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做新题，真的好吗？”
“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没有既要又要的说法，如果你能够把遍地的金子捡完，再去挖矿也不迟。”
“如果你捡不完，那说明你的效率出了很大的问题，挖矿也很难挖到什么的。”
“退一万步说，时间应该好好分配，做错题的时间应该占大头。”
程霜依然愁眉不展，说道：“是呀，我也觉得做错题，大概是学习中很重要的一环。”
程霜不是不知道反复做错题的重要性，老师们也是多次强调过的。
但是，她就是会被各种杂乱的事情所包围，一遍又一遍的推迟，推迟到遗忘。
忙忙碌碌，却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
程霜突然想到了一个对策，脑海中灵光一闪，对林霏说道：“霏霏，你能不能抽一点点时间来监督我啊。”
“当然了，我不会让你白忙活，我给你……”
“我请你吃饭，我们培训期间所有的吃饭费用，由我包圆了！”
程霜明白，时间就是金钱。
对于竞赛生来说，这个金钱还要用麻袋来计数。
林霏，以前没有学过竞赛，哪怕再有天赋跟上北斗西京的培训，更是难上加难。
高三参加物理竞赛的学生不少，已经可以说是孤注一掷背水一战了。
而像林霏这样，高三才开始着手学习准备物理竞赛的，更是绝无仅有。
说难听点，林霏在程霜的心中，就是一个炮灰的角色。
别说拿金牌进国家集训队了，能不能进省队获得参加国赛的资格，程霜都觉得难。
因为是1班的学生，黄正文和彭恩在刚刚入校的时候也是培训过一段时间的，后面逐渐进入常规教学阶段之后，才高考党和竞赛党分流。
而且，常规的高考考纲早已不能满足他们对于知识的追求，做超纲题，琢磨琢磨竞赛题，是他们闲暇时的家常便饭。
更何况，黄正文和彭恩很明显是借此机会出来逛逛的。
这次出行，学校会有补贴。
虽然补不了多少，但是肯定比自己出来旅游便宜一些。
多见见来自天南海北的大佬，做做题考考试，晚上和朋友们吃吃烧烤看看风景，也是一大美事。
但是，程霜却猜不透林霏的目的。
她好像不是来玩的，可是能够真正脱颖而出的机会，太渺茫了。
不了解学科竞赛的人可能会说：“哇，这个人好厉害!”
稍微明白点的人都知道，这个人好傻。
你看看这一年比一年更差劲的政策，这么做分明是在拿未来去赌博。
正因如此，程霜觉得过多耽误林霏的时间，简直是一种罪过。
她柔声细语地补充了几句。
“我们本身就住在一起，不会耽误你太久的，一点点时间就好。”
程霜和期待地看着她，着重强调“一点点”。
林霏没有那么多九曲回肠，觉得这样的提议挺不错的。
能有一个同路人，一起学习一起刷题，一起哭一起笑，一起面对成功和失败，有何不可呢？
她一口答应了下来，愉悦地说道：“好啊。”
“嗯，那一言为定了。”
北斗西京的培训如期而至。
巨大的阶梯教室里坐满天南海北的学生，他们操着不同的口音，相聚在西京理工大学。
物竞一线牵，珍惜这段缘。
这些人为了各自的梦想做着同一件事，在平凡的岁月里，做着一些疯狂，却能让自己变得更加成熟稳重的事。
他们名为竞争对手，其实都是在见证各自的成长。
林霏没有抢到阶梯教室的前排，和程霜坐在了腰部的位置。
她回想起了上一世老师对竞赛生们说的话，和眼前这个儒雅的老教授说的一般无二——
“我很荣幸能够担任物理竞赛培训的主讲老师，我姓叶，大家叫我叶教授就好。”
“喜欢叠词的人，也可以叫我叶爷爷，比较亲切。”
台下的高中生们一下子哄闹起来，稚嫩的脸孔上全是笑意。
“希望在接下来的一周学习中，大家在关注题目考法，思维方式的同时，也能真正投入到知识里面。”
“如今时代，老师家长们对竞赛的功利心是无法避免的。”
“但是我仍然想说，学习竞赛，不断克服困难的过程，才是你们这辈子用不完的财富！”
“不管成功与否，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掌声雷动，有真心信服教授的话的人，也有单纯只是跟着鼓掌，其实目的确实只有升学的人。
林霏自然是前者。
程霜甚至都没有鼓掌，很认真地看着昨天发下来的讲义，看看自己能不能懂。
叶教授没有按照讲义的顺序长驱直入，也没有打开任何ppt，而是右手拿起粉笔，洋洋洒洒地开始写字。
貌似是一道题目，林霏不禁身体前倾，去认真看看究竟是什么。
叶教授的字写得很大，字体苍劲有力，却又十分工整。
哪怕是坐在后排的同学，瞪大眼睛仔细看，也是能够看清楚的。
林霏没有见过这个类型的题，竟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大概是叶教授自己的原创题，他多半是个惜字如金的人。
题目只有一行半的字，简约但不简单，甚至有些像脑筋急转弯。
带着物理知识的脑筋急转弯。
林霏拿出草稿本开始做一些简单的推理。
这道题有意思，林霏暂时还没找到思路。
总感觉差点什么条件。
她也没有因为自己做不出题目而气恼。
没有人能够做出所有题，能够有收获就好。
这正应证了刚刚林霏口中所说的，错题的重要性。
整个阶梯教室，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叶教授看着面前这帮冥思苦想的孩子，嘴角牵起一抹笑容，很是满意。
沉默和苦思是做科研的基本要求。
孩子们不说话，说明他们在思考，这是好事。
也有不少人和林霏一样，拿着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力求找到破题点。
叶教授看时间差不多了，对全场的同学说道：“有谁做出来了吗？或者说是有思路？可以站起来直接说。”
“叶教授好，我感觉我找到了一个思路。”
教室的后排传来一个清澈的少年音。
全场人的目光都牵动着回头一望。
程霜的目光有点沉甸甸的。
是顾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