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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春,与人宜 > 第32章 总有心思难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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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的路上天色已晚,三人坐在一辆马车里,宋嘉夕左看看趴在桌上发呆不知在想什么的容枝意,又看看眼泪都哭干了的唐可儿。她二人异口同声长叹一声:“哎——”

她终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俩到底怎么了?”

唐可儿目光呆滞,捂住自己因听了赵谚的话慌忙跑走而摔了一跤崴到的脚踝:“真是没想到啊,我唐可儿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简直恨不得今夜去喝个酩酊大醉,明日剃了头发做姑子,忘了这前尘往事算了。你们日后就提一盏青灯与我寺庙常相见吧。”

“得了吧,你这瘸了个腿还出去饮酒,不怕又把你爷娘气得动家法了?”

她苦笑一声:“我爷娘?我看他们恨不得我今夜就宿去东宫别回去了。”

宋嘉夕皱起眉:“呸呸呸,这话也是好说的?哪有姑娘家自己糟践自己名声的。”

“名声名声名声,哪都有这个名声,到底要来有何用啊!”当然这话只是发发牢骚。她目光看向从上车到现在一言不发的容枝意:“意儿,我方才见你与世子怄气,到底出了何事?你们两情相悦,可别因些小事伤了感情。”

“两情相悦?”容枝意缓缓睁眼,“你哪儿看出来的。”

她回想起午后,赵珩借口说带她去掏鸟蛋,把她拉到木芙蓉花丛下的场景。当下的她天真的以为他在表哥和谢少尹的刺激下终于要将话说明白了。

可当他取下落在她头顶的花瓣,开口的却是:“我明日要去益州一趟。”

容枝意如遭雷劈,整个人都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表情,得,是她想多了,心头只有无法言说的失落。她低下头哦了一声:“去多久?”

“最少也需二月。去查一个益州官员的案子,伯父说我那回值防期间擅离职守闯康王府,还打伤府中家丁守卫,他看在你的面子上不罚我,但要我将功补过。”

她再次哦了一声,他是去办差的,是正事,那她又有什么好说的,还能不让他去吗。

那人好似没注意到她的情绪,依旧自顾自说:“武安侯此次吃了个闷亏,消停不了几日,你一人在长安要多加小心。我让蒋枞挑了两个武艺高强的女子,她二人以及其他护卫明日就会到你府上,你日后上街赴宴切记都把他们带上,不要大意。你…等我回来。”

什么意思啊,自己把一切安排好了才来告诉她。她在长安有亲人有朋友的哪里需要他操心了。她没好气地说了句:“你去益州也要人,把她们带走吧,我在长安不需要。”

总算是察觉到她不开心了,语气顿时软了不少:“意儿,听话。”

容枝意知道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他出去一趟都为自己周全到这种地步了,她哪里能说他不好。可心里就是失落,就是难受,只好点点头不再说话。

“怎会?”

容枝意不答,坐正了身子:“都说一醉解千愁,曾喝过东市如意楼的酒酿,甘甜不涩回味无穷。你们,要一起吗?”

唐可儿拼命点头。宋嘉夕也没法子了,总不能任由她二人单独去喝酒吧,她用头发丝想象都知道一定会出大事的。于是容枝意和唐可儿好不容易打发了其他人,只说去东市逛逛。

晚间的如意楼涌满了人,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只剩下一楼还有间刚刚空出的雅间,容枝意想着唐可儿正好腿脚不便,一楼便一楼吧,三人等了一会儿,掌柜的才说收拾妥当了邀她们进去。刚坐下,唐可儿便吩咐人先上十壶酒来,她给另二人斟满:“喝了这杯酒,忘了那些臭男人,明日便是我们涅盘重生之日!干杯!”

