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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零年九月,古凤小学五年级

一位四十左右的男老师,脸上有几道浅浅的皱纹,穿着简朴,语气温和在介绍着新来的同学。“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她叫楚长思。”

我站在讲台上,感受到夏日的热风吹在脸上。

往下看,看到一片满是陌生的脸庞,他们也仰着脸看我,甚至还听到他们喃喃说道楚长思。我腼腆低下头,望向地面,直到老师说:“你坐那个位置。”

顺着老师的手指方向看去,我看到第一组第二排左边靠窗那个空位,走过去,无意间瞥了一眼后面那桌男同学,只觉得其中一个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也不多想就坐到老师指定的位置上。

同桌是个小巧又多话的女孩,叫梅芸。一下课她就像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所以我来到古凤小学第一个熟悉的人就是她。

我是那种腼腆又少话的性格,有个人跟我说话,我也很开心,我是个忠实的聆听者,只听不答。

放学后,有个人在后面拍拍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是灵夏。

灵夏是爷爷家的邻居,五伯的女儿,说起来我们还算是堂姐妹。

我刚到爷爷家不久就认识她,她经常来爷爷家串门,是个很主动的人。

“长思,没想到你会分到我们班,以后我们就是同学,可以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哎终于有伴了。”她扎着两根辫子,说话时辫子一甩一甩的,很可爱。

“我都没注意你也在一班呢,怎么刚才都没见你。”我问。

“你刚来,不好意思往你那挤,怕吓到你。”灵夏说。其实是她喜欢我后面那位男同学,只是那时我们都太小,情窦初开时怕承认出来,被人取笑。

“不怕,我刚来,就认识你一个,以后下课你可以来找我玩。”我说。

“好啊。”她爽快答应。

这时有三个男生从我右旁走过,我不记得他们,自然没留意他们的相貌。灵夏从我的左边走到我的右边,我本能往左边挪过一些。那三个男生的步伐比我们大,走在我们的前头正前方,灵夏又从我的右边走回左边。

我忍不住问她:“灵夏,你怎么了?”

也许是声音过于突兀,打断了他们的话,他们齐齐回头,我不好意思笑笑,却发现那三双眼睛里有一双特别明亮,它的主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的心顿时漏了一拍,他看我们一眼又转过头去。继续走着。

夏风带着禾苗的清香钻进我的鼻孔,灵夏拉着我的手肘说:“长思,快走。太阳要下山了。”

其实时候还算早,九月份下午的五点白天还算是早的,只是步行回到家需要二十分钟的路程,路上还慢悠悠的晃着回去,到家的时间差不多六点左右。

“灵夏,你认识他们吗?我见你很害羞的样子。”我见她刚才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她指着离我们很远的刚才那三位同学说:“他们是我们的同学,你第一天来,难怪记不得。左边那个是学习委员,右边那个是班长,中间那个是风无意。”

“风无意?”我看着他的背影,重复了一遍。

“嗯,他叫风无意。他们三个的学习超好,前三名总是被他们占着,我们都是靠边站那种,哎~”灵夏说着又叹一口气。

这读书就是围绕着成绩“活着”,成绩好的在老师父母亲朋好友面前都是顶呱呱,成绩一般的没人关心,成绩差的经常被人拿作例子,这种体会读过书的人大概都会有。

“灵夏不要灰心,还有两年时间呢,加把劲继续努力。”我安慰她。

“我是没希望了,能上个普通中学就是我最大的理想。”她笑出声,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我要考个好中学。”这是我父母的目标也是我的目标。

“那你要好好努力,如果你能赶得上他们,还是有希望的。”灵夏看看远去的三位同学,对我眨眨眼。

他们往另一个方向走,我们的方向与他们背道而驰。因为我们的家与他们的家在不同的村庄。我目睹他们消失的背影,心里暗想总有一天我会挤进那三名之中。

回到爷爷家,爷爷问我今天在学校怎么样,习不习惯。我说很好。

爷爷是突然摔断了腿,妈妈是做护士,为了照顾他才从城里回到这里。爸爸是大学教师,临时请假不得,妈妈才带着我回到这里读书,也方便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