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星阳看得有些入神，仿佛是在核对什么。
林霏和程霜都走到他跟前了，他才发现，慌忙地想把纸给收起来。
不过，想是想了，手有些跟不上脑袋。
林霏只觉得杨星阳是不是有些太怕生了，明明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还只是有些害羞而已。
这次呢？看到林霏和程霜走过来，简直就像看到什么厉鬼索命一般，想把自己给隐藏起来。
没等林霏说些什么，杨星阳已经开始自我攻略，欲盖弥彰了。
“我……我就复盘一下理论的成绩。”
林霏眉头一皱，总感觉不对劲。
实验成绩都要出来了，还在复盘理论成绩？
都复了一天了，还没复够吗?
坐在哪里复盘不行，非要在等省领队来的时候，还如此恋恋不舍吗？
林霏先岔开了话题，问道:“杨星阳，你考了多少分啊？“
杨星阳把头一低，声音逐渐变小了：“考得很差，理论成绩连两百分都没上，看看能不能混一个铜牌吧！”
林霏心中疑惑，不知道他们姐妹之间的生疏如何。
从表面看来，他们的关系，也许并不是那么亲密无间啊。
但是一家子的关系，不能从表面来看。
杨星月考了278，而杨星阳只考了两百分不到。
如果杨星月作弊了的话，她难道不会把答案给哥哥看看吗？
那可是他的亲哥啊。
林霏心里开始做出一些假设。
物理竞赛的答案，保密程度还是很高的，不是随便什么猫猫狗狗就能搞到。
以杨星月本人的能力，是不可能的。
她一定是找到了什么其他人。
是谁呢？
她找到了谁，给了她这些途径呢？
杨星阳，又知道多少？
此事不能妄下定论，杨星阳考的分数这么差，也不能贸然把他卷进来定罪。
林霏以一种说笑的方式，小心地试探着：“没事的，高一能进省队的确很不错了。像你妹妹这种，学了几个月就能考278的理论，把我们这些老学长学姐，都秒掉的人，八百年也出不了几个吧！”
“278？”杨星阳瞳孔放大，握住那份摘抄的手微微颤抖。
杨星月，她还真敢考啊。
她真的……一点也不怕，拿着抄来的答案，肆无忌惮的考那么高。
杨星阳心中凄凉得像一座荒岛。
自从他发现了妹妹有了作弊的苗头之后，就坐立不安，连吃饭都有些吃不下。
在国决的考试之前，他终于鼓起勇气，人生中的第一次，向杨星月问道：“我感觉……我只是感觉哈，杨星月，你那天和顾怀在黑板上讲的题目，特别像国赛的答案，或者说是相似题。”
杨星阳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妹妹的脸色。
杨星月还没说什么的时候，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些许冷汗。
杨星阳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整个人像一只脾气不大好的小猫咪，要开始挠人了。
“还没开始考国决呢，你怎么知道就是答案！”
“我不知道啊，我就是来问问。”
“呵呵，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还要去告发我不成？”
一顿理直气壮的发问，让杨星阳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的，他还要去告发她不成？
哪怕是真的，哪怕妹妹真的作弊了，他该怎么办呢？他又可以跟谁说呢?谁又会去调查求证呢？
如果妹妹真的被定罪了，她会坐牢吗？会进少管所吗？
杨星阳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
国决，对于杨星阳来说，早就赋予了新的含义。
他本来学得就不好，能擦线进省队已经是幸运至极。
他本来也不想争什么国家集训队和金牌名额。
他实力差，他不配，这些本就是他觊觎不了的。
他最想知道的，就是手上的这份答案，和国集的考试题目，是否吻合。
在他平复下心情，将心中那份烂熟于心的过程和答案与题目所对应一番后，吓得笔都要拿不稳了。
杨星月，妹妹，她真的作弊了！
而且，她做得那么理所当然，做得那么不遮不掩。
考完试，出成绩，他没有去问妹妹的成绩，杨星月本来也懒得搭理他。
杨星阳隐隐约约知道，杨星月这次，考得很好。
也许是他对“好”的定义太小家子气了。
两百一？两百二？
对于一个高一学生来说，已经是足球惊艳了。
和高二高三的同学们，一起竞赛，高一本来就是弱势的一方。
杨星阳相信，哪怕杨星月只考出两百二十分，她依然能够从众人的口中获得足够多的赞赏。
278……
唉……
杨星阳感受到，周围有阴影落下，将他的身子，遮盖住了一半。
他偏头一望，是林霏和程霜在他身边坐下了。
他心虚地低下头，把答案组攥得更紧了。
此时此刻的林霏，真的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什么大反派。
靠杨星阳越近，他的神色就越慌张。
or？
其实是两级反转，自己是那个要伸张正义的大主角呢。
程霜只是望着杨星月那一坨人，眼里满是嫌弃和厌恶。
“你看看她那得意的样子，像是一个开屏的孔雀。”
程霜扯了扯林霏的衣袖，压低声音说道。
“真的很怪诶，前几天她考试，好像还是省队里的垫底，就没有人觉得这个事情很蹊跷吗？”
林霏示意她先闭嘴。
在杨星阳面前说他妹妹的坏话，总归是不好的。
她转头对杨星阳说：“你手上拿的是复盘的答案吗？我可不可以看看啊？”
杨星阳眼底露出胆怯之色，左手的指甲都嵌入了手掌心。
“求求你了，我挺好奇的~”
林霏发誓上辈子加这辈子，她都没有用过这么温柔和黏黏腻腻的语气说过话。
她自己都觉得，每一句话后面，都可以加上妖娆的小波浪了。
杨星阳显然也是被这一句话说得有些呆滞了。
她都求我了，我不给她看，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趁着杨星阳还呆在原地，右手停滞在空中。
他不说话，就当他默认了。
林霏眼疾手快地拿走了那一页横线纸。
这一页纸大概是孤零零很久了，被揉搓得都有些老旧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