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种手术的人，对于情绪的感知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削弱，最终彻底失去情感。”
“没错，常人的喜怒哀乐悲恐惊，从此和我们无关。”
“你刚才不是笑了么？”铁头艰难地爬起身，趁着两人交谈又走了回来，挡在卡洛茜面前道。
“笑？他那全是演出来的。”卡洛茜冷笑道。
“演，笑还能演么？”铁头疑惑道。
“怎么不能，这帮改造者全是演技派。”卡洛茜不屑道：“就是因为对于情绪感知薄弱，他们才会努力追求刺激夸张的情绪。”
“越是极端的情绪，才更容易被这帮人感知。最早的一批改造者，有些意志不坚定的，在发现彻底感受不到情绪后，选择了自我了断。”
“没有情绪怎么就要自我了断了？”铁头不解道。
“没有情绪，改造者和机器人还有什么区别。”卡洛茜幽幽道。
“成为机器人有什么不好？”铁头很是无语道
“解释了你也不懂！”卡洛茜嘴上没停，眼睛一直盯着隔壁老王的一举一动，没想到隔壁老王说完最后一个字后，站在原地一句话都没说，又点起了一根香烟，直到卡洛茜和铁头对话结束，才缓缓道：“聊完了？那咱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走好。”
卡洛茜瞬间感觉皮肤泛起刺痛，冷汗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僵在原地，连手指都不敢动一下，眼前突然闪过自己身首异处的场景。
卡洛茜脑中闪过无数条自救的方法，但她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提醒她：不要动！会死的！
啪，啪，啪。
隔壁老王的拖鞋越来越响，铁头将云开交到卡洛茜手上，长吸了一口气，步伐缓慢却坚定地走到了隔壁老王身前。
“第一个？”隔壁老王问道。
“卡洛茜，你带云开走，我帮你们争取时间。”铁头坚定的语气下藏着一丝颤抖，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那你就是第一个了。”隔壁老王自顾自道，缓缓抬起手朝铁头伸去。
铁头的五官皱在一起，出拳狠狠砸在了隔壁老王的手臂上，隔壁老王手臂纹丝不动，铁头的拳头被震了回来。
铁头又伸出双手抓住隔壁老王的手臂，可他引以为傲的力气在此时却显得格外单薄。
隔壁老王的动作十分缓慢，就像是普通人捏起一个苹果那般轻松写意，整个过程丝毫没有因为铁头的干扰而停滞，五指轻轻扣住了铁头的脑袋，力量由轻到重，铁头捂着脸手舞足蹈，被隔壁老王缓缓拎起。
“别急，下一个就是你。”隔壁老王看着卡洛茜，挤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卡洛茜...快走...”铁头挣扎道。
“哪怕用其他人的命去填，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脑海中父亲的声音再次响起。
“快走...”
“其他人的命去填...”
“别管我...”
“自己永远是第一位...”
“我...我...”泪水不由地从卡洛茜眼中夺眶而出，她看看地上几近昏迷的云开，又看看隔壁老王手中犹如蚍蜉撼树的铁头，失神地喃喃道：“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对不起...”
隔壁老王看到这一幕，猜到了卡洛茜要干什么，手上微微放松，嗤笑道：“机器人，好好看看，你们的小公主要自己跑了。”
“你别想骗我，卡洛茜一定会带着云开...云开！”铁头尖叫道。
一条破沙袋般的身影被扔了过来，在空中留下了几道晦暗的红色，噗嗤一声，身影重重地落在隔壁老王脚下，云开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鲜血从他口中流出，染红了隔壁老王的拖鞋。
“云开！卡洛茜！”铁头含怒之下朝着隔壁老王一拳击出，想要摆脱隔壁老王的束缚救下云开，隔壁老王连挡都懒得挡，随手一挥，铁头就被扔了出去。他蹲下身子，伸手抓起地上云开的头发。
看着那双浑浊无神的眼睛，满是血污的面孔，隔壁老王觉得自己大脑中沉寂已久的情绪感知区域在慢慢苏醒，他兴奋地舔了舔嘴唇，心神中除了云开再无他物，只有这种时刻，他才当自己还是个人。
其他时候，不过是一台比普通机器人多了个大脑和欲望器官的‘高级机器人’罢了。
“看这个眼神，多美啊，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记住...你在耍诈！”隔壁老王手指触摸到云开皮肤的一刹那突然暴起，他抬起头，发现卡洛茜和铁头已经变成了远处的两个小点。
“卡洛茜你...”铁头愣愣地被卡洛茜带着一路狂奔，等他反应过来想要转身回去就云开，却被卡洛茜用力拉住，不解道。
“你回去找死啊！”卡洛茜说着松开胳膊，从肩膀上轻轻放下一个看不见的事物，满脸吃力地交到了铁头手上，“愣着干嘛，伸手啊！”
铁头有些莫名其妙，但在卡洛茜焦急的眼神中，还是听话的伸出双手，突然感觉手上一沉，随着卡洛茜伸手轻轻一抽，一张看不见的布被抽落，云开竟然凭空出现。
“这...那个...？”铁头cpu快烧了，刚才的满腔怒火已经消隐无踪。
“背上他继续跑！”卡洛茜得意道：“你什么时候见姑奶奶哭过，他会演戏，姑奶奶就不会了么？”
“喂，云开，你欠姑奶奶一个替身机器人。”云开听到这话，虚弱地点了点头。
“不对啊，他怎么能突然消失的？”铁头好奇道。
“当然是因为...”
“军用折光幻影服，我说的对么，小姑娘？”砰的一声，隔壁老王落在三人身前，将手刺进地面，轻轻一抬，就掀起了一大块混杂着高强度粘合剂的合金路面，逼的三人不得不止住身形。
“在我动手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隔壁老王冲卡洛茜抬了抬下巴，谨慎道：“你是哪家的小姑娘？”
“怎么都是同样的问题？”卡洛茜不耐烦道：“都喜欢欺软怕硬是吧！姑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叫卡洛茜，有本事你就动手！”
听到这话，隔壁老王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伸手理了理头发，放在脸前轻轻一吹，僵硬地笑道：“你说的有道理，瞻前顾后只是自寻烦恼，虽然我已经没有烦恼了，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