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
裴家四五个人，包括裴城在内，全都等在门外，焦急地望着紧闭的房门。
“老爷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个教授怎么都没个音讯？！”
“要我说，就不该来江城，路上折腾，老爷子身子更差了，裴城，你说的荆家人到底在哪里？他要是没赶过来，那我现在就过去带他过来！”
“就是，我不想什么都不做就干等着！我也一起去把人带过来！”
大伯二伯来回踱步，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回过神，裴盛和裴荣他们就开始讨论，焦虑上升到顶点，终于按捺不住。
裴城心里也急，“谢傅安说要到了。”
“谢家那小子？哦对，谢家老爷子也在这里……”裴盛皱了皱眉，“那小子还算靠谱。”
“可都这么会儿功夫了，人怎么还没来？”
“……”
裴城没有说话。
他已经后悔让大伯和二伯留在医院了，早知道爷爷会突然陷入昏迷，就该让情绪更稳定的两位婶子留在这里，最起码，不会说这么多废话。
可惜，她们现在去处理住房的问题。
谢傅安倒是给裴城和裴老爷子安排好了，不过裴家来的人多，也没有事先统计好人数，更别说后面肯定还有不少人要过来，所以其他人的住房问题，还得裴家人自己张罗。
按照两位婶子的意见，就是说直接在江城买两套房子，不管后面是要养病还是人来回飞，都方便很多，只是在哪里买、买多大的都得先看房子，最好还是那种装修好，不用再过渡的二手房，相对来说就更稳妥了。
裴城对她们的决定完全没有意见，只是觉得焦虑听得太多了。
好在。
没有让他们继续等太久，病房门终于打开。
高宵严肃地神情丝毫没有缓和，视线快速略过众人，最终落在裴城身上，“需要你们做一个决定。”
裴城有种不好的预感。
“病人脉象几乎消失，只能捕捉到隐约的跳动，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刻，但是他求生的意志还是有的，所以，你们得讨论一下，需要用上吊命的药吗？”
“……”
走廊里变得安静和凝重。
刚才还在不停说话的两人顿时闭上嘴，嘴唇抖动，却不敢出声，他们不敢相信，怎么就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昨天他们发现老人偷偷吃药的时候，人分明还好好的，还有力气和他们犟嘴！
见没人开口，高宵催促，“你们得快点给我一个结论。”
“现在就要决定吗？”
大伯裴盛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嗓音有些发颤。
“是。”高宵显得有些无情，但所有人都知道，医生无论在何时都保持该有的冷静和判断，对病人反而是一件好事。
裴盛和裴荣两人相视一眼，后者问道，“吊命的药用了，能够活下来吗？会有什么副作用？”
高宵解释，“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
这话也没错。
但这个解释让人很难抉择，里面躺着的是我们的老父亲啊！哪怕他上了年纪后，再怎么耍小孩子脾气，可他健健康康的活着，就是人最大的安慰。
“高教授，这药用了以后，如果有别的大夫过来，会增加抢救的难度吗？”裴城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会。”
高宵也没有犹豫，吊命的药多是激发病人内在剩余的生机，几乎都是人想要再多撑一段时间才会用的，所以他才说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裴城很快做出决定，“那我们再等等。”
高宵有些意外，“如果不用，病人最多还能撑十分钟，之后会很凶险。”
裴盛和裴荣一听就急了，“这、这要不要是现用了！！能多撑一段时间总是好的，爸爸他想找的人不是还没有找到吗？！”
只有十分钟的等待的时间。
就算侄子找来的是荆家人，这么点时间还能起死回生吗？要是耽误了时间，连吃吊命的药都没有用，那怎么办？！
裴城坚持，“我想等他们过来。”
裴荣瞪着眼睛，“他们来了，就能把人救活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倘若来不及，你难道不会后悔一辈子吗！？”
这么大的决定。
侄子还这么年轻，他怎么承受的住？
裴盛也站在自己弟弟这边，他们还是心疼这个懂事的侄子的，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会做出这么大风险的决定，要知道，高宵是这次裴家特意请来的随行医生，对方的医术、名气和人品都毋庸置疑。
但凡他觉得没有到要用吊命的药的地步，他是绝对不会提出来的。
“可是……”裴盛还想说什么。
“如果有机会，我宁愿搏一搏！”
裴城打断大伯的话，他知道他们也是为自己好，但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高宵听到他们争论，沉默了一下，“让他们尽快来。”
裴城做出决定后，就打电话给了谢傅安，听到好友说快到的时候，以他对谢傅安的了解，他的意思就是已经在楼下了，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我去帮病人扎针稳定他的情况。”
高宵很快走进病房。
裴盛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侄子，“我、我马上去电梯口接人！”
说完，他快步走到电梯口。
裴荣叹了口气，知道劝不动裴荣，这个侄子和老爷子太像了，做了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等待的时间变得无比漫长，裴城的视线就没从手腕上戴的手表上挪开，他几乎听到了秒针移动的时间，“嗒”、“嗒”、“嗒”……当秒针跨过一圈，他的心再次被提起来。
煎熬。
又忐忑。
万一荆家人也救不活爷爷呢？
万一荆家人来的太慢了呢？
万一……
有太多的可能发生的意外，裴城忍不住就胡思乱想，又恨不得冲进病房，把爷爷给摇醒，让他再多坚持坚持，自己能够好起来，那就更好了。
“叮咚——”
电梯传来到达本楼层的声音。
裴城一下子站起来，望向电梯口，过了两秒，电梯门往两边缓缓移开。
两个喘着气的小年轻？
男的二十多岁的模样，最多不超过二十五，女的看起来就更小了，他们不是没有注意到男的身上背着的大箱子，但就算是荆家人，这未免也过于年轻了。
裴城的心又悬了起来。
至于等到电梯口的裴盛完全没有想过对方就是谢傅安请来的人。
一直到两人走到裴城跟前。
“裴家人？”
“裴老爷子在里面，我们是来给他诊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