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癫小姐姐 第二十一章 辞旧迎新
“梅总，咱们销售部出啥节目？”杨宇凡问道。
“还是你和张峰去唱个歌吧，咱们几个人里就你俩有点才艺。”梅鸿达笑着说道。
“今年让邢若澜跟我们一起唱。”张峰在一旁说道。
“为啥？”邢若澜瞪着张峰。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咱们销售部就你一个女的，每年你都是观众，今年轮也轮到你献个艺了。”张峰故意说道。
“我又不会唱歌。”
“跳舞也行。”
“切。”
今年的年终总结会，莫锦凯特意找了一家，集温泉，餐饮，住宿，娱乐为一体的高档酒店。
会议设在酒店顶层的宴会厅里。
莫锦凯正在做开场白，台下的员工们都在假装认真地听他发言。接下来是各部门领导依次上去发言。
邢若澜郁闷地坐在那儿，她的年终报告被莫锦凯退下来三次，“小邢，态度端正，你抄人家萧钢的干啥。”
“借鉴，那是借鉴。”
“不要狡辩，重写，要不扣你工资。”
“老大，不要这么心狠嘛，我重新写就是了。”
这会她手里拿着审核过关的总结稿等着上去做报告。
每年，全公司其他部门只要部门领导去报告就可以了，销售部是每一个人都要去。
“你说老大是看重我们，还是折磨我们？”邢若澜偷偷地问萧钢。
“要是多发点奖金，我就认为他是看重我们。”萧钢说道。
“同意！”邢若澜点了点头。
“刚我听老大的意思是，这销售政策明年还要变吗？”杨宇凡问道。
“唉，今年业绩好，大家多拿了点奖金，老大急眼了，明年就要降。”张峰摇着头说道。
“那咱们明年该怎么干啊？拼命找回来订单，拿的钱反而越来越少了。”邢若澜发愁地说道。
“还不是其他部门咬的，见不得咱们有点肉吃。”张峰叹了口气。
销售部几个人，挨个上去做了报告。每年的年终总结大会，无聊且漫长。
“我知道明年那个报告要怎么写了。”邢若澜说道。
“怎么写？”张峰问道。
“写废话嘛，你听听他们这报告，一句话就说完的事，非得每句写一段。我说他们那个报告都看着那么厚实。”
“有道理，你的报告被打下来几次？”
“三次，你呢？”邢若澜无奈地问张峰。
“来，握个爪。”张峰伸出手来。
杨宇凡一把握住，“亲，咱们一样样滴。”
只有李明不吭气。
“小李，你的报告一次就过了？”张峰问道。
“嗯。”
“明年抄你的好了。”
“我的是在网上搜到的模版，我想着咱们也不是写论文，应该可以蒙混过关。”李明偷偷笑着说道。
“还是年轻人有办法。”杨宇凡赞道。
会议开了整整三个小时，终于开完了。
邢若澜站起就出去了，颈椎病让她不能久坐，她起来走到顶层的小花园里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肩膀。
花园里百花凋敝，一片萧条。邢若澜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很是烦躁。新的销售奖励政策，过了农历新年就开始实施了，条款很多，但是其实只讲了一点，就是奖励提成点，降低了，换句话说，就是，今年做够一百万的业绩，拿到的奖励，明年要做到一百二十万才行。这还不算那些细小的订单，按照新规，都不算业绩，只按试订单走，只是年终算进总账。
邢若澜按照新政策，已经反复推算了一下自己的收入降低了多少，“得白干两个月啊！”邢若澜心疼不已。
他们公司的产品，虽然是耗材类，但是门槛却高，想换工作不太可能，要是换工作，意味着手里这些客户就要全部放弃掉，而且，她背着房贷，也不敢轻举妄动。
销售部其他几个人，除了萧钢之外，压力都是很大。梅鸿达工资高，但是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大学毕业了，一个还在读高中。孟书华结婚晚，只有一个女儿，还在读初中。杨宇凡是家里帮着买了房子，自己付月供。张峰正在攒房子的首付款。倒是李明最轻松，不过他是外地人，一个人在这里打拼，很是不容易。
所以，新政策，让销售部每个人心里都不舒坦。
