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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鸣石,乃上古神器碎片之一。

光辉辨丹炁,音色分根骨。

根骨,骨为形体之根本。“遇剑骨,撞圜钟;拜道体,震大铎;阴阳弥,似云瑟;混沌卷,庇雷鼗。”

亘古之谣口耳相传,意思很简单,听声音,知其根骨,大致不会有错。

当龙不凡站在神石前,铿鸣石沉默了须臾,光辉转泛出浑浊碧色,轻微的云瑟声低落似呻吟。确实,他如愿以偿了,拥有地阳根骨。可惜,所负慧灵根较为劣等,色泽远不如巢日安的那般清澈纯粹。

失望的是几位峰主,原本存了几分好感,如今心思都淡了淡。

天阴也就算了,竟是个地阳。

湫言宗最忌讳这种男人。

希逸长老与若飞子几人不怎么在意,直到铿鸣石迸发出阵阵纯净朱光,听得大铎之音、圜钟之声接连响彻云霄,他们眼底才闪现一丝惊讶。

衍紫、天金、纯朱、慧碧、虚蓝。

众弟子按捺激动,长者们自然亦欣慰。上苍待湫言宗不薄,此次半规之选竟测出了纯丹炁。

其中一位身负水火双纯丹炁,兼具道、剑双元根骨。

极为罕见。

数百年间,也就演彻长老兼得道、剑双骨。再放眼各派玄门,唯独紫渊阙……

听心长老摩搓食指,眸色深邃,不知在揣测着什么。

北地山氏意欲何为,现任族长怎会把儿郎交托给她呢。

确如信函上言,她的这位族曾孙天赋异禀,值得花心思培养成才。但为何绕过离本族最近、实力最强的紫渊阙,偏偏选择来湫言宗拜师学艺。这二百余年来,她与山氏一族早断了联系,情义生疏,凭什么认为,她会照拂这个孩子呢?

丹炁统归火、风、地、水四类,太璞是风天丹炁,推己及人,且有自知之明,对这名天赋最佳的少年郎兴趣乏乏。

倒是把注意力,转到了另外两位身上。

同样是丹炁至纯:一位朱光耀耀,半缕金光隐现其中,而又转瞬即逝。若非她修为高深,还真难以察觉端倪;另一位也有趣,铿鸣石嗡嗡几声才漫散出光芒。

放在以往,自然引人注目。只是现在,众人把目光都放在山氏子弟山见舒身上。

山见舒仪表堂堂,朝气如旭日东升,傲骨如松不失谦诚之色。少年懂克制,明礼节,举手投足间,无不彰显卓尔风采。

他身旁的少女,明媚烂漫,长发高高扎起,容华神气皆爽朗可爱。

但另一位少年眸子不净,瞧着令人觉得不舒服。

古语云:“相逐心生,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观察一个人,最好莫过于观察一双眼睛,心地不光明正大,眼睛就灰暗无神,或者浑浊尘腻。结合先前比试时的表现,他粗俗无礼的态度,蛮横霸道的言行,确实不太适合修道一途。

据良机子几位真人所知,这位出身衡川原氏的儿郎确实有些心机。

姜还是老的辣,掩藏得再好,终究会被瞧出一二的。

太璞瞥向某道小小身影。那总角小儿不过八九岁,模样天真无邪,安安静静站在大人旁边,乖巧得很。

这个苗子也行。

测试顺畅,铿鸣石完成了光荣使命。湫言宗众尊长心中有数,稍稍交流着,探点底,以免为了收徒发生争执。

往年惯例:先由宗主挑选,其次六位长老,最后才轮到各峰之主。

隋知寒也曾遭受逼迫,半推半就着,就有绛年、守拙两名弟子。宗门嫡系,贵精不贵多。他暂时无意再添亲传,秉持礼让精神,婉辞了。

按照齿序大小,希逸长老先挑。

希逸长老博学渊识,酷爱修撰经书,本就立下志向,要整理人间乱年盛世之事,重铸史册。正好来了位巢日安,出自九州皇族,看着有几分才华,也算学富五车,最难得没有浮躁气。第二关时选择六博,举止无措,不执着于成败,不诱惑于外物。想到可以多一份助力,便慈祥一笑,收下了他。

