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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及笄了,林晚晚依旧我行我素,头发还是乱糟糟的,衣服也因整日下地而脏兮兮,连虎妞见了都忍不住摇头,明明之前还打扮地那么好看,一夜过去,立马又打回原形!真叫人伤脑筋……

自她及笄,总是不时有媒婆登门,不是县城的秀才公,就是哪家府上的公子哥,惹得林晚晚烦不胜烦,却又不能将人轰出去,到最后她连面都不露,直接叫人回绝。

八月初,傅君亦给她来了封急信,说各地的铺子全都正常营业,白糖的生意也可以继续做起来。

最后写道,今年殿试,与她同村的沈漓摘的魁首,已考中状元,不日就会有报喜讯的人去通传。

林晚晚已经看不清下面还写的什么,她只知道沈漓考中状元了!这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的!

她扶着桌子缓了好一会,决定先不将消息告诉众人了,等着给他们一个“惊喜”!

两日后,村子里果然来了报喜的人,说沈漓高中状元,所有人都惊呆了,孙珍珠也喜极而泣,拿过一袋银子打赏给来人。她以后真的能去京城了!她成了状元郎的娘!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

又等了几日,沈漓骑着高头大马,衣锦还乡。他先去拜见了高县令,又回麓水书院拜谢恩师后,接上沈墨,一起回到林家村。

林晚晚在村里已经摆好宴席,就等着他们回来了,兄弟二人骑着马,虽一个温润如玉,一个风姿绝伦,但各有千秋,真是羡煞旁人呐!

沈漓走上前,拜过母亲,又去拜见里正跟族老,随后走到林晚晚面前,感谢她一直以来的帮助。

林晚晚赶紧摆摆手,推着他先入座,开始宴席。

期间,有很多富商都来跟沈漓祝贺,还送了许多的金银珠宝,都被他婉拒,富商们也没有不高兴,反而更加热情地同他喝酒,还想把女儿嫁给他,无所谓是妻还是妾,又再次被他婉拒,说想等过两年稳定下再谈婚事,富商们只好作罢,不再多言。

最开心地莫过于林晚晚,嘴都快要咧至耳后,沈墨瞥了她一眼,夹了块鸭脖放到她盘中。

“你今日受累,多吃些。”

林晚晚看也没看,笑着夹起来填进嘴里。

“咳!咳咳咳咳……”

她没注意,一下子被麻辣鸭脖呛着,嘶嘶哈哈地找水喝,喝了好几杯水后,干瞪着沈墨,却又没法说他什么。

沈墨无辜的看着她,夹了一块鸭肉也放进口中,“这肉很好吃,我以为你会喜欢。”

林晚晚“哼”了一声,没去理他,反而在所有菜上来回扫视,终于被她看见一道辣椒炒肉。

红艳艳的朝天椒特别辣,是她用来卤鸭货用的,鸭货都这么辣,更别说辣椒了。

她给沈墨夹了几块辣椒,笑着说:“这个也很好吃,你多吃些!”

沈墨看着碗中的红色不知名蔬菜和肉片,心里闪过几分怀疑,夹起一片辣椒尝了尝,然后点点头。

“嗯,又香又辣,味道很好。”

林晚晚盯着他看了会,见他能笑出来,十分挫败,瞪了他一眼,回过头认真吃起饭。

虽然沈墨面上不显,但放在腿上的左手却捏得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然被辣的厉害,用余光瞄到林晚晚没再看他后,这才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大口茶水。

嘶……这个林晚晚,还真是睚眦必报。

今年的殿试,同往常年一样,先做诗赋,沈漓本就文采了得,在一众人中脱颖而出。而策问的大题正巧是南部水患,他将前段时间整理好的防治方法一一写上。

第二日在承德殿内,由皇帝钦点的八位大臣作为读卷官进行初阅,每人五十多卷,阅完标注好后再轮阅其他读卷官阅过的,综合评议后将得圈多的再呈给皇帝。

而惠帝批阅在试卷时,眉头就不曾舒展过,一些常见的时策处理答的还算尚可,但在水患问题上却表现的十分平庸。看着一系列中看不中用的文章,没有一份令他特别满意的。

渐渐的心情越来越低沉,难道又要像往年一样,矮子里面拔将军?于是拿起剩下的几份试卷,大致翻阅着。

突然手一顿,他瞧见一份试卷字迹灵动脱俗,奇怪的是试卷上只标了两个圆圈,其他试卷至少也有四个阅卷官标记出,才会呈到他这来,这份试卷是怎么回事?于是好奇地单独拎出来,看看有何奇特之处。

前面的时策处理还算中规中矩,而在水患防治上写了近两页纸,详细的写了各地不同的防治方法,有些言论虽较为大胆,但破而后立,未尝不可。

惠帝越看越满意,同时又怒火中烧,把读卷官们叫上前来。让曹公公把手中的试卷拿给他们再次批阅。

其中几人翻看后连忙跪下,求饶道:“皇上!微臣知错!”

“微臣知错皇上!不知这份试卷怎么会呈到皇上面前,一定是收掌时拿错了!”

