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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白神小传 > 第七十二章 第二张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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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火紫陌在开学半个多月时才来,宁朔和乘白虽然有预料,还是等的烦躁。终于等到那一天,两人一早便去溯河将子游那里申请,一个人的行礼可能很多,同学去帮忙也是常见,所以很容易就被批准了。倒是班级有些人听说了颇为惊讶,但从冬假之后少有人敢来打扰他们,他们也越发不在意他人的看法。

出了二门,外面一片极为空阔的草场。这里原本也是一片丛林的,当初北辰盟就是利用这片丛林作掩护突袭了寒星西囿领导的师生,导致相羊书院在二门处组建的防线轻易被击破。因为这个,战后树木尽被砍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早春的草色青青,到处开着一些黄色的小花,在春风中倒是美丽。有一些小兽四处隐没,有长满莲花的积水池,里面藏了好的青蛙,有潜伏在草丛中的鹌鹑鸟露了头,一只母的带着好几只小的,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无聊,时而匆忙的跑着。刚到了大门,乘白急匆匆的便要使用咒贴,宁朔止住了他说:“等一下吧。”

“等什么?”

“我们既然利用紫陌来到这里,不如让她也看看。”

乘白对宁朔的话大为不解,问:“那那些仆人怎么办,我们要在这里等着仆人们都离去吗?”宁朔一愣,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想明白。乘白又说:“再说,紫陌与明王子一起长大,不一定看过多少咒贴,怎么会好奇这个?”

“那我们自己吧。”

两人如上次一样,宁朔把血滴上,乘白紧随着他,果然,一群人显现了出来。

树墙敞开着,外面站着的是两个山民,身前一个竹篓,竹篓中的自然就是左臣墓门。大门内外四个相羊书院学生围在那里,有白手释之古,青岩清烈,一个年纪比他们大一些的男生,宁朔却不认识,还有一个人站在远一些,面黄肌瘦的样子,看上去说不准是在哭还是在笑。其余几人表情或凝重或愤怒或伤心,释之古正说:“把墓门清理一下吧,不要让青策看到。”

但他说着,一男一女从已经跑了过来,男生跑在前面,便是左臣青策了。他相貌与如今没什么不同,只是稍微年轻些,而且明显少了宁朔总是怀疑的那种忧郁。他跑近了,释之古拦着他说:“青策,你不要看的好。”

青策用力推开了他,跪在竹篓前却怔在那里,再也说不出话。那女生也到了,她相貌平平,只有眼睛极有神采,本意似乎想要拉开青策,但看到竹篓也像是凝住了一样,然后在一边呕吐了起来。

宁朔和乘白也才看到竹篓中的墓门,好是可怖!那几乎已经不是个人,他全身焦烂,身上沾满了自己的干涸的秽物,宁朔闻不到气味,但看到好多苍蝇拼命地乱飞,便像是闻到了气味一样。他们早就知道墓门被烧死的事情,却没预料到如此惨烈。而且看这情形,墓门应该不是在当场去世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多排泄物了。他们还记得上一个咒贴中见到的那个朝气蓬勃的青年,实在难以把他与这样的一具尸体联系在一起。

青策咬着牙,猛地站起来问:“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他眼神过于锐利,两个山民都有些畏惧的向后退了两步,其中年轻的那个用西国山中的口音说:“他就是不死哩,他就是不死哩。”另一个年长地说:“相羊书院的小英雄,他是为了我们才被人害死的。我们山长说,这么大的恩情我们回报不了,只能带他回家哩,说什么也把他的尸体带回相羊。我们总算把他带了回来。”

他便哭了起来,又是伤心又是委屈,一边哭一边说着墓门为他们主持公道,被山匪所害,最后成了这个样子的经过。又说着他们一路上的艰辛。

“那时候已经离开村子很久了,才发现他还有一口气,我们又是害怕哩,又是高兴,赶紧去找城里的药师,药师却和我们说人烧成这样怎么能活,还把我们骂了一顿。”

