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还是对他那么残忍，当着他的面完成献祭，死在他的面前。
可是裴寻是主阵之人，阵法离不开裴寻，苏汐献祭，也就注定在他面前完成。
命运从来就没有轻易放过谁。
灼玉打量了一会儿苏汐的神色，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情绪波动。
好像从她今日醒来开始，就一直保持着这种神色，谁也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灼玉似乎又回到了一开始来到这一世的时候。
那个时候苏汐也是这样，她从往生门走过，醒来的时候，灼玉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后来她没有放开裴寻，拉着他沉沦坠落，从这个时候看来，灼玉想，她那个时候起，是不是已经想到了这一世，两个人会纠缠许久。
灼玉跟了她那么多年，却只能在某些时候猜出她的想法，大部分时候他都不知道苏汐在想些什么。
好像这一世的开头，他就没猜透苏汐在想什么，这一世的结尾，他依然猜不透。
风实在太大了，把红衣吹的在风中飘扬，苏汐的衣袖被吹起，露出精致的手腕上的一截红绳。
苏汐走到了上古大魔出世地的附近。
她是隔得比较远的，以至于封印地上的几人都没有察觉到她的气息。
只有裴寻若有所感地朝着苏汐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但是苏汐也动了灵力，隐藏了自己的身形，没能让裴寻看到。
颜泽还拿着剑不断注入灵力，镇守着阵法的一角，他倒是什么时候都没心没肺，看到裴寻扭头皱眉看着一个方向，问道：“你看什么呢？”
裴寻没看到熟悉的身影，摇摇头：“没什么。”
然而，他的不安在那一瞬间却变得极其的浓厚。
明明他的本命结界毫无波澜，明明他没有察觉到苏汐的气息，明明远处并没有她的身影，但是裴寻就是开始感到不安。
他抿起嘴角，指尖微蜷，也在不断地向沉烨之中注入灵力。
阵法必须要在上古大魔出世之前启动，以做好最完全的准备。
如果真的上古大魔出世了的话，那么以他们的能力再用阵法封印就很困难了。
这也就是无尘大师他们，折损了这么多年寿命和灵力，窥探天道得来的讯息的原因。
就是为了抢先一步，方便准备，让他们不至于手忙脚乱，不至于全部覆灭。
厌璃是从战场赶来的，其实苏汐当时跟她提过一嘴献祭的事情，她心里多少也有点数，现在没看到苏汐，就也没有多和裴寻交流。
梁申一直保持着沉默，他身上除去那些年无法洗净的仇恨后，透着一股坚毅的气息。
江轻飏的道袍被吹的猎猎作响，他的表情最为严肃，无尘大师应该交代了他别的事情，除了裴寻，他应该是扛着最重责任的人。
颜泽倒是依旧嘻嘻哈哈，不过手上的活儿却认真的干了。
苏汐就在远方看着，她什么也没有说，始终也没有靠近。
灼玉知道，她在等阵法成型的那一刻，也就是上古大魔出世的那一刻。
“小汐。”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苏汐没有回头，她知道是谁。
那人走到了她的面前，是秦升。
秦升笑笑，同时也掩藏了自己的气息，站在远方，看着颜泽他们。
“小的时候，小泽是我们中最不靠谱的，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能站在这儿。”
“不过他从小就想当个大英雄，这也算是如他所愿了。”
“真是长大了啊……”秦升感慨道。
封印上古大魔的阵法需要他们来注入灵力，这种灵力跟他们自己的功法有关，五行四象，无人可以代替。
苏汐去献祭，那是必死的结局，但是颜泽他们也不见得安全。
上古大魔出世带来的任何一个意外，都有可能牵连他们，让他们失去生命。
他们来这里之前，也就十分清楚了。
“他虽然从小就不靠谱，但是该干的事情一直做的都还不错。”苏汐也看着颜泽：“他本就是成大器的人。”
“那确实。”秦升点头。
那个时候，青梧山就他们三个玩得最好。
秦升还是温柔体贴周全的大师兄，可以包办一切，给他的小师弟们擦屁股。
苏汐虽然话少人冷，但是极其护短，是颜泽他们最坚实的后盾。
那个时候，颜泽确实活的无忧无虑的，反正干什么后面都有人给他撑腰。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总是长不大吧。
不过那个时候，谁又能想到后面会发生什么呢？
秦升因为受伤道心不稳，隐姓埋名，当年最靠谱最强大的大师兄，现在却在金娇坊做一名乐师。
反而是当年最不靠谱的小师弟，逐渐长大，担当起了大任，扛起了青梧山的把子。
苏汐并没有看颜泽很久，她大致地扫了一眼每个人，便把目光重新落在了裴寻身上。
秦升也没有打扰她。
苏汐想要困住现在的裴寻，不会像一开始那么简单。
哪怕现在他剥夺了裴寻对圣域的使用权，用圣域来禁锢他，也不见得能禁锢多久。
苏汐必须借助天道的力量。
然而让妖僧出手，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所以她找了秦升，她想让秦升用箫声勾起裴寻的第三重心魔劫。
第三重心魔劫降下来的天雷绝对不是轻而易举就可以抵挡的，应该能困住他很长时间吧……
灼玉看到秦升手里拿的箫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什么，咋舌道：“你对他倒也真是心狠。”
“你就真的半分都没有想过，他要是渡不过去怎么办？”
“他渡得过去。”细密的鸦睫垂下，遮住所有的情绪，苏汐轻声道。
她是那么的确定，确定到灼玉都怀疑苏汐是不是还有后手了。
她凭什么这么笃定，他能渡得过去心魔劫呢？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能渡得过去呢？”灼玉没忍住问道。
苏汐没有回答他，倒是秦升开口了：“苏殿主也来了是吗？”
也对，这种情况，苏有择怎么也会出现的。
不过苏汐的确定，却不是来自于苏有择。
来自于裴寻离开始时的那句，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