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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不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一头戴高冠,道袍陈旧的年轻道士寻了个不太吵闹的僻静处,竖起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破布,正月的冷风吹得咧咧作响。

“曹操啊曹操,你说你什么时候围城不好,非要等着仙家齐聚此地交流心法功德的时候,大张旗鼓地围起了宛城,造孽啊这是!”

“贫道给你这贼厮算了一卦,好嘛下下签竟然一支没摇出来,签筒里反倒碎了三支上上签,罪过罪过……”

年轻道士一边神神叨叨念念有声,满口都是王朝兴衰朝代更迭的大事,另一边忙手忙脚支撑起破布,好歹能给身形单薄的他挡住凌冽寒风。

定在南阳书院的修士集会如火如荼进行到第二天,宛城侯张绣亲自折下竹叶以示永镇大汉江山的那晚,在场的修士饮茶尚未过半盏,就听闻曹操手下猛将许诸一骑当前,砍翻了守桥的军士,马踏南门震天响。

明眼人都知道曹操这就是趁着宛城内修士众多,强行逼迫素好雅名的张绣低头。

“打也打不过那曹贼,只能关上城门,等待荆州牧援军,可宛城内天下云游至此的修士啊,可都眼睁睁看着北地枪王避战不前,若是此事一传出来,啧啧啧,了不得。

“张绣一投降,这一大堆烫手山芋竟然丢在书院里面,不闻不问跑去找女人泄火,真是不把我辈山上修道士放在眼里,现在就是只将冷眼看螃蟹,看你横行到几时。”

相貌异常英俊的道士正了正芙蓉道冠,又掐指算了算,恰好此时余光瞄见一辆装饰华贵马车缓缓驶过,忙大袖一甩,负手而立,俨然一派得道高人形象。

“人行大道,号为道士,身心顺理,唯道难求……”

马车上,一位风韵美妇有些慵懒倦怠,刚在曹将军处赌输了几两白银,虽然不多但也心生闷气,倚靠窗前轻轻扫过众生百相图,水做的清润眸子突地停在年轻道人英俊的脸颊上。

“好俊的哥儿。”

再一眼瞧见风吹破洞的朴旧道袍,被正月的寒风吹得飘摇不定,心下不忍,美妇人招呼身边人停了马车,一颤一颤下了马车。

芙蓉泣露,风吹珠翠香。

入眼满目都是风景,圆润如熟透了樱桃,压死个人,年轻道士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一脸的大气凛然:

“凤兮凤兮,何德之衰也。来世不可待,往事不可追也。”

“夫人可是要算上一卦?生死祸福天意自定,贫道解签或知其中一二。”

妇人嗓音婉约可人,眸光晶亮道:

“我想算一卦来日吉凶,不知先生可都会哪些?”

年轻道人轻咳一声,正要伸出右手看个手相,摸一摸芊芊素手纹路,见妇人身后站着几名如狼似虎的带甲军士,悻悻然只能作罢:

“签筒内抽上一签,凡一百零八签,上测天道,下观众生,妇人觉得不错可以摇上一摇,自会有竹签跳入手中。”

美妇人觉得道士说话好生有趣,拿起签筒按照道士所言摇上几圈,果真有一枚墨青色竹签哗地一声跳入手中。

“好厉害啊。”妇人眉眼盈盈,一笑倾城。

年轻道士咽了口唾沫,心中叹一句真是世间能得几回闻的大美人,竟是要便宜那曹贼了。

“夫人,应该这样看。”道士随意看了眼,将妇人纤手缓缓展开,如含苞待放悄然欲春,“天地变通,万物始新,瑞气从然,此乃戌宫,大福之昭也。”

“当真?”美妇人虽然怀疑,却笑靥如花。

“当……”

没等年轻道士微笑回答,街头处骤然传来一声异响。

马嘶长鸣,稚童哀嚎,一时间街头乱成一团。

…………

将那把刀身雪灿的绣冬刀扔给一亲卫,曹昂想了想,又去房中穿戴好轻薄如蝉丝,听说可挡炼气境武夫全力一击的紫龙鳞金锁甲,这才步履轻松地走出府邸。

宛城侯府外,不远处的街口,七八个身骑骏马,俨然书院学子装扮的人,正围着三五名断腿残臂的士兵猖狂大笑。

为首一高头大马的马背上,身着淡青色书院儒衫,腰间挂着块“通灵”玉佩的健壮男人右手挥槊,看着地上被一长槊刺穿胸口的孱弱老兵拼尽全力护着稚童,嘴角狞笑,手拽马缰就要前扬马蹄踏去。

这时围观人群里一位穿着干净的白面书生一跃而出:

“孽畜,住手!”