“他就是不死哩。”年轻的山民怯怯又忍不住似的说。

“我们想,这种事情谁能弄明白,唯有相羊书院都是大英雄,说不定有人能救他哩。于是拼命赶路,日夜的赶路,但过凫鸟城的时候,过凫鸟城的时候,一伙人非说我们脏了他的店,把我们盘缠抢走了不说,小英雄也被他们扔下了桥,便不再有气了。我们,我们大哭一场,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往这边走,又没有钱,一路乞讨,只想离相羊更近一点。这样走了这么久,没想到,真的能找到你们。”

他说着越发委屈,抹着眼泪又哭了起来,两人衣衫褴褛,全身肮脏,可见一路上确实不易。青策不知何时改变了态度,对两人行礼道:“左臣青策万分感激你们把我大哥的尸体带了回来。你们一路艰难却不离不弃,可谓英雄义士,在下一定会报答这份恩情的。”

他一行礼,所有人便都跟着他行礼,只有左边那个怪人依旧默默站着。两个山民大为惶恐,笨拙的回着礼,忙说:“他才是大英雄哩,他才是大英雄,要不是为了帮我们,也不会被那些天杀的山匪烧成这个样子。”

青策起身,瞥了一眼左边那人,对释之古说:“你们带这两位义士去金水镇住下来,我下午去看你们——把我的钱全带上,一定照顾好他们。”

清烈和那个年纪稍长的学生有些犹疑,释之古对两人说:“这是青策家事。”又叹气说:“他会没事的,我们走吧。”

那些人便离开了,剩下青策,那个女生,以及那个瘦弱的怪人。青策忽然少了刚才的干练和锐气,一时什么也不做,只呆呆的看着竹篓中墓门的尸体。女生走上前,青策在她肩膀上靠了许久。

“不能让别人看到他这个样子,更不能让阿爸看到这些。”过了一时青策终于镇定了一些,上前把一块凝结着秽物的衣服从墓门背上撕了下来,便又怔在了那里。衣服已经和墓门的皮肤粘在一起,这一下更是惨不忍睹。

“这里没有换的衣服,去找一件衣服去吧,你们两个。”女生走上前对两人说,“去吧——他是你们的大哥,我不想让你们记住他这个样子。”

原来那一直沉默着的便是左臣秋迟,宁朔和乘白已然猜到了,好奇的看着他。而这个女生自然就是青策如今的妻子,仙台苏李了。相羊书院的人不会不熟悉仙台苏李这个名字,一般的说法是一个相貌平平,家世平平,能力平平的女生把青策给彻彻底底的迷住了。以宁朔所见,显然不是这样。

“青策你去吧,我并不在意。”秋迟说,走到墓门尸体前,青策却推开了他。

“你不在意又何必来?阿爸生病了你就这样,墓门这个样子你还这样。不哭不笑,不阴不阳,不死不活。你又演给谁看?”

秋迟却并不理会,走到墓门身边,开始为他整理遗容。

“如果出事的是我就好了。”他说。

青策不解又嫌弃的看秋迟,又变做了愤怒。

“你在,你——你认为我会反驳你吗?不,你说的正对,反正整天一幅可怜虫的样子,还不如遂了你的心。要是你出事了我和墓门至少还能一起去给你报仇,现在你能做什么?你认为你——”

“青策!”苏李一直拉青策,终于吼道,“不要说了,你们两个都是。”

青策不再说话,转着头看另一边。苏李看秋迟,又看青策,对青策说:“不能让他这样回家,你去找些衣服来。厚实一些的,长袖,再加一块白布。去吧,青策,不要说让自己后悔的话。”

青策僵持了一会,还是去了。

而秋迟依旧面无表情的坐在那边认真的整理,也不知道是平静还是死寂。苏李小心走到他身边说:“二哥哥,还是让我来吧。”

“你知道,我和墓门从来没有那么亲近。”秋迟说。

苏李默然,便跪在他身边。两人一起为墓门整理着尸体。墓门的尸体上各种秽物与烧焦的皮肤粘在一起,撕扯下来,惨不忍睹。乘白看的干呕不断,苏李虽然镇定,但手总是忍不住的抖动,只有秋迟极为平静,甚至看不出他有丝毫的在意。

