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芒挪了挪腿，幼崽的哭声跟着高了一个度，
“……我能带孩子过去吗？”
谢哥：“？？？啥？”
上过学的某只幼崽吸纳百家之长，撒泼外加拆家程度直线上升，根本一句话也说不动。
林芒到底还是没能摆脱小草，无奈之下只好带着他一起去了所里。
等两个一出来，谢哥眼睛瞬间瞪圆，“你还真带了孩子过来啊？”
林芒叹气：“没办法。”
“不聊了，走，带你去看看我们的发现。”谢哥没再纠结，掐了烟头大步往监控室走。
不大的屋子里坐了七八个人，或坐或站，全都顶着同款黑眼圈。
熬夜大都得靠烟提神，味道不是很好闻。
一进门林芒差点被气味给熏晕过去，动了点灵力才稳住。
“影子呢？我看看。”
谢哥立马握着鼠标给她调画面。
一群人忙忙碌碌，也没怎么关注到小草身上。
当然他也知道什么时候不能闹，乖乖从小背包里掏出林芒给他准备的玉米啃，坐在小板凳上晃荡着小腿看他们忙碌。
监控室不大，除了挂了整面墙的显示器外，另一面还放了个大白板，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大家伙熬夜找线索，彼此交流信息思路更清晰。
所以黑板上零零落落的写了很多案情分析，还有各种搜集来的图片。
幼崽的小脑袋原本还津津有味地晃荡着，直到看到一张张画着标记的照片。
咔嚓！
玉米棒子被咬了个对穿。
连着熬了两宿脑袋都快炸掉的小姐姐，视线随之转移，看到这么可爱的幼崽眼神一下就恢复了光彩。
蹲下来伸手揉了揉小草的脑袋：“小草啊，跟你姐姐来的？”
“怎么起这么早啊？”
小草瞪着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白板上的图片，没回答。
小姐姐笑笑，继续逗他：“你看得懂啊？”
一个连幼儿园都没毕业的幼崽而已，字都不认识几个，自然也不怕他泄露机密，想看就看吧。
不过他小脸上的震惊表情是怎么回事？
“小草你看见过这——”
砰！
不等小姐姐问出话来，林芒已经认出了电脑屏幕上的小黑影子。
情绪有点激动，一下没站稳，差点被身后的椅子给绊倒。
看她这个动作，外加瞳孔地震的熟悉表情，谢哥一下就懵了，继而是恐慌。
“怎，怎么了？”
难，难道是什么超级大魔头，能毁天灭地干掉地球那种？
不然林芒怎么会吓成这样？
按这祖宗的性子，宇宙大爆炸都不至于这么失态吧。
林芒没回他，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精准锁定某个幼崽，缓步过去，深吸一口气：“你画的？”
作为从两个月大一手带到现在的幼崽，别说一个迷糊的影子，就一个后脑勺她就能认出来。
绝对是这个小狗崽子！
小狗崽子嘴里塞满了玉米，腮帮子鼓鼓地，一脸懵圈：“姐姐，泥说什么？”
林芒沉默片刻，“三，二——”
“是窝。”幼崽立马低头，“窝错了姐姐。”
“这些符号是我带着小华，小红还有小明一起画的。”
林芒：“………”
谢哥：“？？？”
其余众人：“？？？！！！”
事实有时候就是这么超出想象的离谱。
让竹林街派出所如临大敌，上下不眠不休忙活了整整三天的罪魁祸首，就是面前这个连幼儿园文凭都没有的小豆丁。
根据嫌疑人的供词，给人家的门口画叉号的起因，是老师在课堂上给他们讲了阿里巴巴和四十大道的故事。
他们幼儿园的小朋友沉浸在故事情节中不能自拔，听完故事还意犹未尽，嫌疑人就联合了几个小队友开了小会议。
你一言我一句，在小明的建议下，放学后手拉手进了鑫源小区。
有熟人小明带领，有小富婆小华出钱买记号笔，还有实力强大的小草善后，一起震惊整个A市的悍匪标记事件就这么诞生了。
小草有一个喜欢钓鱼的老方带着走南闯北的见世面，有中二的青妈带着看动漫混二次元，还有无法无天的林芒。
多方影响下，成长为了一个敢想敢做的——犯罪嫌疑人。
他不止会规划路线，还能带着三个小伙伴爬墙躲人躲摄像头，要不是林芒认出了他的影子，就是一出A市十大未解之谜。
听完这一通回答，监控室陷入了长久的窒息的沉默。
人均一口老血憋在心头，不上不下，憋得人喘不过气。
谢哥摸了打火机起身，语气里带着风萧萧易水寒的萧瑟，“我出去冷静冷静。”
他前脚出去，其他人后脚续陆陆续续跟着出去。
老烟枪人手一根烟，不抽烟地端着咖啡。
一排黑眼圈站在楼顶呼呼吹风，心绪跟着风飒飒地来回飞。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你要说孩子捣乱生气吧，是有点，但转眼一想，四个三四岁穿开裆裤的幼崽给一百七十多家门口画了标记，他们一点尾巴都没抓到。
要不是林芒认出了小草，还不知道得在这上面困多久。
丢人！
谢哥叼着烟仰头看眼蓝天白云，大晴天，湛蓝。
这么明朗的天气，他喵的怎么一天天的净出幺娥子！
他们这边一派郁闷，林芒那边比谢哥还郁闷。
她看着翘着小脚丫啃玉米的幼崽，幼崽咬一口玉米，仰头冲她甜甜一笑，“姐姐，你吃吗？”
林芒：“……我不吃，你吃。”
她是吃不下了。
闯这么大祸，想履行家长的职责给幼崽一顿笋子炒肉吧，人家立马低头认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乖得不像样。
就这么原谅他吧，问他错哪里了，东拉西扯看星星看月亮，就会说不到点子上。
关键是要说错吧，林芒还真说不出来他究竟错哪里了。
然后就形成了双方大眼瞪小眼的这个情景。
林芒皱着眉头回想了下以前她闯完祸回家后阿爹的流程，伸手轻轻地戳了戳幼崽的腮帮子，“你有钱吗？”
小草懵懵地看她，“有。”
说着拉开背包拉链，掏半天掏出一小把一毛钱硬币，“姐姐，都给你。”
林芒：“………”
这三块钱还是他攒了好几个月的零花钱。
因为年纪太小，幼儿园有吃有喝，衣食住行都不缺，本着穷养儿的原则，老方跟青妈就没给他钱。
原话是，孩子的价值观还是晚点跟金钱挂钩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