天灰蒙蒙的，一阵西北风吹过来，花园里的尘土一下子眯住了邢若澜的眼睛。她戴着隐形眼镜，眼睛被眯住睁不开了。她急忙从兜里掏出眼药水滴了几滴，试图冲掉眼睛里的灰尘，可是不小心冲掉了一只眼镜。
“屋漏偏逢连阴雨吗？”邢若澜无奈地说道，低下头就去找那只眼睛。她的近视度数高，这下两只眼睛视力差太大，让她有些头晕眼花什么也看不清了。
邢若澜正仔细的在地上查找，忽然一抬头和一个人撞上了，“对不起，不好意思，我看不清东西。”邢若澜赶忙解释。
“什么东西掉了？”那人问道。
“我的隐形眼镜掉了一只。”正说着，邢若澜一声惊呼，半瞎的她自己踩到了那只镜片上，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邢若澜眨着眼睛，朦胧地看着那个人，双眼过大的视力差，让她根本看不清对方。
“小邢，你咋了？”杨宇凡喊她。
“过来帮个忙。”
“你咋了？”杨宇凡走过来问道。
“眼镜掉了一只。”
杨宇凡笑道，“你不是还有一只吗？怎么一下子瞎了似的？”
“我也不知道，这会啥也看不见，两只眼睛，一只清晰，一只模糊，大脑一下子糊涂了，不知道该相信哪只眼睛了。”
“你还不如个瞎子呢？”杨宇凡打趣她。
“谢谢你的夸奖。”
“人家瞎子眼睛看不见，耳朵可灵的很，手脚都能跟上，你说说你，哪里能顶上？”杨宇凡笑着道。
“对不起，近视的人犯了天条了。”
这时，邢若澜听到刘依依的声音，“依依，快来给我帮个忙。”
刘依依跑过来，“咋了？”
“我犯了天条了，麻烦你送我回房间去面壁思过。”邢若澜抓着刘依依的胳膊就要走。
“若澜姐，你笑死我了。”
刘依依扶着她往客房走去，“姐，你住哪间？”
“506。”
回到房间，邢若澜摸索着取出备用镜片，去洗手间洗了脸，重新戴上。“避坑落井啊，真是倒霉透了。我的镜片！又得好几百块没有了。”
刘依依敲她的门，“若澜姐，晚会要开始了，卫主任让我叫大家呢。”
“来了。”邢若澜答应着，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就出门了。
她出去找楼梯间，迎面遇到一个人，约莫不到三十岁，面相看起来很年轻，模样挺好看，但是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总觉得他很有心眼的样子。他个子挺高，身材很匀称，穿着很讲究。
“你换了一副眼镜吗？”那人问道。
邢若澜诧异地看着他。
“刚才在花园里，你撞到的就是我。”
“哦，不好意思，刚才实在是看不见。”
“没关系。你好，我叫景世宁，你叫什么？”
邢若澜一愣，随即道，“我叫刘依依。我们晚会就要开始了，再见！”
景世宁笑了，“刘依依不是送你回来的那个小姑娘吗？”
邢若澜见被识破了，笑了一下，“你就当我是刘依依吧。”说完，她找到楼梯间就去晚会现场了。
“搭讪！男人都是孔雀吗？”邢若澜走进去，找到刘依依和崔蓉蓉她们一起，坐下看表演。
大家都在起哄，“莫总，莫总，莫总！”
莫锦凯有一副好嗓子，浑厚的男中音很是好听，每年第一个节目都是他来唱歌。莫锦凯在大家的呼唤中，一连唱了三首歌曲。会场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了。
接下来就是各部门的节目。车间搬运组都是小伙子，他们今年准备了一个天鹅湖的舞蹈，几个小伙子穿着白纱裙，翩翩起舞，台下笑成一片。
邢若澜笑得岔气了，捂着肚子搂着刘依依的胳膊。刘依依靠在崔蓉蓉肩头，哈哈大笑，眼泪都流出来了。崔蓉蓉指着他们，笑得快疯了，“拍下来，拍下来，做成视频发到公司网站上去。”
哄堂大笑地声音引来了很多人，会场满满地被挤满了。
节目一个接一个的表演完了，在大家的努力下，在场的人基本都笑疯了。
晚会结束，大家陆陆续续找各自的玩伴去玩了，打麻将的，玩扑克的，去唱歌的。
一年了，是该好好放松的玩玩了！
邢若澜，刘依依，崔蓉蓉叫了李明一起去打麻将。
“算我一个，你们玩多大的？”杨宇凡跟着凑热闹。
“还有我。”张峰也来了。
“你们不是跟着梅总他们玩吗？”
“他们陪老大去了。”