容枝意苦笑着碰了碰杯,再次为自己倒满:“你说得对,我的人生才不是只有他呢。”酒液入喉,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上回喝的如意酿分明甘甜不已,这回怎的只剩下苦涩了。

如意如意,还真是如我心意。

宋嘉夕作为今日唯一一个感情发展顺利的人,默默抿了口酒不敢说话。一时之间谁也没说话,边饮酒边听着外头嘈杂的喧闹声发愣。唐可儿酒量不佳,几杯下肚便有些云里雾里了,宋嘉夕拿过她酒盏不让她再喝,却被她一把夺过:“我还…没问你呢…宋栀栀!你怎么就把我的谢泽旭…抢走了,你分明知道,我喜欢他的。”

“你得了吧,”容枝意点点她额头,“你方才还在跟我惋惜谢少尹不喜欢男子呢,你对他,那就不是男女之情。”

唐可儿笑着点头:“那也好奇嘛,嘉夕,跟我们说说吧…”

宋嘉夕无奈,借此夺过了唐可儿的酒盏:“我说了,你就不准再喝了。”

她忙道好,还央她说的详细一些,一个字都不准落下。容枝意捧着酒盏笑呵呵怼她:“你这不是给自己找虐吗?”

宋嘉夕也陷入了回忆,她本就似有若无的能感受到她待自己的不同,心中不解,今日便想借此机会试他一试,可还未曾想好要如何试,便莫名其妙入了水。

容枝意心中咯噔一声:“你自己也不知是如何落的水?”

“我只记得当时两艘船靠的很近,我侧过身子与可儿说话,当时太子殿下就在我身旁。说着说着,哪里传来一声轻微的碰撞声,再然后,我就落水了。”

容枝意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些醉了,怎么越听越邪乎了。但直觉告诉她这事没有那么简单,改日去问问赵珩…不对,怎么又想起他了。她一定是醉了。

“我也没想到,救下我的会是他,当时你和世子的船是离得最远的。那一刻,我便确定了他对我的心意。”

容枝意手托下巴,眨巴着大眼睛等待着故事后续,唐可儿再次倾身向前:“然后呢然后呢?”

宋嘉夕又笑了,捧起如意楼制作精致的琉璃酒盏:“然后他也向你这般倾身上前,说——”她板着脸,学着谢泽旭的语气。

眼前浮现出午间的小舟之上,他下巴仍在滴水,神色却不似平常那般冷若冰霜,而是真诚地凝视着她,幽深的眼眸中倒映全是她,宋嘉夕甚至能感受到他渐快的心跳。

“我倾慕你已久,想要娶你为妻。”

“从前唐娘子总带着你来与我说话,我很早就注意到了你。可那时你已定亲,我不敢纵容自己对你有更多的想法。直到那日在韶光楼,我见曹卫铭那般待你心中气愤,才发现自己早已对你倾心,往后的日子里更是,思之慕之。”

“但我心知,你这样好的小娘子,如何能看得上我,所以这回,我要自己来问问你。”

他说到这低头轻笑了一声,她从没见过他笑,那样纯净无暇不带一丝杂色,却好似一坛浓稠的烈酒,害她只想缴械投降纵容自己沉醉其中。

“不知,昔日的长安第一美男,求娶才貌双全的第一才女,她是否愿意?”

“然后呢然后呢?你就答应了?”唐可儿的声音把宋嘉夕拉回现实,“闹了半天,红娘竟是我自己!”

“我当下也是被美色耽误了,一时鬼迷心窍,什么后果都没考虑,就想着,不如赌一把吧,至少他比曹卫铭长得好看。我就说,那便让长安第一美男准备准备上门提亲吧。”

此刻的唐可儿除了好羡慕啊说不出其他的话了,一双泪眼巴巴地望着墙顶:“这可歌可泣的爱情,怎么就轮不到我呢。”

“胡说,”容枝意一杯接着一杯,已不知喝空了多少壶了,但她酒量比唐可儿好些,至少眼神还是清明的,“表哥那样好的人,你怎么舍得拒绝的。”

提起这个,唐可儿又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了,也不去抢宋嘉夕的酒盏,拿了壶酒对嘴就往里灌,宋嘉夕忙制止了她。一时酒意上头,她大哭道:“都这么惨了,还不让我喝酒,不如叫我死了算了。”

“太子殿下固然是好,可他是太子啊,他这辈子都离不开莺莺燕燕的。”

“而我想嫁的人,一生一世,只能有我一个人。”