怀中抱着的长剑陡然出鞘,剑气纵横,厉声激射向反应不及的健壮男人,书生趁着男人躲避之际,单掌上挥,如绣缎实质般的灵气直冲马头。

喀嚓一声,人仰马翻。

刚刚还在猖笑的健硕男人此时摔了个底朝天,那匹宝贵名马折断了身躯,躺倒在地口吐红沫,鲜血横流。

“好好好!”

“你敢杀我的马?!”

男人被随行的几位连忙扶起,怒急反笑,气得吐出一嘴鲜血。

身形柔弱的书生手握长剑,抱起稚童,一言不发缓缓后退。

几个灰头土脸的士兵背起胸口被洞穿的,就差一口气的同伴,默默护在书生两侧,想要退到人群当中,可惜看客永远都是看客,只求这血别溅在自己身上。

弄清情况的曹昂回过身,没什么好气地挥了挥,准备让带甲亲卫清散这群目无王法的家伙,为首的全部抓起来,事后处置。

“公子,为首那个腰佩白玉的,是羌胡首领北宫少玉的少子。”

曹昂身侧,一唐姓名二亲卫眼尖,当即认出了冲突的一方,眼角瞄了眼青衣女子,弯身上前道:

“如今主公身处四战之地,为了几个平民得罪羌胡,实乃非明智之举。”

曹昂来个兴趣,指了指那几个肤色容貌果然不同寻常百姓的羌胡,笑问道:

“这群东西为什么会穿着南阳书院的儒服?”

“圣人有教无类,润物无声。”子衿答了一句。

唐姓亲卫又看了眼青衣女子,见贵公子没说话,便壮着胆子道:

“听说这是张将军特地从河内请来的,好生款待着,只求他日宛城有难时,羌胡骑兵能来救救火。”

“但谁也没想到,张绣老贼竟然举城投降,主公威震天下,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宛城。”

身后另一位亲卫自豪笑道,自从大公子被马蹄踩中脑袋,性情可说是彻底变了个人似的,他们这群彻底与贵公子命运绑定的人,终于看到点追上二公子的渺茫希望。

谁不希望做那从龙之臣,更何况他们这些千里挑一的军中好手。

与所料不差,曹昂点了点头,想起当初兵临淯水的时候,戏志才进言要趁宛城修道士集会围城,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

果不其然,好面的宛城侯张绣直接投降。

想着还有宛城危机就在眼前,曹昂不再耽误时间,转身回府,打算蒙面摸进南阳书院,这边就让子衿出手赶走这群胡虏。

突然,贵公子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口出狂言的羌胡。

“哈哈哈,等王族骑兵赶到宛城,尔等贱民一个都跑不掉!我王族铁骑蹄下,要叫尔淯水不流!”

“别说什么什么荆州南州,就是扬州也得让尔等……”

…………

离着宛城侯府不远,勉强能听见街口吵闹声的算命摊子处。

美妇人眸光闪烁,心思并未放在街口小小打闹上,而是在侯府外那位面色苍白气息不浮,一看就是纵情过度的年轻男子身上。

原本远远瞧见年轻人没有贸然上前出手阻拦,而是同手底下的随从交流起来,美妇人心中却是奇怪,传闻中不堪一言腹中草莽的贵公子如何听得进人言?竟是不上前去大出风头惹得一众看客拍手叫好。

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弥漫在心头,没过多久,年轻人不管不问是要直接回府,风情万种的妇人微微吃惊,难道这个年轻人真能抑制住本性,开始为曹氏出力了?那她的些许谋划,可就要变一变了。

好在最终结局并不变化,年轻人一忍再忍也难耐心性,果然不顾曹氏当今四面楚歌的处境,疾步转身奔去,只为逞一时之快。

美妇人冷笑不已,且不说此举为了几个贱民得罪河内羌胡势力,就是在宛城内动手殴打南阳书院的学子,儒家那群护短的老学究必定找上门来,到时候,啧啧啧。

不用再看下去也知道曹家最多二世灭亡,可怜枭雄一生纵横,怎奈生出个不成器的儿子。

寒风凛冽,美妇人登上马车前,隐约听见那个年轻人似笑非笑来上一句,异种野狗,也配入关?

她回头望去,有些看不清年轻人的身影,最后随着冷风吹来的,只是一句。

“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