫人便婉拒了。”
“为何？”
“张夫人没说原因，只道张小公子与大小姐有缘无分。但老仆私下打听到，说是因为五小姐不慎将酸梅汤撒到大小姐衣服上后，大小姐恼怒下打骂五小姐的事叫张夫人知晓了，张夫人觉得柳家的姑娘性子太过泼辣，怕娶进门后不好相处。”成福海说完都不敢看柳乘风那张黑沉的脸。
“你去将大夫人请过来。”
“是。”
成福海很快将周氏请到了南飔院，招呼一干家丁丫鬟离远着些，免得不小心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周氏进去后，没有人知道夫妻俩到底说了什么，没过多久周氏就冷着张脸离开了。而被叫进屋打扫的下人则胆战心惊的从里头扫出来一堆碎瓷片。
三日后，周氏为柳碧青定下了一门亲事，是城北杨员外的嫡次子，婚期定在四月初八。
百姓们的婚服大多是出嫁女自己亲手绣的。而大家小姐们虽然不用自己一针一线裁剪婚服，可那上头的刺绣也需要她们自己绣。
柳碧青因此被从佛堂放了出来。而万氏则要潜心抄写经书，直到抄满四十九天。
柳碧青回到兰香苑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寻死觅活地闹了一场不说，还用花瓶将去安慰她的柳从吟打破了头。
柳乘风大怒，深觉自己一家之主的威严被挑衅了，命府里的嬷嬷将柳碧青送到祠堂跪了一天一夜，等柳碧青撑不住晕过去后才让人把她送回兰香苑。
此后兰香苑每日都有家丁丫鬟看守，其他人想要进去都得先得到柳乘风的允许。
柳轻柔万万想不到柳碧青这一闹直接惹怒了柳乘风。不过这种意外之喜她倒是不介意多来点。
有了柳碧青这个前车之鉴，府中上下一时间格外的和睦平静。没有谁敢在这个时候再去触柳乘风的霉头，一个个安分的不得了。
没了这两位姐姐找茬儿，柳轻柔也乐的清闲自在。每日和徐先生学习过后，便坐在窗边看书，偶尔和孟氏学下女工。
当然，看书是旁人眼中以为的，实际上柳轻柔是在琢磨如何赚钱。
她不可能一直依靠柳家给的那点月例过日子。
要想对付上辈子那些仇人，手里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在当今看来异常惊世骇俗的决定，那就是以后带着阿娘和姐姐脱离柳家，过潇洒自在的生活。
而这一切都建立在钱财之上，没有钱，她们母女三人即便脱离了柳家，也根本不可能好好生活下去。
上辈子吃够了苦头，这辈子柳轻柔不想再过的那么苦。所以她想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哪怕是铤而走险。
“桑护卫，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的桑鹿鸣侧身坐在窗户上：“你先说说看，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答应。”
“我有法子将攻城弩的射程距离再提高。”
桑鹿鸣惊的差点一头从窗户上栽下去：“你说什么？”
“工部如今造出来的攻城弩有效射程在五百步内，我有法子让它提高到八百步。”
这个法子其实是上一世裴云寒和他的一些谋士研究实验了三年才成功折腾出来的。柳轻柔之所以知道，是有次去书房找他想出府去给阿娘和姐姐上坟。
裴云寒当时还没有娶郡主，对她很是有耐心，装出来的温情爱意也无懈可击。看见她后不仅没有收起图纸避着她，还笑着教她认图纸。柳轻柔自小记性便好，虽说不上过目不忘，可也记了个七七八八。
当时裴云寒他们研究出来的攻城弩射程能达到一千步，现在嘛，她不敢夸下海口，只能悠着点说。
“五小姐确定？”桑鹿鸣迫不及待地问道。
柳轻柔起身走到床边，弯下腰从柜子里拿出来一把巴掌大的驽。
桑鹿鸣跟进来，歪头看了眼，恍然大悟：“原来这段时间你一直叮叮当当的折腾，还使唤我给你跑腿，就是做这个啊！”
“你过来。”柳轻柔对他招手，两人来到另一扇窗边。
她推开窗，将驽箭装进矢道内，对准五米外的一棵万年青扣动悬刀。
只听轻微的响动后，弩箭咄的一声扎在了那棵万年青的树干上。
桑鹿鸣瞳孔微缩，跃出去落到万年青前，将弩箭拔了出来。
看着这不过手指长的弩箭，桑鹿鸣心跳加速。
“五小姐，你这次想要我们帮你做什么？”
“钱。”
“啊？”桑鹿鸣愣了。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将孟氏抚为正妻，或者把柳乘风拉下马，再或者是要求面见圣上等等等等，却万万想不到会是一个这样朴实无华的条件。
“你家主子若是得了赏赐，我要八成。若是没有赏赐，那就让你家世子爷自掏腰包允我一万两，用来买图纸。”
“可......可要是天家赏赐的不是真金白银呢？”这把皇帝的赏赐随意送人，要是被外人知晓了，他家世子爷怕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等等！
桑鹿鸣瞪大眼睛：“五小姐，你该不会是想要陷害我家世子爷吧。他把赏赐分给你后，你再告到天家面前，到时候我家世子肯定会被砍头的，你还会得到好处！一石二鸟，好狠的啊！”
揉了揉被砸了下的脑门儿，桑鹿鸣委屈又气愤。
柳轻柔又拿起一颗蜜枣扔进嘴里，很是无语：“你一天天的，能不能别想太多。你家世子在我这儿何德何能能和银子比。”
桑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