“可是,”她试图站起身子,奈何忘记自己崴了一只脚,往后一栽,宋嘉夕要扶已经来不及,还好地上是铺了软垫的,唐可儿一屁股摔倒在地,两脚一伸又要哭起来,“他长得那么好看,全长安都找不到第二人了,人还那么好,我受伤了二话不说就把我背起来,还是我长这么大第一个说喜欢我的人,我怎么忍心叫他失望啊…”

容枝意干脆也不要凳子了,坐到地上陪她喝起酒来:“他既然答应你,就一定会做到的,你又为何不信他。”

宋嘉夕想扶二人起身,奈何气力不够,这两人如一滩烂泥似的倒地不起。唐可儿抽泣声不止:“我倒是想信,可我能吗,你们自来比我聪慧,这点道理怎么还想不明白。”

“或许你该换个想法,听我给你分析分析,”容枝意已有些胡言乱语,“难道他纳了妾,你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吗?要是过得下去,那你这辈子都是他的嫡妻正妃,有钱有权高人一等。若过不下去,直截了当与他和离!既然端庄的美名留不下,咱们就当史上第一个和离的太子妃,往后名留青史得个清正的名声,不好吗?”

唐可儿止住哭泣,愣愣看她:“你还是人家亲表妹吗?这话被你表哥知道了得气死吧。”连带着宋嘉夕都警惕地看了看雅间环境,总不会同上回松涛居那样隔墙有耳吧。

容枝意拍拍胸脯:“我这是帮理不帮亲,更何况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然舍不得让你委屈。”

“嘉夕,你也坐。”唐可儿听了这话心里感慨万分,宋嘉夕无奈只得顺着她心意来。

她坐在中间抱住两人:“你们是我在这世上最好的朋友,婚姻大事,我深知自己无法做主,可是你们可以,你们一定要比我更幸福。”

容枝意回抱住她,只觉得眼里好像起了雾,随后有什么东西落下。唐可儿双手替她擦干眼泪:“意儿,你信我,世子若对你没有感情,那我便从这窗里跳下去。他不说,一定是想找一个更慎重的方式告诉你。你们可不能学那些个话本子里,不说也不问,然后二人兜兜转转二十年。”

“这是一楼,你跳下去也不会摔着的。”容枝意破涕为笑提醒道。

唐可儿没搭理她:“还有嘉夕。谢少尹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告诉意儿,她骂人难听,叫她去骂。你若是与他过不下去,跟我一起和离,咱们一块儿去云游四海,走遍世间角落,也不算白活。”

宋嘉夕含笑替她擦干泪痕:“云游四海,你哪来的银子?”

唐可儿指指容枝意:“她是县主,咱们去偷她的嫁妆。”

“得,”容枝意嗔她一眼,“云游也不带我去,还要用我的嫁妆,你俩这和劫匪有什么分别?”

唐可儿闻言又要落泪:“劫匪就劫匪,我们可是这辈子都赖定你了。”

容枝意哭笑不得,而后郑重点头:“那就说好了,不赖是小狗。”

唐可儿酒量不佳,被收了杯盏酒壶后很快就睡了过去,容枝意让宋嘉夕先把她带回去,宋嘉夕本也担心她,但她说自己还算清醒,还有护卫在身,不要紧的,这才作罢。两人于是很快就离开了,只剩容枝意一人在雅间呆坐着。若要问她在想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她觉得,很久没有一个人好好静坐放空了。

有些事,真的需要好好想想才能想明白。

直到掌柜的小心翼翼去同轻云说要打烊了,轻云才敲了敲门。容枝意道了声好,木然站起身。

“娘子,外头下雨了,仔细着凉了。”照水说着给她披上了件藕色斗篷。

杳杳秋雨缥缈着,风果然是凉的,已近宵禁,街道上的人寥寥无几。容枝意又静静站了会儿,这风一吹,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好多好多的事仿佛都露出了真相的一角,只待她拔云睹日。

“要入冬了。”她拢拢斗篷,没头没尾地望着天说了一句。轻云回了什么容枝意没听,抬起一只脚准备迈上马车,却忽的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唤她的名。

轻云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容枝意也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过头。

“救命…救命啊…”

竟是已被判刑的忠勤伯,以及他身后不知数量的黑衣人,擒拿着宋嘉夕和唐可儿。

忠勤伯的长刀已经架在她们的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