难得不用操心发邮件，打电话，发货，退货换货。邢若澜非常开心，就是一晚上手气太差，总是放胡。
今年的销售业绩非常好，莫锦凯很高兴，所以，订了第二天的庆祝宴。大家吃了午饭才回家。
云秀哲和父亲在酒店里一起吃饭。
“爸，马上就过年了，我能回家吗？”
云秀哲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家了，不是他不愿意回去，而是每次他回去，他母亲就把他赶出来了。
“我也不知道，你妈那个脾气，你是知道的。其实她也想你，就是她自己过不了她心里那个坎。唉。”云秀哲的父亲云文翰叹了口气。
云秀哲的母亲李香梅是高中老师，她还是尖子班的班主任。本来她早就退休了，但是她是特级教师，学校又请她回去代课了。她的学生都是全省来的顶级学霸，她见惯了这些优秀的孩子，所以，她实在不能接受自己儿子的平庸。她心里的这道坎实在是过不去。
“你最近咋样，看着你又瘦了？房贷压力大吧，我帮你还吧。”云文翰看着儿子很是心疼。
“没事，我能吃能喝的，房贷能还上。”
“李欣然还是有办法，能帮你搞了这么一套划算的房子。陆涛那咋样？他那套房子和你一栋楼上？”
“嗯，这事确实是碰上了，李欣然人缘好，人脉广，那个卖房子的跟他熟悉，要不，这好事也轮不到我。”云秀哲给父亲夹了菜。
“陆涛还好吧？”
“好着呢，就是他女朋友要跟他分手，最近也是郁闷的很。”
“为啥啊？他不是快结婚了？”
“他女朋友不知道从哪知道了他父母的事，怕他随了他爸，就不愿意了。”
“唉。”云文翰又叹了口气。
“爸，我谈恋爱了。”云秀哲有些害羞，又有些得意。
“是吗？啥时带来给我瞧瞧，长得漂亮吗？干啥工作的？”云文翰一下子来了精神。
“漂亮。她是做外贸的。我们是在火车上遇到的。”云秀哲傻呵呵地笑着，给父亲讲述着他俩相识地过程。
“你越说我越好奇了。”云文翰忽然有些担心，“不过那个女孩子，你……”
“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她干啥。”
“你想好了？你当时那个劲头，唉。既然有了女朋友了，就不能再三心二意了。可千万别像陆涛的爸爸一样。我能接受你的平庸，但是我不能接受，你是个不负责任的男孩子。”
“爸，我就看着那么不靠谱吗？”
“你做啥事倒是一心一意地，这点我很欣慰，可是感情的事，有时候是不由自主的。”
“我对她早就没啥了。”
“那你这些年怎么不谈恋爱，给你介绍女孩子，你也不见，我想着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她。”
“我不是放不下她，是她实在让我不敢接触女孩子了。”
“你明白自己的心就好。对了，一高兴忘了问，你女朋友叫啥？”
“邢若澜。她今年二十五岁，是宝鸡人。独生女。可乖可乖的那种女孩子。”云秀哲兴高采烈地给父亲说着邢若澜。
“她喜欢看书，就是视力太差了，他们同事都管她叫瞎子。”云秀哲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看着儿子这样开心，云文翰心里也很高兴。这让他对邢若澜更好奇了。
每年农历新年，是凤美霞最不喜欢的日子。因为他姐姐是大年初二的生日。平时他母亲就念叨着女儿，女儿生日那几天，她就更痴傻了。与其说是痴傻，不如说是行走的躯壳。
凤美霞躺在宿舍床上，宿舍一共三个人，他的两个舍友很早就回家团圆去了。他心里很是矛盾，既想回家看看，又不想回去。农历新年，别人家都是团团圆圆，其乐融融，只有他们家，冰锅冷灶，还有一个抱着女儿遗像的疯癫母亲。
好在，每年过年，邢若澜的父母，都会额外做好饭菜，给他们一家送过去。邢若澜会拉着他跟她回家一起吃饭。邢若澜的家，对他而言更像个家。他失去了一个姐姐，不过老天爷又给了他另一个姐姐。
“美霞，我明天回宝鸡，咱俩一起走吧。”邢若澜打来电话。
“姐，我能不回去吗？”
“傻瓜，好歹回去看看。心里实在难受，早点回来就好了。”
邢若澜放下电话，收拾着回家的行李。烟酒她都买好了。父亲的，二叔的，三叔的，大姑父的，小姑父的。满满一行李箱。她还给凤美霞的父亲买了一份。
