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明没说话，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转头看向门外犹豫不决的狱卒，“还愣着干什么？”
“…是。”狱卒皱了皱眉，转身朝外面走去。
该派遣的都派遣的差不多了，监狱里只剩下两人。
慕南嫣更加不自在起来，被这人盯着的感觉让她…很难受。
“我…不可能归顺的。”半晌，她才又吞吞吐吐地说了这么一句，眉头皱了又皱。
“呵。”苏启明轻笑了一声，不知是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还是嘲笑她自作多情。
“你干脆直接杀了我。”慕南嫣眸子里带了些伶俐，总之她是不可能出卖君长临的。
苏启明眸子微掀，眼神里多了几分兴致，不愧是那位看上的女人，够烈。
狱门外，苏启宸站在门口沉思着，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他大哥什么时候对一个敌国将军感兴趣了。
“让让，让让。”正想着，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下人推着小推车走了过来。
苏启宸眉头紧锁，转头看过去，“你是什么人？”
“噢，回苏将军，奴才是苏大将军派来送食物的。”那人推了推头上的帽子，这才看清面前的人。
苏启宸愣了两秒，伸手掀开盖着食物的布，眸子黑沉了几分，“给一个阶下之囚吃这个？！”
他语气里带着怒意，真是荒唐至极。
周围的人听到他发怒的语气皆是一愣，各个整齐划一地低下了头。
“苏…苏将军，这是大将军安排的，奴才也…不敢违抗。”那奴才说着，语气里带着些不自在。
苏启宸眸子闪了闪，挥袖准备转身进去向苏启明讨个说法。
“皇上驾到！”
他还没走进门槛，身后就传来了太监的声音。
众人怔了下，苏启宸急忙转身朝前走了两步，随后跪在地上，“参见皇上。”
被称为皇上的男人不紧不慢地从马车上下来，眸子微眯。
他长得极像一只躲藏在暗地里的猎犬，那双黑沉的眸子里透着戾气。
“免礼。”李驹瞥了他一眼，抚了抚袖子。
苏启宸这才站起身来，侧身站在一旁，为李驹让开一条道来。
李驹看了眼监狱，“人呢？”
苏启宸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皇上其实在不久前就对他们产生了芥蒂，因为他们苏家的地位以及信誉都已经远远超过了皇家。
皇上更是在上个月借进京刺客一事对他大哥行了刑，还降了官。
“回皇上，正在审问。”苏启宸思量片刻，这才回复道。
李驹抚了抚袖，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不信任，戏谑，以及…嘲讽。
苏启宸从小就心思缜密，对他的面部表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但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若是他开口，苏家上上下下这几百口人恐怕都活不了。
李驹轻蔑地瞟了他一眼，随后朝监狱里走去。
嗒嗒嗒…
他的长靴在地板上发出声音，颇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昭示感。
慕南嫣和苏启明也是几乎在同一时间听到了这个声音。
她之前就听说过，敌国皇上阴险狡诈，暴力成狂。
她不由得紧张了几分，额头也隐隐冒着汗，她已经抱着必死的心态了，可若是被凌辱致死，她恐怕也受不了。
苏启明眉头微蹙，浑身依旧透着那副淡定自若的模样。
慕南嫣没忍住偏头看了他一眼，声音有些沙哑，“你们皇上来了？”
她脸上的血已经被擦拭干净了，那道疤痕反而还给她添了些妖孽感。
她的模样越来越贴近本身了，眼角那颗血痣不知为何越发地明显。
苏启明看了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嗯。”
慕南嫣皱了皱眉，有些担忧，苏启明大抵是个好人，不然为什么会帮她，这让她下意识地不想让他出事。
“那…怎么办？”她哑着声，嘴唇又因为撕裂而冒出血来。
苏启明眉稍上挑，没忍住伸手扶了扶她的脸颊，在她表现出厌恶的表情之前收回了手，然后站起身来，“放心吧，不会让你出事的。”
“…”慕南嫣的眼神有些复杂，不过不知不觉间有了些安定感。
苏启明转身打开监狱门，转身准备离去，下一秒迎面撞上了李驹。
他像是没预料到他会来，脸上带上诧异，“皇上。”
李驹看了他一眼，随后偏头看向监狱里，顿时眉头紧锁，不过他没较大程度地表现出来，“问出来了？”
苏启明沉默了片刻，“回皇上，属下无能。”
“无能？”李驹重复了一句，话语里带着轻蔑，随即转头看向一边的狱卒，“一个阶下之囚住这么好的监狱，怎么？是打算谋反？”
他看似是在对其他人说，其实是在暗示苏启明。
苏启明脸色未变，仍旧云淡风轻，“回皇上，这是属下安排的，属下不过是担心这阶下之囚会死掉罢了。”
“毕竟…皇上应当也知道，敌国将军…刚烈得紧，短时间内，恐怕问不出些什么来。”苏启明继续说着。
李驹眉头微皱，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意，“呵…原来如此啊…”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慕南嫣，死了…岂不是更好。
这可是君长临那边唯一拿得出手的将军了。
不过…面前这人也该死。
“把门打开，朕但是要看看这传闻中的大将军…究竟长什么样。”李驹偏头看了眼那狱卒，示意他将门打开。
苏启明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完整地挡住了李驹的视线，“长得极丑，还是不要让皇上的眼睛受染了。”
差点忘了，这李驹还是个好色之徒，后宫妃子高达五千，全是强取豪夺来的漂亮女子，没有哪一个不是因为脸蛋长得漂亮，甚至还有五分之一是患有痴呆症的。
李驹有些不满他的阻拦，两人僵持着。
“皇上莫不是忘了，国师说让皇上尽量少接触囚徒。”苏启明终究拿出了杀手锏。
李驹最惜命了，哪怕将自己情同手足的弟弟推出去也要苟活的人，最是害怕这些了。
果然，李驹听言脸色有些发白，随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