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修仙路上一老狗
他找了个角落，先是把头套摘下，又脱掉大氅，简单的换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被人认出了？”他有些谨慎的想着，随后向小镇的热闹街道走去。
小镇还是有几条颇为热闹的街道。
这里也能看到沿街叫卖的商贩，但是卖的东西却有些与众不同。
“两百年何首乌。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只要三枚石钱，只要三枚。”
“冰糖葫芦。雪山楂的冰糖葫芦。一口口气清新，两口精神抖擞……”
“符纸，符纸。修道者的好伙伴，一枚铜钱百张。”
……
张小楼看着这些叫卖的人，着实被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都是修道者了，怎么是市井气息还这么重？
忽然，他看到一样东西，随即走到一个贩卖纸笔的摊位前。
“这位道友，要点什么？”摊主是个中年男子，穿着粗布衣衫。脚下是草鞋，脸上长着浓密的络腮胡子，皮肤黝黑，看上去与民间百姓无异。属于那种扛起锄头就能下地的长相。
张小楼看着他面前摆着的东西，随即指向一根笔管雪白，笔冠笔斗赤红，而笔头青色的怪异毛笔问道：“这支笔怎么卖？”
“道友好眼力，这是由青头妖的鬃毛炼制而成的符笔，笔管是百年逢春的雷击白灵木。青头妖的鬃毛是一身精华所在，而白灵木本就具备灵气，又被天雷击中，更带有一丝天威。
这等待料制作而成的毛笔，正是书画镇妖，驱邪符咒的上佳之选。
道友你若是诚心想要，三个玉钱拿走。”
离别之际云崖给他说的那些话中，有提到，修真界是以石钱，玉钱，铜钱为交易货币，一枚铜钱，等于十枚玉钱，百枚石钱。
这三种货币，除了本身特殊之外。其实每个里面都刻着小型的聚灵法阵，可以吸收天地灵力储存，是维持阵法，帮助修炼的好东西。
能够刻制这些法阵的都是大门大派的阵法类修道者，平凡散修能够达到那个高度的几乎没有。
即便有，也不会盲目锻造，毕竟谁也不愿意得罪那些手眼通天的修真势力。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阵法，丹药这两种修道者路线，都是用钱财堆出来，散修中修炼这种路线很是困难。
铜钱是三种货币中，制作工艺最佳的。若是炼化一枚铜钱中的灵力，足足可以抵得上苦修百日。
因此，当听到摊主的报价之后，张小楼心里微微惊讶。
真贵。
他没有说什么，而是把目光转向旁边，那里整齐的摆放着十几个精致的锦囊，问道：“这个怎么卖？”
其实这些锦囊才是他真正想买的东西。
“七尺储物锦囊，没有滴血认主的阵法加持。四个玉钱。”
那摊主热情道：“不过我不建议你买这东西，没有滴血认主的锦囊，很可能当你和一些手段特殊的修道者擦肩而果时，锦囊里的东西就被偷走了。
要买，也要买这个可以滴血认主的储物锦囊，虽然只有三尺见方的储物空间，但是可以防止东西被偷。每次开启也不用输入灵力，隐秘性很强。空间是少了些哈，不过胜在安全，我觉得也够用了。”
“这个怎么卖？”张小楼看向摊主所指的储物锦囊，与旁边的相比，做工粗糙了许多，也没有什么装饰品，就是一个婴儿手掌大小的布兜子。
“八枚玉钱。绝对不还价。”那人说道。
张小楼皱眉，略微犹豫片刻，说道：“一枚铜钱，连带着这根笔我也要了。”
“好吧，今天你是第一个客户，我不能拒绝，一枚铜钱就一枚铜钱，这两样东西都是你的了。”
张小楼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交给对方，随即当着摊主的面验证储物锦囊的使用。
他咬破手指，滴了血液在其上，顿时一阵光芒亮起。
下一刻，他感觉自己和这锦囊似乎多了一层联系，只要自己愿意便可轻易的看到锦囊里面的空间，那是三尺立方的一个正方形储存空间。
里面一片昏黄，很是神秘。
打开，关闭。
打开，关闭。
张小楼重复使用了好几次，这才心满意足的把随身带的大斧，衣服，吃食，还有水壶和刚刚买到的符笔，以及金银财宝和铜钱全部放进去。
“看样子，道友是刚入修真界不久啊。”男子看着张小楼的操作，笑了笑问道。
张小楼也不隐瞒，说道：“好眼力。在下确实是刚踏入修道者的世界。”
“怪不得。”
张小楼见他是个好说话的，随即继续问道：“在下有个问题，为何修仙者也有这么多做生意的？”
“你是不是觉得修仙者应该都是身居山林潜修，一心向道不问身外事的那种？”
“难道不是吗？”张小楼好奇，都修仙了，不应该如此吗？
“苍白年代的修道者是如此，因为那个时候修道之路刚刚开启，他们必须不断地依靠自身摸索前行。虽身处黑暗之中，却也对得起‘仙’字。
但是现在嘛，修真文明已虽然变得繁华，但是可以寻到宝物的上古密地却极其稀少。像我等底层散修，在进入炼气期之后，若是再想提升功法就变得极其困难，况且即便是有相应的功法也不行，还要有丹药辅助。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修道者都是惊才绝艳的绝世天资。
比如我，困在炼气期十三层已经两百年了，现在大限将至，却还是没有突破聚灵期的可能。
此生恐怕都突破无望，是以只能出来做做生意，想着积攒些铜钱，在有生之年给后辈留下些钱财。呵呵，再过百年，我恐怕就化成一杯黄土了。”
那汉子叹息一句，指了指街道上做生意的修道者，继续道：“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如我这般。知道突破无望，想要积攒些东西留给后人。也有一些或许有其他目的，但说到底，我们都是可怜人。
或许在凡人眼中，我等都是高高在上，神秘莫测的神仙老爷。但谁又知道，我们其实只是这个大环境下一颗不起眼的尘埃。
仙道缥缈，好比一座大山。是无数尘埃碎石组成的大山。而我等，只看到了山，却很少有人注意到山中的人。
或许只有登到山顶，才能被世人所瞩目，被历史所铭记。那个登顶人可能是他，也可能是你。
但……不会是我了。”
男子说完深深叹息，想起当年自己初入修真界的雄心壮志。
想起当年初入修真界的意气风发。
想起当年的朋友，敌人……
他们或许此时正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也如自己这般吧！
他目光转向天边。
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仗剑出山的江湖少年，那个凡人眼中意气风发的小神仙。
他的背影，怎的变得越来越模糊？
那是当年的自己吗？
怎么最终成为了现在这幅模样。
日月交替百余年，最终却是修仙路上一无人问津的……老狗而已。
罢了，罢了……
不过一场大梦……
汉子低头，重新坐下，慢慢的闭上眼睛，黝黑的脸上平静无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小楼见他如此，也没有再与之交谈，对其微微行礼之后转身离开。
汉子睁开眼，看着消失在街道的高大背影。
“道友。希望你走的比我远一点。”
这是善意的，陌生的一点祝福。
是前人对后人的一种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