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什么都给我？”李潇开口道，有些肆意地打量着裴寻。
“你说说看。”苏汐道。
李潇又看了一眼裴寻。
这人长的是极好的，气质沉稳漠然，翘而长的乌睫遮住那双墨玉一般的眸子，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拿着剑的时候有一种坚不可摧的笃定感。
“我要他。”李潇指着裴寻道。
裴寻垂下眸子，指尖微动却没有动作。
他在等她的回答。
然而，从镜中出来的时候，裴寻就知道她给的梦已然破碎了。
一切都现实而残酷。
她还是那个可以决定他一切的人。
酒杯在苏汐指尖的动作下转了一圈，她没有立马回答。
时间似乎都是静止的，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答案。
风声穿过檐廊，吹起屋檐上挂着的风铃，铃铛响起，声音清脆如雨滴落地。
然后，裴寻听到了她的回答。
她笑了笑，说：“好啊。”
他呼吸一窒，睫毛低垂。
李潇没想到她会答应的。
老实说，李潇的风评并不好，纵使她身处高位，是尚书的嫡女，出手也十分阔绰，但是一般小倌都不想去服侍她。
她脾气极差，动戈就动手。
她动手用的是鞭子，鞭子上有倒刺，一鞭子下去，就是鲜血淋漓。
连打带骂，她是经常的。
而且……
她有时会弄一些……
“不过……”苏汐看着盯着她的面具男子：“尚书府的死侍，是有药的吧。”
“我可不想还没开始动手，人就先死了。”
李潇嗤笑一声，从腰间掏出个瓷瓶，伸手扔给她。
“你最好别玩死了。”李潇伸手去拉裴寻：“他还挺有用的。”
好歹是她父亲挑了许久才挑出来的。
看着伸过来的手，裴寻微动，李潇没抓到他的指尖，只抓住了他的袖子。
“倒不是很听话。”李潇又打量了一下裴寻，笑了起来：“有什么好清高的。”
“她都说了，你归我了。”
喉结微滚，裴寻压着情绪，一言不发。
苏汐只看了他一眼，没有过多的停留。
“不跟我走？”李潇伸手就要去扯他：“你别和我犟。”
“我治不懂事的，可是有一手的。”
说完，她倒是想到了什么，转头问苏汐：“你这个，我玩死了可别来找我。”
“自便。”她似乎没有多在意他的死活，正在打量着黑衣面具男子。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她的一念，他的天堂地狱。
他顿了一会，像是在坚持什么。
然后，他抬眸看了她一眼。
安静极了。
这一次，他没有执拗，被李潇带走了。
从始至终，一言未发。
秦升反而不放心了，皱着眉瞧着门口：“不会出事吧？”
苏汐起身，朝着黑衣男子走去：“不会。”
“真的？”秦升还是不放心。
“不会出事的。”苏汐伸手要去掀开黑衣男子的面具。
黑衣男子强横的灵力爆发，却被她的灵力压回去。
“别挣扎了。”苏汐伸手揭开了他的面具。
黑衣男子本来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压根动不了。
“和我比灵力，有点愚蠢。”她随意地扔掉面具，打量着面前的男子。
“放……放开我。”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
“有趣。”苏汐勾唇笑了笑，打量着他：“脸被毁了，嗓子被废了，还服下了死侍的药物。”
她现在反而好奇，当年那个抗下献祭阵法一角的正常人，是怎么从现在这个样子蜕变而来的了。
“你没想过报仇，嗯？”苏汐看着他道。
这人是不相信她的，眼里都泛着凶光，怕是想找机会干掉她。
当年布置阵法的几个人，苏汐其实多多少少都见过。
主阵是裴寻压着的。
其他四人，除了那个姑娘，就是颜泽，江轻飏还有……
“梁申是吧。”苏汐淡淡道。
男子瞳孔猛地一缩：“你……”
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从他成为死侍那一刻起，这个名字就被埋葬了。
他全家被杀，他浴血而活，身上背着无数的屈辱，被虐待，被辱骂。
尚书府不在意他叫什么，他跟着李潇三年，李潇也从来不知道他叫什么。
尚书府做事靠得住，梁申这个人，在他们的手下，早就消失在世界上了。
活着的只有死侍。
尚书府忠贞不二的死侍。
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他叫什么！
“不用这么震惊。”苏汐把瓷瓶扔给秦升。
秦升知道她的意思，拿着瓷瓶找万雪去了。
万雪灵力带有疗愈力，天生就是做医修的。苏汐把瓷瓶给她，就是希望她能找到解毒方法。
“你……你要什么！”嗓音嘶哑，像是夜晚濒死的乌鸦，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要什么？”苏汐看着秦升把门合上，想了想：“我要的，现在你还给不起。”
“你……”
“别想跑。”苏汐看了他一眼，一个法器从她手中转出，隐隐勒在他身上：“我可以帮你解毒，治脸和嗓子，让你去报仇。”
“条……条件……”
“条件？”苏汐没多看他瘆人的脸：“我到时候会来找你的。”
就凭他，现在什么都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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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升去找万雪，却没推开门。
江轻飏靠在门外，没进去，灵力波涛汹涌带着戾气。
“收一收。”秦升无奈地拍拍他：“别吓到别人。”
“呵。”江轻飏避开他的手：“叫你们这儿的人别靠近她。”
他的眸子晦暗，带着浮动的戾气：“我会动手。”
秦升是当真无奈，最后缓缓叹口气：“金娇坊是贵女寻乐之地。”
言下之意，他没权力干涉姑娘们享乐。
“呵。”江轻飏冷笑。
“脾气别太差。”秦升最后摇摇头，敲了一下万雪的门。
“脾气差的，没有姑娘会喜欢。”
江轻飏戾气都能杀人了。
怎么，脾气差不喜欢，喜欢那种无病呻吟，动不动就“嘤嘤嘤”“好疼啊小姐”的娘炮吗？
大抵是他脸色太难看，秦升没有多说，直接推开了门。
同一时刻，苏汐也推开了自己屋子的门。
而她，看到了刚刚被李潇带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