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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挽君抓上藤蔓,欲往上爬,可袖子衣料被鳄鱼死死咬住,鳄鱼猛地一甩头,奚挽君被轻而易举拽回了鳄鱼池,手臂流出的血液蔓延开来。

“挽君!”赵明诗四处搜寻有无称手的东西,其余几个黑衣人见她在岸边徘徊,又要将她推回池塘里。

方才被奚挽君带下来的黑衣人很快被啃得只剩下半边,几只鳄鱼嗅到了新鲜的血液,摆着尾巴朝奚挽君飞速游过来。

奚挽君根本避让不开,扑面一道极腥的血臭味袭过来,鳄鱼锐利的尖牙下一刻好似要粘到她的皮肉。

“砰——”

一棵树干倏然倒下,正中几只鳄鱼的头顶,水面激起一大波水花涟漪,奚挽君生生呛了数口水,眼看就要往下沉。

又是一道水花声,她腰上一沉,有人拦腰将她从池底捞了上来。

她吐出一口水来,眼眶内又酸又涨,恍若方才的腥臭味还萦绕在周围,下意识干呕了两下。

扶着她后背的手掌微顿,转而轻轻拍了她两下。

“先生!”

少年人的嗓音将她的意识逐渐拉了回来。

她眼前的铁皮面具转了过去,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到此人身上的冷桀之气。

“先生,我……”

免先生将奚挽君扶了起来,几个黑衣人连忙扯住少年,“主子,快走,东宫的亲兵来了。”

免先生唇瓣微动,“走。”

少年颔首,“先生也快跟上。”

奚挽君被男人扶着,忍不住去观察这个人,脸上虽然戴了面具,松散的衣襟隐隐显现出锁骨上一颗极淡的小红痣。

“阿远,人在这儿!”

赵亦寒从密林外跑了进来,见奚挽君被人挟持,高喝了一声:“你是谁!快松开她!”

桑渡远飞快跑了进来,身上沾满了泥泞,风尘仆仆,见奚挽君被一个男人半扶半抱着,漆黑的瞳孔里全是冷意看,拔出长剑便急速劈了过来。

奚挽君感觉腰上一道推力,自己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摔了出去。

桑渡远拔出的剑刃急转方向,接下了扑过来的女子。

他视线再抬,奚挽君身后的人踩过树干,跃到了鳄鱼池对面,身影飞快隐匿在密林内。

“阿远……”奚挽君体力被抽干,一动不动盯着突然出现的桑渡远,心里不由有些恐慌。

“……”

桑渡远却没说话,扫了她一眼,满脸疏冷,毫无温度地将她抱了起来,往密林外大步走去。

李逢生也正好跑了过来,看了眼桑渡远和她,随即朝赵明诗的方向跑了过去,“没事吧?”

赵明诗捂着屁股,指着方才免先生离开的方向,急忙道:“方才就是那个人抓了我们,他背后好像还有个什么主子,是个少年,一伙人都往那边逃了。”

李逢生见她浑身狼狈,先拽起她检查了一番,“这件事不用你管,底下的人会去查,有哪儿受伤了吗?”

赵明诗摇头,又往桑渡远离开的方向看了过去,“我倒是没有受伤,就是不知道弟妹怎么样。”

另一边,奚挽君还在同桑渡远说方才的少年人和免先生身上的疑点,对方一言不发将她放在了马车上,转身就要离开。

“阿远。”

奚挽君察觉他情绪不对,“阿远,怎么了?”

桑渡远面上表情很淡,“我去查方才那伙人。”

“那、那我呢?”奚挽君心里有些紧张,这才意识到他生气了。

“你不是很习惯独立独行吗?待会儿自己回去。”他掀开马车帘就要下车。

她一把扯住他,“阿远,我…我……”

他冷冷扫了眼她,“松手。”

她的声音很小:“我受伤了。”

他眉心皱了起来,目光凝在她身上打量了个遍,看到她将手藏在了身后,一把扯了过来。

“嘶。”她疼得抽气了声,桑渡远将她的袖子一把掀开,白嫩的手臂底下约莫划开了一指长的血口子,隐约露出一小截白肉翻了出来,看上去触目惊心。

桑渡远眸色极沉,声音骤然放大,带着怒意:“受伤了怎么不说?”

她被吓了一跳,往后缩了下,“我…我方才怕你生气,我才……”

他紧咬牙关,对外喝道:“回桑家。”

车夫忙驶动马车,快速往城内奔过去,一路上风尘卷轴,车外景物一个个从奚挽君眼前飞快闪动,她心底越发不安。

【他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

【要怎么跟他解释才好……】

【要么说我不是故意的呢?他肯定不相信。】

桑渡远的面部绷得很紧,一动不动盯着窗外,没有回头看一眼她。

【一眼都不看我,他一定是气疯了……】

【怎么办啊……】

【这件事的确是我做错了,让他担心了。】

【可是我也受伤了…好痛哇……】

【他怎么都不问问我难不难受。】

【平常他肯定要关心我,这一次什么话都不跟我说了。】

“阿远……”她试探性地开口,哪知马车正好停下,桑渡远撩开帘子就往外走,她连忙起身追上去。

“阿远。”

