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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匠把牙咬得咯咯响:“三贵啊,我的捉奸计划是这样的,你家门前的这条路是去我家的必经之路,白天我就躲在你这里监视,麻烦你时刻关注我婆娘的行踪,并随时告诉我,另外,你帮我约四五个可靠的弟兄,等到天黑,我先躲到我家的屋后,你带着大家躲在附近,一旦有情况,以我号声为令,立即抓那狗东西!”

吴三贵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捉奸计划无异于捕风捉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奸夫是谁?

本来想随便找个理由把张木匠打发走,可忽然想起,最近手头有点紧。

“这个事情太劳神费力,又不关我吴三贵鸟事,我为何要帮你?除非……”

吴三贵食指和拇指互捻着。

这个时候谈钱,不伤感情。

张木匠二话不说,递给吴三贵一个小布袋,三贵掂了掂,少说也有二百文,吴三贵马上决定把这出戏配合张木匠演下去。

吴三贵压根没想到,本来就是随便一说,没想到让他撞大运了。

氤氲的暮色慢慢铺陈开来,潜伏在窗户后的张木匠忽然颤抖着声音大叫起来:“三贵快看,有个人过来了!”

三贵根本没抱一丁点希望,慢慢悠悠放下手中的瓜子,走到木匠身后,定睛一看,顿时惊喜交加。

从对方略带外八字的走路特征,三贵立即有了判断,这厮竟是数月未见的白悟。

白悟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倒是坐实不了什么,让三贵激动的是他一边走路还一边在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

更奇诡的是,时常背在身上的药箱也没带。

一定有情况!

可是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

吴三贵决定亲自跟踪,却被张木匠死死拖住,张三风整个人已明显不对,身子摇摇欲坠。

“三贵呀,天塌了,这狗日的我认识,姓白,真的是那个瞧病的郎中……”

他踉踉跄跄走出门外,无限苍凉补充道,“帮我把兄弟们召集一下吧。”

……

此刻,奸夫没抓到,张三风说不出的落寞。

心中又羞又气,五味杂陈。

李荷花捂着脸蹲在院子里嘤嘤哭泣,嘴里碎碎念着:“我的命好苦,我还有什么脸见人,不如干脆死了算了……”

尽管局面对她很不利,但还未到绝境。

事情到了这一步,证据链严重缺失。

吴三贵开始埋怨张三风,带着调侃的意味,带着刻薄的斥责,根本就没给他留丝毫情面:

“张木匠,我记得你不止一次吹牛皮,说你媳妇会对你忠贞不二什么的,这下傻了吧?你就是个鼠目寸光之辈,当初我让大家直接堵在门口,你偏偏不让,让我们埋伏起来等你号令伺机而动,这下好了,让白悟那奸夫逃了!你的那点心思我懂,都到这步了,还抱幻想呢,总以为你那娘们还有药可救!你呀,还是不相信我的话,我都点拨你了,你婆娘一定有奸情,你是把我的话当放屁!笑话,一个婆娘乘自己男人不在家,把野男人往家领,还关上了院门,你真指望他们在促膝谈心呢?现在好了,给人睡了吧,悔死吧你!”

顿一顿,想起了一个重要的环节,又问:“你亲眼看到白悟光着身子?”

“千真万确!他身上一丝布条都没有!”张三风哭丧着脸。

说完这句,总觉得气势上尚欠力道,一把抢过吴三贵手中的洗脸盆,狠狠地摔在地上,并用脚使劲踩着,心中越想越气,咬牙切齿狂叫道:“白悟,我草你祖宗十八代,总有一天我要把你那玩意割下来,喂狗!!”

“喂狗”二字一出,躲在狗洞里的白悟浑身急剧颤栗了一下,下意识捂紧下身。

随着角色更替渐渐到位,他总算听明白了,吴三贵在整个事件中,发挥着主导作用,可他还是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他私会李荷花满世界再无第二人知道,而从整个事态上看,李荷花绝对被排除在外,再说她也不可能傻到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啊?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擦干眼泪,收住悲戚,白悟渐渐认清了处境。

我是白悟,白磨镇神医白悟,现在光着身子躲在一处狗洞里,形势非常严峻,有七八个精壮男子就聚在不远处的院门口,手持铁叉和木棍,事主是个木匠,放出狠话要割掉我那东西喂狗,其中一名叫吴三贵的泼皮,惯用下三滥手段,很有可能就是整个事件的策划者。

有个女子在抽泣,中间隔了一个柴堆,看不到真人,百分百就是那个一钓就上钩的李荷花。

白悟已经想不起李荷花的模样,但他很好奇。

应该很美吧,否则他白悟怎么可能为了这一口甘愿冒着巨大的风险孤身涉险?

至于自身的安危……目前还好,起码没人想到他白悟就藏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准确判断了一下形势,白悟安心下来,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这帮人散去,再找合适的机会悄悄开溜。

就在此时,围捕的男子们开始向院内走来,夹杂着听不清晰的争论。明亮的火光下,他看到一名小矮个子走在最前,步子迈得很大,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狗日的吴三贵!

看他这么兴奋,这混蛋一定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所有人都涌进了院子里。

白悟下意识把脑袋缩进了洞里。

果然,率先走到李荷花面前,吴三贵阴阳怪气道:“荷花嫂子,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答来!”

“你算哪根葱?滚!”

“吆,荷花嫂子,别不识好歹,我们是帮你家解决问题来了!你把野汉子往家领,给自家男人扣了天大的绿帽子,有些宗族是要浸猪笼沉河的!”

“你眼睛长到裤裆里啦,你说我偷人,人呢?你把他找出来呀!”

话音一落,一个女子颤巍巍站起……

白悟急切把目光迎了上去。

个子蛮高……水桶腰……大圆脸……长相还算标致……脖子下三寸处高高鼓起,连绵起伏……

这就是李荷花?白悟有点蒙。

“喂喂,别动手啊……你怎么打人了?张木匠,我就说嘛,你娘们肯定会赖账的!”

李荷花一边推搡着吴三贵,一边骂骂咧咧:“你们说我偷人,行,把人找出来我就认!”

“好,开始赖上了,果然是奇女子,不枉我白悟涉险一场!”白悟心中暗暗喝彩,“果真采集证据很重要!”

“你……你……”是张三风的声音,沮丧,愤怒加气急败坏,“我真没想到你李荷花这么恬不知耻,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有脸抵赖!”

“哼!”李荷花一声冷笑,“张木匠,老娘告诉你,你把张家村的泼皮无赖领到家里来羞辱我,我也不跟你计较,别说那些没用的,只要把人找出来,我认!就算是休了我,甚至浸猪笼沉大河随你便!”

张三风一张脸开始扭曲:“那白悟明明光着身子从我家跑了出去,如果不是你抱着我,我早就逮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