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卓与天灵交谈之时，半日时光已然过去，太阳渐落，夕阳的余晖洒在整片林中，让枝叶上都染上了一层金芒。
洞口处也有一丝金色的余晖照入，洒在洞内，将洞中也映上一层光辉。
叶卓目光所及之处，一名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洞口。
女子身量颀长，身姿窈窕，以一层白纱覆面，只露出一双秋水剪眸，乌黑的眸子澄澈中透着些疏离冷淡，一头青丝随风飘扬，在夕阳的辉映下笼上一层金辉。
她背光而立，夕阳微斜，一袭白裙在金色的映衬下，显出些圣洁之感。
虽然下半张脸被白纱覆盖，却仍给人一种此人定是绝色美人之感。
她只是站在那儿，什么都没有做，甚至都感觉不到她念力的释放，但天地间的元气便自然而然地聚拢到她身边。
叶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女子，眼底深处似乎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闪而逝。
倏地，他眼神微变，死死地收敛住自己的念力，不敢让念力外泄丝毫。
女子看着他，眼底升起一丝探究之意。
明明叶卓从她身上没有感受到一丝元力波动，但在女子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叶卓却能感觉到一丝危险感，引得他身上的皮肤都泛起些刺痛感。
叶卓这具身体方才十五，个子尚还比面前女子稍矮一些。
他抬头，对上女子目光的一瞬间，只感觉女子眼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旋涡。
叶卓毫不设防之下，只感觉一股吸力自女子眼中传来，灵魂感觉到一丝拉扯感，在她面前有一种无从躲避的感觉。
叶卓微惊，却是死死地压住了念力，不敢让女子察觉异常。
只是一瞬，女子似乎就意识到了什么，念力微动，灵魂的拉扯感瞬间消失。
叶卓暗松口气，她这反应，想来应该不是自己暴露了。
那么……以她的身份，会到这个地方来，估计也就只能是为了……
叶卓苦笑，目光几乎是同时与女子一起落到了天灵草上。
下一瞬，叶卓的目光便移到了女子脸上，看着她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古井无波的眼神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一丝惊讶，只一刻便又收敛起来，很好地隐藏好了自己的情绪。
叶卓嘴角动了动，展现出些许苦涩。
若今日找到自己的是旁人，那哪怕以自己现在的修为护不住天灵草，也定会想些法子得些好处。
但偏偏来的人是她，叶卓面上的无奈之色一闪而过。他哪怕有一千个一万个心思都不可能用在她身上的啊！
若是她当真想要，那也便只能把天灵让出去了。叶卓几不可察地轻叹一声。
虽然有些遗憾，不，是很遗憾。但也没有办法，叶卓在她面前，向来是没什么办法的。
没了天灵，也无非就是日后修炼艰难一些罢了。叶卓决定已下，便不再纠结。虽仍还有些心痛，但却也不十分难受。
“天灵草？”女子淡淡开口，声音清冷，如水溅山石，清脆婉转，“怪不得说此处有大机缘，不想竟是天灵草。”
声音中似乎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以叶卓对她的熟悉程度，却能从中捕捉到了一丝惊喜。
天灵在女子到之前便已经消失了，此时洞内只有叶卓和女子两人。
女子转眸，看了叶卓一眼，没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特殊的：“这株天灵草，可是你所得？”
“是。”叶卓缓缓开口。
算起来，自己与她已是许久未曾见过了。自从自己闭关突破时，便没再见过。
她没有几分变化，风采依旧，但我倒是沦落到了这个境地。叶卓在心中略显无奈地想。
“我愿以别的珍宝交换此物，不知阁下可否相让？”虽然是面对一个对自己而言与蝼蚁几乎没有差别的人，女子似乎也没有仗势欺人的想法。
叶卓深吸口气，展颜：“不必交换了。”
在女子露出遗憾之色之前，叶卓又补充道：“阁下自行取走便是，珍宝确实应在合适之人手中绽放光彩。放在我身边，倒是略显浪费了。”
女子显然颇为吃惊，一直平静的面色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神色波动：“你可知此物究竟有何用处，是何其珍贵？”
“知道。”叶卓轻声道。他自然知道修元者能遇到天灵草是何其珍贵的机缘，说是天赐的恩惠也不为过。
只是，天灵草再如何珍贵，相较之下，还是面前的女子对自己更为重要。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没了它，也不过是日后修炼之路稍艰难一些罢了。”
看着叶卓如此从容的神色，女子无奈摇头：“这可并非稍艰难一些，天灵草是万草之王，不仅可以辅助修炼，还能助你寻找灵药，炼制丹药。有了天灵草，能让一个人的修炼速度起码快一倍不止。”
“我虽想得此物，但终究是你先寻到它，我不能白占你便宜。说是易物，已经算是我占便宜了，岂可白得此物？”女子很有原则。
叶卓眼底笑意温暖，在她未曾注意时浅叹一声，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太讲原则。即使是面对这么弱的人，还是一点便宜都不愿占。
叶卓心知自己若是不答应，这姑娘怕是再想要这天灵草都不会收下，细想来一些宝物对她而言应当也不算什么，便欲同意。
只是在他开口之时，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清朗，一个稚嫩。
“好。”
“不好！”
一个声音是叶卓的，另外一个，则是……
在两人同时变得疑惑的目光中，一个小小的身影自天灵草上出现。
天灵脸上满是抗拒之色，对着女子道：“我不跟你走。”
女子认出这是药灵，听见天灵的拒绝，并不恼怒，神色依旧平静：“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天灵嗫嚅两声，指了指叶卓：“我方才已经答应了他，以后跟在他身边了。本座堂堂天地之灵，岂可失信于人？”
天灵草作为天地神物，自有自己的坚守，不愿失信也属正常。
女子浅谈口气，澄澈的眸子中难掩失望：“如此，我倒是不便强求了。这大机缘，到底是与我无缘，求之无益。”
听她的话，似是准备放弃了一般。
不过女子心性显然并非旁人可比，失望只是瞬间之事，下一刻便恢复淡然，对着叶卓微微点头：“今日之事，多有叨扰，阁下恕罪，在下告辞。”
“等……”叶卓伸出手，想说些什么，只是话未出口，女子便已转身，身体在一道白光中渐渐化作虚影消失。
直到女子离开后许久，叶卓方才放下手，微微叹气，眉眼之间稍显黯淡。
片刻，唇角方才勾起一抹无奈中夹杂着苦涩的笑容。
轻声道：“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雷厉风行，极讲原则。这性子，日后也不知会不会吃亏。”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旁看见女子消失之后明显松了口气的天灵，闻言略有些好奇地看着叶卓：“你认识她？”
“当然认识。”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呢？
“她是你什么人啊？”天灵突然八卦起来。
简单的问题，却让叶卓沉默许久，最终只简单道了句。
“吾望，亦是吾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