刚出马车,就发现桑渡远还站在原地,睨着她,一把揽过她的腰打横抱起往春归院里走。

汪妈妈和北曦见她回来了,本想要进来,但桑渡远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实在吓人,她们也只好站在了屋外等候。

刚入屋,奚挽君就被桑渡远扔在床上,动作冰冷,丝毫没有往日的体贴关切。

他撩开她的袖子,目光又定在了伤口上片刻,直到大焱端来的药和纱布,他才恢复了动作,用剪子把她袖子剪开,毫不犹疑将药粉洒在了伤口上。

“嘶。”

“好痛……”

奚挽君委屈地抬起眼,哪知对方根本不与她对视,撒完药后,将纱布一层层卷到她的伤口上包裹住。

“阿远,你怎么不说话……”

“……”

桑渡远冷着脸,一个字都没说。

大焱见状也不敢开口,看了眼奚挽君后,飞快退出去。

“阿远,你身上有点脏了,要不我让北曦她们去烧水,让你洗洗吧。”

她瞧他面庞上沾满泥泞,身上也脏兮兮的,一看就是为了寻找她才狼狈成这样,心疼地从一边拿过干净的帕子往他脸上擦。

哪知桑渡远刚感受到帕子就将脸冷漠地别开,好似她比脸上的泥还要更让人嫌弃。

“阿远,我没事的,这伤口是不小心跌进那池子里弄的,只是看着吓人,很快就好了的。”她忍着痛,小心地讨好他。

可这人包扎完伤口也不停留,将脏了的袍子脱在衣架上,重新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就往门外走出去。

她急得连忙道:“桑渡远!”

他的脚步顿了下,没有回过头。

“我受伤了,你要去哪儿?”

“去查人。”他余光微动,丝毫没有流露出动容,“等会儿会有大夫过来,我留在这儿对你的伤势没有帮助,

反正对你而言,我不是可有可无的吗?”

“……”

她整个人都怔了下,嘴唇张了好几次嘴都说不出话来。

桑渡远没有听到屋内还有声音传来,脚步一迈又离开了春归院。

奚挽君失神地盯着自己手上的伤口,恍若还感受到他掌心触碰伤口时的微微发颤。

“夫人!”汪妈妈一进来就瞧见她的伤口,惊慌失措地对北曦道:“快去叫大夫。”

“不用。”大焱连忙道:“大夫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奚挽君缓了缓,擦掉眼角的湿意,对二人道:“先烧水吧,我现在太狼狈了,还是沐浴过后再见人,免得等会儿大夫来了见着不好。”

现在她好歹是桑家掌事的,代表的是桑家的脸面,让人看到难堪的模样,传出去指不定会又兴起什么流言蜚语。

……

大夫看过伤口,开了药方,叮嘱奚挽君按时服药,以免伤口发炎,正好卿扶凤和老夫人来了,询问起奚挽君是怎么受伤的。

奚挽君朝二人笑了下,“没什么事。”

转而,又吩咐汪妈妈将大夫送了出去。

老夫人见状猜出了情况不对劲,追根究底道:“怎么了挽君?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卿扶凤也正色道:“挽君你遇到什么事了?不用怕,母亲帮你解决,我现在就去叫那臭小子回来。”

“不用了母亲。”奚挽君不能让两位长辈担忧,忙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与明诗郡主约着出去游玩时起了口角,我不慎摔了一跟头,手才划成了这样。

方才我让汪妈妈将大夫送出去,也是觉得这事儿说出来丑人,影响咱们桑家的形象。”

这番说辞倒是没什么问题,老夫人也半信半疑,只能叮嘱:“你若碰到了什么事儿一定要同我们说,就算是天塌下来了,还有祖母这把老骨头顶着。”

奚挽君鼻头有些发酸,笑了笑:“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姐妹出游起了点口角,同你们说出来,我都觉得有些害臊。

只是过两日便是二叔和孙家姑娘的喜宴,帖子都还没送出去,我这受了伤,恐怕要害得祖母和母亲替我分忧了。”

“你不用担心这个。”卿扶凤摸了下她的脑袋,端着她的手臂看了一会儿,心疼地叹了口气:“家里的事情,有我们操劳,你正好歇一歇。”

送走两位长辈,奚挽君找来北曦了解了今日去找桑渡远后发生的状况。

她知道桑渡远是为了找她急坏了,方才这人扔下那句话就离开,应当只是赌气之举。

他心里是气狠了她。

可如今桑渡远出去了,她也只能煎熬地等待这人回来再给他赔礼道歉。

哪知道一等,竟然等到了深夜。

“夫人,姑爷回来了。”

北曦见到男人往春归院这边过来,连忙进屋向奚挽君禀报。

她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只是等了半晌,却没等到桑渡远进屋。

北曦察觉不对,连忙又出去打探情况,又过了片刻,才一脸复杂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