菅暧擅长观星,昨夜顶着高台冷风,算出今日不宜收徒。认为若不避忌讳,冒险逆天而行,头上三丈白发,口中黄牙恐怕会掉得更快了。他忙忙推脱了去,要把机会让给尔玉长老。

尔玉长老痴迷炼丹,想找懂药理的徒弟,但明白仙家丹药的炼制,不止靠药材,也必须佐以法术加持,才能达成最佳品质。奈何三场比试让他了解到,今年的好苗子中并没有自己想要的隽才。何况他不缺得意弟子,传承不成问题,如若没有更好的,他又何必再费心神去培养。所以,也跟着推让下去。只暗示若飞子,他们明淡峰可以多几名捣药童子。

听心长老剑眉英气,目光炯炯有神。

她握有宗门的督戒大权,门人敬爱有加。任谁远远望见,无不屏气凝神,努力微笑。晚辈弟子低眉行礼时,依旧能感受到了一股独一无二的严肃打量,心头紧张万分,既期待她快点离去,又怯懦着反省自身哪里不足。真是害怕极了。

或许出于避嫌,意料之中,听心长老未收山见舒为徒。作为同族长辈,总归有点小私心,她略略希望演彻长老出面,来教导自己的这位族曾孙。如若演彻无意,那也无妨。随缘而已。

秋风凉凉,北雁南归,回音悠悠,重归于沉静。

群山万籁无声,天地笼罩渺小世人,或庸庸碌碌,或惊才绝艳,皆不过刍狗而已。

“人何以知道?”

声音低沉,温凉如水。

听题之人猛然失神,在那深邃目光的注视下,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山见舒抬眸,又赶紧垂首。只知男子蓄短须,神态沉稳干练,不见有何举动,便觉一股磅礴力量拂面而来,可以扼灭一切凡丝孽绪。

“人何以知道?”

他重复了一遍问题。

演彻长老问他知道些什么?不至于,不至于!太过浅显,毫无意义。

微愣了片刻,隐约明白了什么。山见舒眸光顿闪,回神时,那股压迫感已然消逝。鬓角微微渗汗,他暗自纳闷。好一个下马威啊。

族长曾提起过湫言宗的演彻长老,夸其出尘风华,赞其“心似照镜,内怀慈悲,清介而通透”,又说“恬静如夜辉般,自有儒雅君子风”,竟不知是这样的“温润如玉”。

山见舒呼气,缓神答道:“心。”

演彻问:“心何以知道?”

“虚壹而静。”

虚心、专一,冷静公正地观察巨细,方能绳正确天地律法。

“何谓‘虚’?”演彻又问。

山见舒答:“不以己所臧害所将受,谓之虚。”

不因为已获得的,而去妨碍将要接受的。

年轻晚辈听得云里雾里,当局者迷,亦不知自己答得孰优孰劣。而提问者,从始至终都没有多余情绪流露。

其实,这个问题有典故可查,巢日安熟读三坟五典,能答上几句。但尽信书,不如无书。他心怀忐忑,拾人牙慧是否可行,借智者所凝练的理论来显摆自己,可否不被揭穿。

好在优秀之处,往往受人欣赏。

演彻点头,收下了山见舒。

有时候,择徒讲究缘法,就这样简单,随心所欲。

然后,轮到了太璞。

太璞挥麈,氤氲淡淡温暖气息,一一注视着,走过一列列队伍。时而驻足,询问几声,雨露均沾似的,向所有人释放纯洁善意。

好多人啊。枉费增多考验,加强难度,怎么筛选得还剩下两成,几十人呢。

烦死啦!

收徒,收徒,收什么徒!

