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还回收所有售卖出去的手机？”
陈渊给的建议张晓龙不是没有想过，这次的发布会后海斯在三天的时间里售卖了接近十万台。
如果现在全部收回，其实并不多。
但真正多的是那些预售的订单。
“如果全部回收，意味着先前超几十万的预售订单都要全部撤回。这是一个很大的损失。”
张晓龙说：“我们光是研发海华梅特60系列的手机就投入了不少的资金，这样做恐怕会让我们血本无归。”
“而且我想，那些总部里的高层也不会同意的。”
陈渊叹息一声，他觉得张晓龙还是没意识到现在海华面临的形势有多么严峻。
怎么就能为了眼下这点小利益，而放弃以后的大格局呢。
“格局应该放大点，”陈渊解释，“我让你们收回所有已经出售的手机，但并没有说那些订单也全部取消。”
“你们加工厂应该还在马不停蹄的生产新款手机对吧？”
“现在直接停了，我重新给予技术支持。我们需要的只是时间。”
张晓龙好像听明白了，有些意外道：“你的意思是，要重新生产60系列的手机？”
“嗯，”但是陈渊又摇头，“不能叫重新生产，而是优化一下。我指的是硬件上。”
陈渊走到电脑前，将库存管理系统打开，招呼张晓龙过来：“不管是滤波器还是5G射频芯片，龙渊电子现在都已经有了大量的存货。”
“至少能够支持二十万台的海华手机。”
“所以你们回收了十万台，还能赶上第二次的预售。”
“反正首发都烂成了这样，还怕更烂吗？索性不冒险试一试呗。”
其实张晓龙心里也很犯嘀咕。
他很认同陈渊的话，但是，毕竟是冒险，谁都不知道这样做会带来怎么样的风险。
因为一旦回收了售出的手机之后，那些预售的订单甚至会遭到大量的退款。
而这都还不是最主要的，因为无人再去购买海华60系列的手机，才是真正可怕的局面。
但陈渊有一点说的没错。
有尝试的机会，做了或许会发生改变。
但什么都不做，只会变得更加注定。
“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是在公司里，我一定会拒绝这样的提议。”他看着陈渊笑了，“但是在你身边，我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宽阔的高档办公室内，虽是白天天花板上仍旧点着柔和的灯光，一阵微风拂过，吹动桌面的盆栽。
任飞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望着外面鳞次栉比的大楼。
不知怎的，他觉得今天的天气很冷。
就像他此刻的心一样，冷的发凉。
他的眼角多了些皱纹，头发也好像在一夜间白了许多。
这是他头一次遇见这样的危机，甚至都不算是公关危机了。
而是从本质上，无法解决的局面。
外界的争吵，和内部的不自信，以及民众的不信任。
彷佛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海华这个庞大的帝国，似在下一刻就有可能分崩离析。
当然，任飞知道这不可能。就算事态发展到难到收场的局面，顶多是海华放弃手机这一项业务。
而这项业务放在海华其他业务板块中，甚至不值一提。
但他不能输。
身后响起了一道很沉稳的脚步声，任飞并没有回头。
“很多人不知道，为什么西方这些年一直盯着我们不放，为什么他们宁愿自己的厂商吃不饱饭，也要限制我们的半导体发展。”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朝坤？”
身后，黄朝坤沉默了起来。
任飞并不是想从他嘴里得到答案，他说：“因为西方在畏惧我们！”
“在人们眼里，海华只是一家卖手机的厂商，但我们自己清楚，最大的业务并不是手机，而是通讯业务。”
“海华曾是世界上最大的通讯设备商和通讯技术公司。”
“特别进入5G时代！”
“海华更是一马当先，走在了西方的前列！”
“这对于西方来说，从来没丢过这种脸。”
说到这里，任飞忽然意气风发的笑了起来。
“在以往的3G、4G年代，华夏企业跟在西方的背后。但今天的5G时代，我们的企业居然能够走在西方的前列，甚至遥遥领先他们。”
“这对于西方来说，自然是耻辱，他们必然坐立不安，所以才会对想尽一切办法来阻止我们。”
“但是，历经西方长达好几年的打压，海华不仅没有倒下，反而是越战越勇！”
“想要轻易遏制华夏的发展更是没有这么容易的，它们心知肚明！”
“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可以亏损十多亿，也可以直接丢掉手机业务，但是这一战我们不能输。”
输了，那便是丢了士气。
输了，那便是让亿万万同胞失望。
在华夏近代科学发展史上有无数伟人在各自的领域做出了巨大贡献。
在他们的推动下华夏走到了今天。
可以说，每一个人都是历史车轮上不可缺少的重要齿轮。
而今天，赛道来到的半导体产业，推动华夏向前的接力棒交到了任飞手上，所以他此刻已经不仅仅是希望梅特60系列能大卖了。
黄朝坤依旧沉默。
但内心依然翻江倒海，平时这个沉默寡言的老人将太多的话藏在了心里。
如今听此一言，黄朝坤只觉得崇拜的同时心里更多的还是心酸。
“没有可能了。”
“60系列发布已经失败了。”
“未来，想要继续发布新款手机只能由我们自研出国产芯片。”
“但……遥遥无期。”
黄朝坤知道，此刻的海华是一个被砍断双腿的人，在这条赛道上，想要继续奔跑，只能等双腿重新长回来。
但，这个等待的时间足以让他们输掉这场比赛。
“哎……”任飞痛心疾首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眼眶里泛起滚烫的泪水，“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叮……”
正在这时，黄朝坤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消息，瞬间呆滞住了。
【一分钟前最新消息，海华战略部联合商业部共同发出声明，从今天开始全面召回所有已售的60系列手机。并在一周后，重新召开发布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