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啊，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
这话像是魔咒一样，刺激得裴长赢戾气滋生。
他赫然间变了脸色，一巴掌将赵嫔打倒在地，他拽起她的头发，用脚狠狠地碾压着赵嫔的胸口。
“贱人！看来朕对你还是太仁慈了！”
“顾桑心里是有朕的，她只是在跟朕闹脾气。朕说她会回来，便一定会回来。”
“啊——”
紧接着。
冷宫深处，响起赵嫔不绝于耳的惨叫声。
一声一声，皆是凄厉，皆是撕心裂肺。
住在附近的宫中妃嫔听着这惨叫声，吓得胆颤心惊。
好在裴长赢还有几分理智，知道现在还不能把赵嫔打死！一是因为民心不能做太过，二是因为想威胁顾桑回来。
“把太医找来，给朕好好地治！”
“朕要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裴长赢冷冷地盯了一眼浑身是伤痕的赵嫔，吩咐了一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冷宫。
太医来得很快，走得也很快，冷宫一片狼藉，地上还残留着从赵嫔身上流出的血迹。
月光透过窗户幽幽地照进来，更显的这冷宫万分诡异。
仿佛是误入了凶杀现场似的。
顾桑等到深夜，才主动跟赵嫔连线。
下一秒，她那担忧的眼便撞上了令人惊悚的画面！
房间没有点灯，仅靠着外面月光照进来的那一点光亮，能看清赵嫔半躺在床上，那张明艳张扬的脸，已经被折磨到油尽灯枯的模样。
顾桑心中狠狠一震，音色发颤道：“赵嫔？”
“裴长赢简直禽兽不如！”
“在狠戾无情这一块他可真没让我失望过，你别怕，我会救你出去的。”
赵嫔听到动静，虚弱地睁开眼，看向屏幕内倒映出来的女子。
干净的，明艳的，自由的，是她羡慕的。
赵嫔一说话，就咳出了血：“桑姐姐，你来了啊。”
“我不怕的，我很开心，真的，不要用怜惜的目光看着我，我其实很伟大不是吗？”
当初那个柔柔弱弱，只知道以男人为天的赵嫔，如今被摧残成这般模样，都没有哭喊着让顾桑救她。
反而。
她觉得自己很伟大。
她不需要别人可怜自己了。
越是看到赵嫔这坚强欢笑的样子，顾桑便越是心疼：“好，我不用这种眼神看你了，你可是救了满城百姓的英雄。”
“我已经跟长公主联系过了，她在安排你出宫，过几天会有死士带你逃离这里！”
“你不是最想要自由了吗？”
“再坚持几天，熬过这一次，你就再也不用看男人脸色生活了。”
“等你出了皇宫，长公主会帮你安排别的身份，到时候，你就去找你喜欢的少年，好好生活。”
她喜欢的少年........
这几个字，令赵嫔的眼神都恍惚了几秒。
她垂下睫毛，微微颤抖地笑出了声，好像有什么泪水从眼眶里夺目而出，但是再也没人替她擦了。
“我再也等不到我喜欢的少年了。”
“桑姐姐，我等不到他了.......”
“我的心好痛啊，你说，我那么懦弱的一个人，当年连违背父亲的旨意，与他私奔逃出京城都不敢。”
“如今，如今做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定会为我自豪吧？”
是啊。
她的少年，那么那么地爱她，甚至愿意为了她付出性命，自然会为她而感到骄傲的。
赵嫔收回眼泪，抬头望向顾桑。
这一刻！
顾桑竟然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万夫莫当的勇气与坚韧。
她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声音细弱，却带着置死不移的坚定：“桑姐姐，我不想走了，就这样吧。”
“我逃避了那么多次，这一次，我不想再逃避了。”
“我若走了，皇上只会拿我的族人开刀，只会将怒火发泄到你与长公主身上，我不想成为拖累。”
顾桑赶紧摇头：“不，你不是拖累！”
“你知道你继续留在皇宫，会是什么下场吗？你会被裴长赢活活打死！听话，逃出去！你的家人我会保住的。”
赵嫔遥望着顾桑那眼底的惊惶急切。
突然更加不想走了。
如今。
皇城的人都在议论裴长赢将她打入冷宫的事，有人喊着她冤，有人信了她不洁，绝大部分舆论都被压了下来，只剩下了怀疑。
这个时候，她若逃走。
裴长赢就会将她定死在不洁的耻辱上，甚至会将利箭指向长公主，借此稳定百姓的猜疑。
“桑姐姐，我都准备好了。”
“你跟长公主是要做大事的人，皇上已经失去了瘟城几十万百姓的民心，外面流言四起，这个时候不管是为了家人还是为未来，我都不能逃。”
“我得冤屈地死在这里。”
“九五至尊的皇帝，亲手杀害救一城百姓的嫔妃，这样，更能坐实他视百姓性命于不顾吧？”
说着说着，赵嫔笑了。
顾桑看到了她脸上的视死如归，看到了她笑容之下的大义。
赵嫔恨透了这个时代！
恨透了裴长赢的无情冷血！
没等顾桑再劝说什么，赵嫔漆黑的眼睛燃起一抹光芒，她说：“别救我了，你该为我庆幸，我窝囊了一辈子，终于要做件大事了。”
“桑姐姐，牺牲我一个，更能成就大局。就让我成为压垮大臣信服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别劝我了好吗？”
“我的少年若是知道会为我感到骄傲的，你也该如此！尊重我的选择吧，我真的一点都不怕，我很开心，我真的开心。”
顾桑眼眶泛红地盯着面前的女子。
她知道，自己劝不了赵嫔了。
男女平等的时代不是说来就来的，需要一个接一个的女子做出牺牲，付出心血，甚至是性命。
赵嫔想用自己的命，将裴长赢钉在不顾百姓性命的耻辱上！让那些大臣们对裴长赢彻底心寒！
因为；
一旦她跟着死士逃出去了，裴长赢就有冠冕堂皇的理由洗白，更会以此借口来通缉长公主。
“好，如果这是你认定的决择，我为你感到骄傲，我尊重你。但你若想出宫了，随时找我。”顾桑不敢再去看赵嫔那双眼睛，她从里面看到了必死之意。
当初那个每天费尽心思争圣宠的女人；
破了点皮都喊着要传太医的女人；
精心妆扮只为侍寝的女人：
如今，连死都不怕了。
也就在顾桑心情沉重地关闭直连线没多久。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
「请宿主准备，连线再次开启！」
猝然。
一张英气的脸庞倒映在顾桑眼前。
穿着锦衣华服的男子，似乎在打量探究眼前的屏幕。
随后，这张脸缓缓后退，露出了一脸好奇的周戚尘。
他激动地望着顾桑，脸上满是喜悦兴奋的神色：“桑桑.......真的是你，看到你安然无恙地活着，我就放心了。”
顾桑收敛情绪，声音淡淡地：“戚尘哥，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