“青策大概会去报仇吧,”秋迟说,“连你也阻止不了他。”

“我不会阻止他的。”苏李说,“无论传言准不准确,那些把墓门害成这样的人死有余辜——再说,如果不让他去,他一辈子都会活在愤怒之中。”

“但我不想看青策杀人。你知道,他并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冷酷。”

苏李默默地看了看他,眼中有些湿润,却低下头。秋迟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他随意杀人的。我和他一起去。”

“二哥哥,你要走出这一步吗?”苏李问。

“早晚会有这一天的,”秋迟淡淡的笑了笑,“再者你说,除了这个,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

两人坐了好久,太阳就要落山,才看到一片橘红色的车队在夕阳中渐渐近了。那本是夕阳的颜色,远远望去倒像是一条流动着的印着夕阳光辉的河流。宁朔想,告火紫陌便在这河流中吧,不知道还是不是那副惊慌的样子。

因为时间晚了,侍卫扈从还要去金水镇,紫陌便没有时间和他们告别。她有些惶恐,但那些人根本没人在意的,倒是有些人看到宁朔很是惊讶。紫陌进了门才看到宁朔和乘白,张着嘴不知所措的站着。

宁朔和乘白帮她拎了行礼便向二门走,也无人说话。等过了二门,紫陌笑道:“谢谢你们了,是老师让你们来的吗?”

“是啊,你又差了好多课呢。”乘白说,“尤其是咒术课,比做白日梦还有意思的咒术课。”

他说这话是讽刺,自开学以来,咒术课已经从最让人期待的课程变成了最枯燥的课程,尤其最近每次上课仙草雨葵都只有一句话,就是“慢慢感受。”开始听她的人还多,到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受不住,坐在那里发呆,在蒲团上睡觉,雨葵也不理会。

紫陌却以为他说的是真的,一时有些落寞,但她又笑道:“我成绩本来就不好,宁朔,你成绩竟然也那么好呢。”

宁朔不知道她如何知道自己成绩的。他本意是迎接一下紫陌的,但刚才那么多事情他和乘白都还没有消化,一时心思都在那上面。更何况他们急于知道第三张图,说:“我们帮你送到你宿舍吧,你先去吃个饭。”

“不了不了,我自己去吧。”紫陌笑道,“你们吃饭了吗?你们饿吗?你们去吃饭吧。再说你怎么知道我宿舍在哪里?”

宁朔懒得回答她或者看她不停假笑,拿起行礼便走,紫陌通红了脸,只好在后面跟着。到了紫陌的宿舍,令脂更没有预料到宁朔出现在她门前,但宁朔更懒得理会她,不顾她问这问那的快步离开了。他们连饭也没吃,一路跑到人鱼湖把蛇皮浸在水中,过了半个小时,一张颇为诡异的图显示了出来。

那是一座高高的石塔,一个人站在石塔上单手向前伸着,另一个人则全身湿淋淋的悬在空中,下面便是人鱼湖。看那样子,非常像是站在塔上的人在隔空掐另一个人的脖子。

下面写的一行字是:

青策有些愤怒,他想要杀了我吗?大概不是吧。即便是,我也不会怪他的。一切都分崩离析了。哈哈,一切都分崩离析了。

“这是秋迟已经害死了自己父亲的时候吧。”宁朔头皮发麻,注意力却被吸引在青策可以隔空握住一个人的脖子上面,他想,这便是天下闻名的小左臣大人吗。

“可能呢,所以青策才会这样愤怒。”乘白点着头,“只是看秋迟的叙述,青策想要杀他吗。我是说,我知道青策没有杀了他,但青策动过这个念头吗?”

“也许确实有内情,不过现在,还是先找到这个塔吧。”宁朔说。之前两个咒贴的地点都很好找,让他对找到第三个地点多少有些信心。只是他说完这话,看那石塔,却有些忧虑。这是相羊书院吗,这么大的一座石塔,又在人鱼湖边,他们怎么从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