她正忙着打包，门铃响了，是云秀哲来了。
“你来干啥？还差几天才够一个月。”
“关禁闭可以缓缓嘛，差的几天，等过完年再关。”云秀哲笑嘻嘻地跟邢若澜耍着赖。
“切。”
“你要带这么多东西回去？不过呢，这就体现出有个男朋友的好处了。”
“你可千万别说你要送我回去。我还没准备好让你见我父母呢。大过年的别给我添堵。”邢若澜瞪了他一眼。
“你看看，我都没往那想，既然你提出来了，那我就跟你一起回吧。”
“你！”
“我给凤美霞打电话了，他说他明天和你一起回，我跟他说了，我开车送你俩回，这都约好了，不能反悔吧。说话得算数。”云秀哲继续耍着赖皮。
“你脸皮还能再厚点吗？”
“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的。”
邢若澜气的要打他，他抓着她的手，轻易躲开。
云秀哲开着车，心情愉悦，不由地吹起了口哨。
“你能别吹口哨吗？吹的我好想上厕所。”邢若澜生气地说道。
“前面就是休息站，我在那停一下。”
开到休息站，仨人下了车。
“凤美霞怎么看着心事重重的。”云秀哲偷偷问邢若澜。
邢若澜趁着凤美霞没在跟前，言简意赅的讲了一下凤美霞的事，“他家就在我家隔壁，所以，你去了，不要问他。”
“我知道了。”
两个多小时的路程，终于到家了。
邢若澜拿出给凤美霞父亲的烟酒，递给凤美霞说道，“就说你买的。”
“姐，我。”
“傻瓜，赶紧回去吧。家里没有吃的就来我家。”
看着凤美霞进了家门，邢若澜转头对云秀哲说道，“回我家不要胡说八道。少说话，多用耳朵听就好了。”邢若澜忽然若有所思，“你把我气的脑瓜子都乱了，忘了问你，大过年的你不回你家，为啥要来我家？”
“这马上也是我家了，为啥我不能来？我得来认认门嘛。”云秀哲笑嘻嘻的样子，让邢若澜很是窝火。
“你再胡说八道，现在就赶你走。”
云秀哲吐了吐舌头，“我听你的话，你别生气。”
除了邢若澜的行李，云秀哲带了满满两箱子礼物。烟酒茶，按摩仪，还有一部崭新的笔记本电脑，两个最新款新手机。
邢建国和李婷看到女儿带着男朋友回来了，很是吃惊，也非常高兴。
“快请进，快请进。”邢建国急忙招呼云秀哲往屋里走，“孩子她妈，快去做饭。”
邢建国把云秀哲让在沙发上，“若澜，快去泡茶，底下那个柜子是你姑姑给我的新茶，红罐子那个。”
“我也刚进门，都不问问我。”邢若澜小声嘟囔着，去找茶叶了。
“叔叔好，我叫云秀哲。”
“好名字，你父母一定是知识分子，有文化的人。”
“爸，他爸爸是外科医生，妈妈是高中老师，教物理的。”邢若澜插嘴道。
“你去给你妈帮忙去，我自己不会问，他不会说啊。”邢建国把女儿赶走了。
云秀哲看着邢若澜忍不住笑了，邢若澜白了他一眼，又不服气地看了看父亲，去厨房帮忙了。
“你做什么工作的？”
“我开了个小公司，卖点医疗用品。”
“公司几个人啊？”
“人不多，算上我六个人。”
“哦，那确实是个小公司了，你收入怎么样啊？”
邢建国一句一句的仔细问着云秀哲，云秀哲认认真真的回答着。
“你这个傻丫头，有对象了，也不说一声，就这么来个突然袭击，我和你爸一点准备都没有。”
“有啥好准备的，家里有啥就吃啥嘛，他又不挑食。”
“看你说的这话，大过年的，能随便吃啊，叫他笑话你。”李婷数落着女儿。
“他敢！”
李婷看着女儿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呀，温柔点，男孩子都喜欢温柔的小姑娘，你这个样子，谁能看得上。”
“外面不就坐着一个看上我的。”
李婷用手戳了一下邢若澜的脑袋瓜。
吃完饭，云秀哲拿出笔记本电脑给李婷，“阿姨，我听若澜说，你喜欢追剧，这电脑可好用了。”
“这么贵的东西，你买它干啥。”李婷不好意思的推开了。
“妈，你就拿着吧，总不能叫他再带回去。”
“你这个孩子。”
“这是给你们二老一人一部新手机。都是最新款的。我爸就用的这个，说是挺好用的，你们出去旅游啥，这个拍照效果可好了。”
邢若澜坐在一旁看着他，心里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