一个不够,两个来凑。

荣任长老之后,依旧无法逍遥自在。收不收徒弟,都有管束。不过,确实需要增强力量,就当给星陈找个伴吧,她若再闭关,吵架时也好有人帮。

太璞准备为宗门献身。

她唇畔含笑,直到慢悠悠走到龙不凡面前,才稍稍认真道;“果真是少年英才,‘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这首诗写得极好,颇具哲理。”

连希逸长老都觉惊艳,如此诗作,太璞不会不留意。

而作者本人,却没有什么大家风范。

“是,是,是,是的,还不错吧。”

先前,只不过远远瞧见,如今真人就站在身边,还是个美人,龙不凡怎能不心潮澎湃。激动得差点要跳起来,他连连称是,惹得众人嗤笑。

“另外一首也不俗,‘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意境幽雅,念之口舌留香。”她目光清澈,沉静时仿佛凉雾泛起,笑得恬淡雅然,犹如月辉而不禁令人心醉神迷。

听到连连夸赞,龙不凡更加得意,不由挺挺胸膛。

邀功一般,他殷勤说道:“令尊好眼力,‘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长老如明月,令我思故乡。

太璞笑了,发自内心地想要哈哈大笑。

可她按捺住了,语气变得格外关切,“可是想家了?”

见美人长老重视自己,龙不凡的心肺几乎哆嗦出病来,嘴角止不住要上扬。紧接着,反倒开始端起架子来,再次自命不凡后,他的神态逐渐恢复正常,“多谢长老关怀,湫言宗以后便是我的家。”

“都将这儿视作家乡了,我们也不好赶着走呀。”

太璞眸子微动,转头对身后的若飞真人半开玩笑,“秀与阁藏有万卷书籍,平日整理晾晒的工夫辛苦繁重,此番不妨多招弟子,好替诸位师长分忧。”

若飞子扯扯白发,眼神溺宠,偷偷龇牙。明白其中意味,转而慈祥地问向龙不凡,“你诗才不俗,可愿入我秀与阁?”

寻常人肯定愿意,多少明白的,这位年轻的长老没有收他为徒的意思。而乖乖听话,去秀与阁也不错。在瀚如烟海中,能学到不少真本事,时间久了,说不准会被委以重任。

可龙不凡不是寻常人呀,他是天之骄子,村口算命的给他批命,说他这条困浅滩的金龙迟早一飞冲天。他为自己争取,只想成为美人长老的嫡传弟子。

天底下,的修仙者繁繁,却仅有九位臻至太虚境界。太璞子是其中之一。太虚期的高人能让他更快地变强,只有最高境界的高人,才配成为他这位注定无敌天下的伟男子的师父。

挑也要挑好的,他非常肯定地拒绝了,“不凡愿意拜太璞子长老为师。”

话说得直接,不带一丁点的客套。

当下寂静,沉默得过分,有种莫名的荒诞。

希逸长老庆幸自己早早打消念头,真收这个“诗才”为徒,早晚被笑掉大牙。拿“令尊”一词称呼太璞儿,也算一桩奇闻轶事了。

若飞子则笑容微滞,脸上还没褪下难看颜色。他冲太璞瞪了一眼,悄悄表示不满。

只是对方脸皮厚,处事淡定,以扇遮面扮无辜。

眨眨眼睛,她冲高台上粲然一笑。

隋知寒起身,踱步来到太璞身旁。

他有几分意外,倒不觉得师妹又是吃饱了没事干,反正多年相处下来,她做什么都在情理之中。然而,事情比他们想的有趣。

“太璞长老可愿收徒?”

演彻听出宗主语气不善,他竟隐隐升起一丝幸灾乐祸。

太璞语气无奈,“宗主取笑了。太璞不懂文墨,像他这般的人不该委屈入我玄采峰。方才,我不过随口提议,若他不愿意,湫言宗绝不勉强。”

此时换做常人都开始不安,想要用法子弥补,骂自己嘴笨或脑子糊涂,怎么都行。但龙不凡竟然还不明白,还在等待一句“那我便收你为徒吧”。

可惜,没人搭理他了。

古谚有云:“有相无心,相随心灭。”心术好的人,就算面相的吉凶有损,但相由心生,渐渐会变的好起来。有好面相,但没有好心术,再好的面相也会败落。

良机子最厌恶两眼冒光之人,看着太精明,实则蠢笨可笑。秀与阁不愿接受。但菅暧长老私下扯了扯若飞子,努努嘴,暗示“算了,留下察看”。

他相术一流,察觉龙不凡星命有异,计划日后进一步观察。

于是乎,龙不凡从秀与阁的准入室弟子,变成了普通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