御史大夫于晏松见皇上面色难看,急忙解释道:“皇上,这份试卷是微臣放入的!微臣认为上面所写治理水患的法子虽然不曾听闻,但另辟蹊径也不是不行,而且此人的文采斐然,微臣只是有些可惜,所以才斗胆呈上!还望皇上开恩!”

惠帝看着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于晏松,心中对他的憋闷也消减不少,又和颜悦色地说道:“难得于爱卿与朕观念一致,看来爱卿当真起了爱才之心,行了,你们都起来吧,作此文章之人必有大才,你们一时不敢判定也正常,等会朕会跟工部一起商议此事。”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后惠帝将一甲其他两名二甲七名挑选出,剩下的交给读卷官们排好名次。

他又派人去将工部和沈相请来,同他们商议文章中的方法可不可行。

沈彧安看完后觉得可行,说道:“若是重新修建的话,会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但非一日之功,可以先在一处用此法试试,若是可行再统一修整也不迟。”

工部尚书刘光学与部下看后双眼一亮,也赞同此举。

“皇上,这些防治措施如此详细,分洪栽树造林会减轻洪水肆虐,修堤挖渠制闸可以大大阻断洪水倒灌,实乃一劳永逸之举啊皇上!”

“朕也觉得此举可行,这样,朕打算将你们工部名下再设水利司,设郎中一人,员外郎二人,掌天下川渎、陂池之政令,以导达沟洫,堰决河渠,你们可有推举之人?”

“回皇上,工部有一人叫奚明,治水上颇有才干,让他去最好不过!”

“嗯,你们同沈相好好商议一下,挑好人选再上报给朕。”

惠帝同他们又商议了会,只留下沈相,让其他人回去了。

他命人拆开弥封,看了眼是何人做的试卷。

“沄州云安县林家村沈漓,怎么有些耳熟……”

忽然似想起什么,指着试卷笑道:“此人可当第一,不知沈相意下如何?”

“皇上不必担忧,此人虽是农家子,却是难得的大才之人,现如今众世家子弟庸庸之辈太多,个个眼高于顶,正好可以借此敲打一番。”

惠帝叹了口气,看着已满头白发的沈相,忍不住道:“是朕愧对沈相啊!每每想起延卿来,真都哀痛之至,但前不久,朕收到一则消息,延卿的孩子还活着。”

沈彧安震惊地看向惠帝,双手激动地颤抖着,他颤巍巍地问:“皇上,消息可真?”

“十有八九,延卿的儿子自然是极好的,不如琼林宴上沈相亲自验证?”

沈彧安浑浑噩噩的走回家中,他夫人白明珠见后赶紧将他扶下坐好,担忧地询问出了什么大事。

他红着眼眶按住肩膀上的手,哽咽道:“夫人,钰儿还活着!今日,皇上亲口告诉我的!”

白明珠听后,差点没站稳,扶着桌子缓了好一会,抬手高兴地掩面而泣。

而后又急忙拉着沈相哭道:“老爷,钰儿真的还活着吗?呜呜呜……我可怜的孙儿,咱们快去将他接回来罢!”

沈彧安扶好她,安慰道:“夫人莫急,琼林宴你随我一起入宫,听皇上的意思,钰儿怕是就在新科进士之中!”

“什么?”沈夫人惊叫,连忙双手合十念叨:“祖宗保佑啊!我的延儿在天保佑啊!呜呜呜……我的延儿啊!他的孩子也定然是随他一样出色!”

“夫人,你身体不好,切莫大喜大悲!”

沈彧安偷偷抹了抹眼泪,扶她一同坐好,想起唯一的独子,也悲痛万分,原以为他这一脉已经断了,老天可怜沈家,又将年幼失踪的孙儿送回他们身边!

两日后,在太承殿举行传胪典礼,颁布上谕,授予官职。

惠帝看着站在眼前的新科状元,很是欣慰,果然与沈延卿有几分相似,更多的是随他娘比较多。

接下来就是琼林宴,惠帝命人在琼林苑大办,而且这场宴会还是沈家的认亲宴,当然不能马虎。

今年的探花和榜眼都是世家子弟,尤其是探花郎虞元青,家父是盐铁使,姐姐是惠帝的宠妃,才学家世样样出众,是京中出了名的世家公子,所以很是看不惯沈漓,只因他出身农家,又处处压他们一头。

京中的官员都是人精,不敢得罪虞家,只能端起酒杯去为虞元青祝贺,将今年的新科状元冷落在一旁。

工部的大人们因看过沈漓的文章,所以对他颇为欣赏,也不去管那些人的蝇营狗苟,一起来祝贺,并让他有空去水利司坐坐,探讨一下水利方面的问题,沈漓则笑着应下。

随着朝中大臣们和惠帝到齐,宴会才正式开始。

期间惠帝题了一首诗,鼓励初入官场的新科进士们,又赠簪花和书籍,因还要回去处理政务,就提前离席了。

皇帝一走,宴会上也就不再拘谨,很多官员都纷纷上前讨好、拉拢,只有沈漓桌前依旧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