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威廉的脸色一秒三变，跟变色龙一样。
对于何俊贤的嚣张跋扈，他已经渐渐习惯。
但是何俊贤的手段，他现在才有切身的体会。
这是一把锋芒毕露、难以把握的刀，既能伤人、也能伤己。
何俊贤对付黎叔平的时候，他自然是看戏看得笑嘻嘻。
但当这把刀对准自己的时候，甚至都不需要捅出来，莫威廉就已感觉到了切肤之痛。
只因何俊贤的威胁，并不是无的放矢。
他放任黎叔平装抢功，就是为了造成既定的事实，制造针对整个警队的舆论压力。
按理来说，警队这种纪律部队，并不需要太重视所谓的舆论。
警队的声誉好坏，也不会直接影响一哥这个级别的大佬前途。
但是现在警队跟港府的关系却有些微妙，尤其是一哥麦景深这个派系。
现任一哥麦景深出身驻军，乃是驻军派在警队最后的一位大佬。
在一哥麦景深之下，两个副处长分别是官府派的管理副处长范科豪、亲华派的行动副处长贝克明。
蔡元琪就是行动副处长贝克明的人。
所谓的亲华派，其实就是新殖民派，打着“以港治港”的旗号，大肆扶持香蕉人和慕洋犬，在整个港城的范围内掺沙子，各种为归还港城后埋雷。
但无论怎么说：一哥麦景深离任后，驻军派都会在警队失势。
只因下一任的警务处长，大概率是会在两位副处长当中诞生。
而他们都是亲近总督卫一信的人。
如果不是他们为了争夺下一任警务处长的位置，打得不可开交，双方局势异常焦灼。
麦景深这个一哥，恐怕也未必能掌控住局势，坐稳警务处长的位置。
最关键的是：人称“卫少”的卫一信，自从入主太平山顶的港府以来，就一直在推行本土化的政策，不遗余力地削减驻军派在港城警队的影响力。
尤其是他打着“港人治港、和平交权”的旗号，深得港城华人的信任，拥有非常高的声望。
虽然他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把港城还给华人。
而是希望通过扶持“华人买办”的方式，培养足够多的“慕洋犬”、“精神鬼佬”，为以后退出港城做好准备。
同时也是为了起到更好治理港岛，吸血抽水的效用。
但是这却对以麦景深为首的驻军派，产生了极大的压力。
利用舆论打压警队，或者说打压以麦景深为首的驻军派，已然是总督卫一信的惯用伎俩。
而且这并不是麦景深和卫一信两个人，有什么私人恩怨。
只是因为执政理念不同而产生的分歧，更有根本的利益冲突。
两者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缓和矛盾的可能性。
卫一信的履历丰富，是一个手段极为的政治家，麦景深在他的手底下，可谓是苦苦支撑。
但麦景深的背后，也有驻军的支持，依然死死把控着港城警队的实权，尤其是各大分区、分署署长的位置。
这跟卫一信“军是军，警是警”的执政理念，有着水火不容的矛盾。
所以他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击、削弱驻军派的机会。
长期以往，麦景深迟早都有撑不住的一天。
也许在下一届，驻军派就会迎来全面的溃败。
但这并不代表以麦景深为首的驻军派就会坐以待毙。
毕竟权力二字，权是自上而下，但力却是自下而上的。
总督府有权发号施令、制定规则、任命官员。
但上头的命令能否得到有效的执行、任命的官员能不能坐稳位置，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卫一信的任上，驻军派确实是翻不了身，各种被打压、可谓是狼狈不堪。
但是只要麦景深还在任上，就还有机会改变自身地处境。
比如，等到下一届总督上位！
万一下一任总督的执政思路不同，说不定时代就变了呢？
总而言之：麦景深跟卫一信这两位警政“一哥”的争斗是长期性的、也是白热化、不容退却的。
对于一哥麦景深来说，不被港府抓住把柄，不给总督发难的理由，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卫一信要扶持官府派、亲华派接管警队，需要时间、需要手腕，也需要一个个的突破口。
而何俊贤制造的舆论风暴，就是港府最需要的借口、也是一哥麦景深最担心的突破口。
但是这种盘根错节的上层格局、错综复杂的内部争斗，何俊贤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要知道，他在回归警队前，只是一个小小的卧底啊！
“莫非，在他背后有高人指点？”
莫威廉一边打电话向一哥麦景深汇报，一边在心里暗想道：“看来这位何sir也不简单啊！”
最起码也得是港城四大家族的层次，才能接触到这些最上层的隐秘。
但无论怎么说，莫威廉已经倾向于答应何俊贤。
并且付出了实际行动，极力地劝说着一哥麦景深。
而何俊贤一看他这反应，顿时忍不住心中暗喜。
对于港城的这段历史，何俊贤并没有关注过，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了解。
他连总督府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呢。
但他懂人性、擅长勾心斗角，更有胆大包天的气魄。
人话说就是敢赌、敢拼，敏锐地抓住任何一个微小的机会。
“从莫威廉的反应来看，竟然还真有机会？”
何俊贤抽着雪茄，若有所思地看着莫威廉。
这位助理处长跟一哥打电话的时候，并没有避着何俊贤。
而且话里话外，都在为他说好话，极力为他争取。
这说明他的某些猜测，并不是无的放矢。
他的这场惊天豪赌，更是有机会大获全胜。
没错！何俊贤其实就是在赌，也是在诈莫威廉。
他在发现黎叔平竟然借了政治部的兵，捅出极大的篓子后，才临时制定了这个狮子大开口的计划。
如果能成功最好，但若是不成，何俊贤也不会强求。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嘛！
但是现在，何俊贤却已经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总警司和西九龙总区行动部负责人的位置，他志在必得！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
不升职，怎么掌权？不掌权，怎么发财？
做人一定要靠自己，一切都得自己去拼。
何俊贤心中暗忖，不断完善着自己的计划。
说服莫威廉只是第一步，一哥麦景深那里，才是最关键的。
但即便是困难重重，依旧阻挡不了他何sir向上爬的决心。
正想着，莫威廉挂断电话，表情复杂地看向何俊贤。
“走吧！一哥要见你！”
【中午十二点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