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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斫旧月:我劝神仙重抖擞 > 第七十八章 危楼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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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过招,怎能认输。

郦野叔父性情中人,不甘心到手的古卷就这样没了。思来想去,还是得拉上自家侄儿前去拜会。

不愧是贵胄世家出身,有的是讲究,郑重其事地递交名帖,不卑不亢地接受款待,出门前还不忘给衣服熏香,甚至随了登门礼。

据说也是唯美男子,风流清秀,容止闲雅,慧猛一见,顿时便将郦野抛之脑后。

有意思的是两人学问深厚,有几分志趣相投,你来我往,竟相谈甚欢。慧猛喝得尽兴,十分欣赏郦野叔父神采仪容,更是大方地多赠与了他一幅古画。

看得郦野傻眼,深深感慨起自家叔父之才华。

慧猛以折腾为乐,在师父、师兄、师姐三者合一的宠爱与宽容下,日渐有了纨绔的名声,但她有足够实力,可以确保整座碧虚城不敢高声议论她的不是。

纨绔归纨绔,未必是跋扈。

经此一事,郦野几人半梦半醒。

仿佛觉得外间传闻,多少有些虚构。

不过府邸前那长长队伍,确实很是能唬人。英俊男子赶着来自荐,太璞不禁佩服慧猛好精力,要与每位访客喝上一杯,这些酒水可以灌溉百亩良田了。

“前段时候见到演彻,他还是老样子。”赤樱树下,慧猛灌口老酒,透过婆娑枝叶仰头观云。

太璞问:“师叔也来过碧虚城?”

慧猛斜倚锦榻,哼了一声,“听闻他新收的小徒弟在你手里呢。”

“传道解惑。”太璞把字音咬得重了些,她没好气道:“搞得我像个土匪,什么叫做人在我手里。”

“我也没说错呀。”慧猛撇嘴。

太璞敛眉一瞜,“眼巴巴地过来,怎么也不见山珍海味款待?”

慧猛却蹬鼻子上脸,变出一把琴弦递给太璞,“嫌独自饮酒苦闷才找你说说话,我的卿卿小长老,不妨弹个曲子给本女君解闷可好。”

太璞理都不想理,随意撩拨几下权当回敬了,“我曾立志当数一数二的斫琴师,不擅长抚琴弄弦。你要是闷得慌,府外也不缺色艺俱佳的美男子等你临幸。”

香肩无意外露,慧猛轻拢薄纱,懒懒笑道:“入不了我眼,才排着队呢。”

看中的,直接抢进门。

“所以你是看腻了歌舞,还是心中郁闷难消?”

“瞧出来了?”

“自我入府,你已一连三叹气。”

“嗐~~”慧猛绕着青丝,玉手一翘。

转而指向庭中一群衣衫宽解,正在玩捉迷藏的美男子们,“摸瞎子啊?摸到现在都没个结果,好生无聊,你们都下去。”

那几个男子陪她玩笑有些光景,很会辨认脸色,赶紧退下不敢多言。

待庭院陷入沉寂,太璞问道:“怎么了?不会真发生了什么,竟然有愧于我?”

慧猛秋波凝送,“按理说,应该是你有愧于我吧。”

“谁说的。”

太璞挠挠眉头,开始了她的绕口令。“是你负我,不是我负你。”

她喜爱读书,造访玄门各派时,总往书多的地方钻。

碧虚城以吟唱庭最为神秘,免不了受她惦记。心生向往,自然要付诸行动。斟酌几番后,诚心诚意地拜托慧猛带她进去见识,以饱览书香烟海之貌。

奈何不允。

城主诸无念婉拒了请求。

慧猛却爽快答应,她做事果敢,反倒撺掇太璞一起去快活。见庭外守卫拦下,她们心中不以为意,竟悄悄瞒过一众碧虚郎,偷偷带着潜了进去。

吟唱庭中央处,立一座百尺危楼。

她们仅仅瞧了一眼,两脚才踏在庭院小径上,就已被一群青衣铁甲队团团围住。

城主诸无念知晓后,脸上严肃,毫无笑意,神色冷清又平静,只下令狠狠惩罚自己的小徒弟慧猛。

太璞心虚且慌,压制住舌尖的颤抖,硬是辩解了几句,一时脑袋蒙蒙,竟听不清有谁在旁和她说些什么话。

知反常必有妖。

诸无念醉心田园风光,脾性温和,待下随和,平日里不过一位文静少年模样,动怒时一反常态,犹如面目狰狞之鹰隼。

为什么?

