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煜，你都不担心我吗？”
阿阳规规矩矩躺在地上，因为躺得太久，他现在脖子酸，两条胳膊也不舒服，老想乱动。
阿阳不是没被乔郁白杀过，不然暗月曾经也不会用这件事恐吓他了。
只是那时候杀了他还会让他回来，记忆也会还给他，这次过后应该就不会再有他了。
百里煜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次紧张起来，当然是担心的，怎么可能不担心。
他可是要死了啊！
见证自己的朋友杀死自己另外一个朋友，怕不是疯子才会这样做：“我……”
百里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阿阳打断：“好啦好啦，看出来阿煜在担心我啦，这样我就很开心了。”
轻松愉快的嗓音像太阳一样温暖无比，好像他说的不是离别前的话，而是平日里的普通交谈。
百里煜到嘴边的话噎了一下。
本来不是那么担心的，怎么他越安慰越觉得伤心了。
他是故意的吧。
“别聊天了，这样搞得我很，唔……”还想吐槽什么的乔郁白身子一僵，手上锋利的匕首直直落地，他却腾不出心思将匕首捡起来。
他身子一歪重重躺倒在地，半点力气都没有了。
周围的温度本就因为他的体质变得极低，这会竟然他的身下竟然直接开始结冰！！！
“主人？”
“乔郁白！”
阿阳和暗月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关心什么，他们自己也纷纷神色痛苦起来。
阿阳痛苦的程度明显要比乔郁白轻，难受，但并没有大的影响。
他有些兴奋：“得手了！”
【滴，警告！警告！剧情错误！该位面第一大宗御兽宗被毁，现任男主司术白住处被捣毁！】
第一大宗？原来御兽宗是第一大宗。似乎也不怎么样嘛，随随便便就被毁——不是，谁的住处？
他那二十年没见过的师尊怎么可能会是男主！
暗月放下手上瓜子，也没多会儿，他的下嘴唇中间竟然有一道浅浅的黑色痕迹，还有干裂的迹象。
百里煜有些疑惑，侧头看向暗月坐着的地方旁边，已经堆起了一座瓜子壳小山。
他的神色越发复杂，呆愣地看着暗月起身走到乔郁白旁边，无奈地捡起地上的匕首重新放进乔郁白手里。
扶着他坐起来：“主人，我来帮你。”
在百里煜到达这个世界前，阿阳的过分活泼，因为贪玩耽误任务死了很多次，每一次都是乔郁白亲手解决的。
暗月从来没有见过。
他只记得他每次都会进到乔郁白的房间里收拾满屋子的血迹，重生后的阿阳还有些虚弱，笑嘻嘻地坐在一边看着他。
“嘿嘿，抱歉啦黑衣，没有下次了。”
结果他下一次警告他的时候，他却说：我是主人的一部分，再不济也只是和主人融为一体。
暗月一手扶着乔郁白的肩膀，一手握着他拿着匕首的手。
这次，他能亲眼见证阿阳的死亡了。
阿阳躺在地上看着他，长舒一口气，他知道暗月有多果断，这次终于不用等那么久了，怪紧张的。
他笑嘻嘻地，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大概是为了活跃被乔郁白身上散发的冷气变僵的气氛吧：
“表情不要这么严肃嘛各位，我又不是完全消失，捅脖子昂，这样死得快。”
“吵死了。”
暗月闭眼，被乔郁白的体温冻僵的手抖了抖，找准位置果断捅下去。
万灵山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安宁，这些年他解决过的人不少。
他一身的肃杀之气都是隔三差五解决想用恶劣手段从万灵山带走灵兽的人练就出来的。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还要闭眼。
温热的液体直接喷溅到手上，他下意识将刀抽出来，被捅了大动脉的阿阳鲜血喷出一米多高！
壮观不已。
四周的温度似乎没那么冷了。
暗月的手却越发的抖。
满屋子需要收拾的鲜血就是这么来的，他早就知道是这样，可还是忍不住瞳孔微颤。
震惊的还有百里煜，他盘腿坐着的地方距离阿阳不算近，喷出来的血竟然直接喷到他的脸上。
仅仅只有几滴，但是，还好他坐在地上，不然就得腿软吓得跪倒下来。
“阿阳……”
鲜血没有模糊他的视线，他却觉得眼前好像除了红色就什么都没有了。
刚才乔郁白那么久都没有下去手，暗月这一刀就显得太快了。
百里煜发现自己有些呼吸不上来，大脑一片空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阿阳没几秒就休克了，要真的死亡估计还得一两分钟。
暗月身子更难受了，不只是因为世界意识开始惩罚乔郁白的灵魂，还有满目的红色。
他不准备停手，抬起手准备再给自己一刀，但是因为捅脖子用不上力道，他准备往自己心脏上捅。
“等等等等！”
百里煜下意识扑上去，他的脸色惨白。死亡不是他想象中那么容易接受的，他很慌，一手抓着暗月握着乔郁白的那只手，一手按在阿阳不停流血的脖子上。
“让我缓缓，让我缓缓，让我缓缓……”他呢喃着。
自己为什么会同意这种事啊。
他是魔怔了吧。
就算被睡也没关系，二十年就二十年，一百年都可以，一辈子都可以。
自己是个疯子吧，一定是！
他想阻止这一切，可惜他现在的状态并不好，暗月轻松挣开了他的手，语气比平时柔软了一些。
“百里，放松点。”
百里煜想反驳，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放松啊！
他还没来得及出声，暗月又道：“你总不能让阿阳白死这一次。”
“我们一直都在的。”
不是非得要世界意志惩罚乔郁白他的灵魂才会割裂，他自己也能做到的，就是有点痛苦。
以往乔郁白杀了阿阳都没有把他再融合进自己的灵魂，所以不用经历太多痛苦的部分。
以后就说不定了，有了百里煜，他也没必要非要阿阳和暗月出现。
暗月还是死了。
灵魂碎片融合，世界意志的惩罚彻底落到乔郁白头上。
他痛苦到在阿阳和暗月的血泊里蜷缩成一团。
【宿主，离开通道已开启，选择确认灵魂即可脱离本位面。】
百里煜有些恍惚，过了很久才低叹：“确认。”
——
万灵山入口处不远，司术白前进的脚步一顿。
他身体里属于司言的那部分感到奇怪：“怎么停下了？”
师徒之间的羁绊起作用了。
司术白：“阿煜死了。”
万灵山的灵气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枯竭，入口处的幻象消失，茂密的森林一瞬间化作黄沙。
成千上万只灵兽的惨叫声响彻山谷。
在无数刺耳的悲鸣声中，有一道窃喜的声音：“乔郁白也死了。”
司术白才不关心什么乔郁白：“但是阿煜死了。”
“嗯，”司言，也可以说是Stephen，他有些快活，“但是乔郁白那个疯子也死了，强制打开位面离开通道，他的灵魂会受到不可逆转的损伤。”
“而我，找回了本体的一部分。”
“下一个世界，他绝对抢不过我了。”
司术白不明白他的意思。
Stephen笑了笑：“你只是需要被找回的东西，东西不需要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