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只觉得何老师在盯着他们所有人说话，只有杨星月一个人，感受到了独一份的恐怖威压。
她只是一个刚刚升入高中的高一女生，心里心虚，对上何老师这种老油条的眼神，当即就发了汗。
她没想到，网上的一个小小照片，竟然可以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网友们的攻击力，也可以强大到压迫物理竞赛组委会给一个答复的程度。
她二战的时候，都没有受这么重的伤！
杨星月还是图样图森破了，在看到何老师和李领队要求他们德育处的消息时，她就差不多要破防了。
她的五官站在哭泣的悬崖，再走一步就要跌出声来。
“黑板上的字，肯定不是我写的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对吧？”
何老师的看向了苏城一中的几位竞赛生，用下巴点了点他们。
七位竞赛生纷纷点头，附和道：“是的是的，何老师从来没有跟我们讲过这些。”
“那……不是我们苏城一中教学整体的问题，就是某些同学单独的问题罗？”
何老师话锋一转，眉毛一挑。
湖蓝省省队的其他同学，也没有异议。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苏城一中内部的事情。
如果是何老师透了题，他又何必叫大家来见证一番？
要是苏城一中的七个人都受益了，大概会一起掩下此事，而不是让何老师在众目睽睽之下，找一个或者几个替罪羊出来吧？
而且，要是何老师本人做的，他在拍照的时候，又怎么会注意不到后面的答案，还要傻傻地拍下来，平白无故给自己留下一个污点证据。
这个道理，大家还是明白的。
苏城一中整体一起作弊的几率，几乎为零。
那就要看看，究竟是哪个没皮没脸的人，在其中作怪了。
“你们几个，站出来。”
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大家都知道何老师话中的意思。
湖蓝省的其他同学，很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把第一排的位置，让给了苏城一中的竞赛生们。
七个人很自觉地站在了前面，脸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
何老师看着这七位同学，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
唉，这七个孩子，都打到国集了，也算是他看着走过来的。
没想到，就这么几天不见，竟然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和他们对峙。
想到这里，何老师唏嘘不已，只是语气没有软下来，还是那么的坚硬冷酷。
“我已经把调监控的申请，提交上去了。你们也知道，那是高考监控。精度，是高到连每个人的毛孔都能看见的。”
“许可还没有下来，但是，终究还是会批准的，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我想你们应该明白。撒谎和欺骗有多么令人恶心，大家心里，也有数吧？”
何老师把状态起得很高，主打一个吓唬。
这也是真话，所以更加刺痛犯案者的心。
杨星月眉头一皱，嘴巴干涩得像缺水的沙漠。
心里空洞洞的，像是刮过了嗖嗖阴风，又像是有一个小人，在她的胸腔点燃了火柴，刮刻着她的血肉。
是的，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犯了错，总是会有发现的风险。
不过，这可是有些不一样的哦……
现在她承认了自己的罪行，那就是100%不可否认的石锤。
要是调监控之后被发现，也是石锤。
从这个角度来看，两个抉择，都是会被石锤。
有何不同？
最坏的结果，就是被石锤。
现在承认，显然就是没有任何余地的，把自己推到了最坏的结果的怀抱之中。
不承认，或许，她能尽自己所为，阻止一下调监控的事儿呢？
阻止不了，不过就是被发现罢了。
有什么呢？
呵呵，坦白牢底坐穿，抗拒回家过年。
一通奇奇怪怪的自我逻辑攻略之后，杨星月的心中倏然升起一丝希望。
不说，不承认。
说了，就是万丈深渊。
不说，还有一线生机。
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能拖几天再死也行。
心虚和紧张荡然无存，杨星月一下子又活了过来。
反正就嘴硬，就死不承认。
“你们，谁先说，自己那天在干什么？”
“我！我直接替我们四个人说！”彭恩高高地举起了手，满脸的热切和激动。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结果他丝毫不紧张，反而是给了何老师一个贱兮兮的挑眉，配上“你懂的”的表情。
“我们在干嘛，您还是有印象的嘛！嘿嘿。”
竞赛生们不是不知道彭恩是个不正经的小孩心性。
不过，在这种紧张得要结冰的场合，他还能够这么嘻嘻哈哈，还是很令人佩服的。
这心理素质，可是无人能及。
大概，这事跟他确实没什么关系，所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吧。
何老师本身也没怎么怀疑过他，看着他这个状态，心里的一点点小疑惑，更是全部都消散了。
这状态，对味了！
严肃的审问环节，何老师也不能跟彭恩眉来眼去嘻哈打闹啊。
他用手扶额，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正色道：“不是，你不要说给我听，你要说给大家听。”
“哦哦哦，好都好都。”彭恩点头如捣蒜，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那是一个月不黑风不高的夜晚，当然这不是重点。”
“那天刚好是林霏同学的十八岁生日，也是国决前的两天。我们就寻思着，国决前该庆祝一下，林霏的生日也该庆祝一下，所以，我们就真的庆祝了一下。”
林霏听着彭恩这一番话，还q到了自己，简直是尬到全身发麻。
他还真是不分场合地抖机灵。
害，很符合他的性格。
看着彭恩一脸激动的样子，何老师打断了他，说道：“别皮了，也别浪费时间了，简短点，说重点。”
“哦，好吧。”
“我，黄正文，程霜，林霏。潜伏着想求你买个蛋糕，结果你已经买了，我们端起蛋糕就跑，吃完就拍照。”
还真是简短。
旁边的同学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稍作思考，也还是明白了。
“我觉得我们是没有嫌疑的，你应该问问呆在教室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