自她入城,心底惴惴不安犹如当年。

当年,她独自面对一座城池之重,身侧无人可倚靠。

当年,她在空旷殿宇内听训,委屈无处可诉。

碧虚城城主没有惩罚湫言宗的弟子,可抽在慧猛身上的三道鞭子更像是打在她身上,无比痛楚。

太狠了。

她羞愧,以及耻辱,未敢和旁人说起。

其实,慧猛从未放在心里。

“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太璞被勾起了好奇心。

“前些日子凑巧打碎了师父的护花铃,师父罚我在历代师尊石像面前忏悔。”坠髻慵梳,婠妠明艳,她笑得风轻云淡。

太璞假装惊奇,“哦~是城主心爱之物?”

慧猛不答,玉指摇摇。又笑骂太璞不懂饮酒妙趣,“我的小长老~怎么还是那么没出息,贪嘴却不会喝酒,浅尝辄止了两三杯就脸红得像颗果子,可真是诱人啊。”

太璞脸露红潮,撑着躲过了一记小打小闹的非礼行为。

“然后呢?”她问道。忽然想起旧事,乐呵呵了一声。

慧猛明白她在笑什么,一恼一羞,就往她嘴里猛灌了碗烈酒。恰巧一朵赤樱落入碗中,染红了酒水,也呛住了喉咙。

现在,轮到慧猛抚掌大笑。

“后来啊,便又神游天外,半梦半醒之际遇见一道身影。”

慧猛豪横又乖张,天不怕地不怕,难得有什么值得她倍感忌讳。“你说奴家都那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让跪坐思过。”她最烦跪石像了。

新主立,旧系亡。

碧虚城师承简单,颇重尊重之道。留下历代师尊、历任城主之石像以供后人瞻仰,素来是碧虚城的纯良传统。一环接一环,一座连一座,仿佛年轮,诉说历史之悠久。

那些石像神形俱备。

明明只是仿照身姿容貌而雕琢之石像,或威仪端庄,或亲切温和,可无论何样,慧猛都不敢直视。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惶恐,仿佛从心底发芽生长出来的藤蔓,一丝丝,一根根,既轻且弱,却连野火也无法烧毁。

好像在这些无悲无喜的目光下,她不该拥有任何情欲,是善是恶,仁慈也罢,狠毒也好,一切杂思、一切爱憎,应该通通抛弃。正视心声是罪,隐藏意图是罪,罪在己身,沐浴于这般目光下越久,她越是感到自己是多么污秽之存在。

偏偏地,师父又爱罚她在石谷中抄写经书,抄着抄着,手脚渐渐麻木,精神更疲惫不堪,昏昏沉沉,好似死了一样。

“你曾问我,是否接连去过同一个奇幻梦境,遇到许多形形色色的人物,有亲人、有朋友、有仇敌……有乞丐、有农夫、有官吏……世间百态,因其存在,显现得无比真实。而自己早已尝遍冷暖,一言一行、所思所想,无不透着自由。”

慧猛抿唇,“这次,终于多了一道身影。”

每次罚抄入睡,总会梦到繁星隐于雾茫茫之景。

和太璞的繁华“梦”不同,她的异常荒芜冷清。空空无所有,却莫名地反复梦到。

若非闲聊时提及,她都不愿主动回忆。

太璞见她说得凝重,不由沉思,“以前见过?”

慧猛目光幽幽,抬眸、蹙眉、似哀愁不已。

猝然,那凤眼半弯,笑裂了嘴,望着太璞兴奋高呼:“绝色美男,哈哈,美男子啊,梦里还能梦到如此绝色美男。赚啦,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