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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兄真是好雅兴,你怎会知我心中苦闷?”林朝生问。

李秋风将杯子放在护栏上,道:“你的心情全写在脸上了,你一直盯着飘飘家阳台,定是为她的事烦恼。”

林朝生道:“李兄真是好眼力!”

“不是我眼力好,是你们的事,小落已告知我一二。”李秋风望向柳飘飘家阳台,道:“飘飘是个好女孩,我觉得,她很适合你。”

林朝生若有所思,沉默不语。李秋风道:“当然,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李兄的过去我也听闻了一二,李兄的深情专一,让人敬佩。”

“不过,我很好奇,李兄对飘飘,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林朝生沉吟不言,露出思考的表情,片时,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李兄没有否认,而是在思考,在犹豫,说明你对飘飘是有感情的。”李秋风缓缓道:“只是李兄太在意杜月梅了,碍于对杜月梅的感情,内心彷徨挣扎,不敢承认。”

李秋风的话犹如突发的大水,冲击着林朝生的心灵,大水漫过他的心坎,汹涌淌进他的心门,他茅塞顿开,却依旧忧愁烦闷。

李秋风用食指轻轻敲着茶杯的杯壁,道:“李兄,这么多年过去了,可以放下了,我想杜姑娘在天有灵,也希望你能开始新的生活。放下不等于忘记。”

林朝生沉思着,百味杂陈。李秋风突然笑了起来,“不说这些了,酒是排忧解闷的良药,浊酒一壶,以慰风尘。此情此情,就应该对酒当歌,把酒问月,李兄,你也别烦恼了,打开瓶盖,让我们畅饮一番,今夜一醉方休。”

林朝生看着李秋风,爽快地笑了。“好!不醉不归!”他一把撕开绑着红飘带的密封胶,将软木塞拔掉,“李兄,接着。”

李秋风应声把茶杯端过来,林朝生对准杯口,斜着瓶子倒酒,酒水汨汨,汇聚成指头粗的水绳泄入杯中,酒香四溢,香气扑鼻,溅起朵朵漂亮的酒花,酒花层层叠叠,久久不散,酒水很快冒尖。

林朝生收回酒瓶,李秋风举杯豪迈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李兄,干!”

“干!”林朝生举起酒瓶,和他的酒杯碰了一下,两人仰头咕噜咕噜畅快地喝了一气,李秋风的酒一下消了四分之一。

酒水刺激得林朝生苦着脸,他晃了晃酒瓶,酒水拍打得酒瓶哗哗作响。他大笑道:好酒!李秋风大笑道:痛快!

“酒逢知己千杯少,再来!”

两人再次碰杯,这次只喝了一大口。

“对了,李兄,姜仁一直在追查你的消息,听飘飘说已经有了眉目,你要小心些。”林朝生提醒道。

“小落已经给我说过了。”李秋风不以为意地笑笑,“放心,别忘了,我可是风,风无影无形,他们抓不了。”

“李兄如此自信,想必已有应对的方法,但不管如何,还是小心为妙。”

“嗯,多谢林兄关心,我有分寸的,不会拖大。来,咱们再干一个。”

李秋风举起酒杯,林朝生举瓶相迎,瓶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两人仰头又灌一大口,李秋风的酒水已经过半。

“好久没这么痛快的喝酒了!”李秋风砸吧一声,眉头拧做了一团,“今夜难得有此雅兴,光喝酒太没意思了。有酒,便应当有故事,林兄可以说说你的故事吗?”

林朝生笑道:“我的故事,我想飘飘和小落应该都给你说了。”

李秋风道:“诶!这不一样,小洛她们说的只是只言片语,肯定不如你说的详尽精彩。”

“好吧!李兄既然愿意听,我便尽数到来。”林朝生喝了一口酒,开始娓娓道来……

月亮西斜,隐入云层,星辰依旧,灿灿生辉,楼房住户的灯,连接熄灭,街道上行人车辆渐渐消失,繁华的街道安静了,冷冷清清,只有几缕冷风吹啊吹。

故事讲完,林朝生举瓶喝一口酒。他简略的说了一遍这600年的经历。

李秋风听得流连忘返,片刻,从故事中抽离回来,悠悠地叹了口气,“这就是僵尸的无奈,世间的一切事物于我们而言都是过眼云烟,我们只是流淌在历史长河中随波逐流的看客,坐看花开花落,静待人去楼空,什么也做不了!光阴走,年华逝,青丝永留,长路何时是尽头?”他抬头望向夜空,眼中是无限的怅惘。

“何时……是尽头?”林朝生喃喃低语,也抬头望向夜空。

李秋风回过神,呵呵笑了起来,“喝酒是为了消愁,怎么突然伤感起来了,应该把酒言欢才是,来来来,继续喝。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干!”

他举杯和林朝生碰杯时才发现酒已尽,杯已空,林朝生立即为他满上。

“酒还够吗?”李秋风问。

林朝生道:“放心,才喝了一半,夜还长,酒还多。”

“干!”

“干!”

两人碰杯畅饮。林朝生擦擦嘴角的酒渍,笑道:“我的故事说完了,接下来说说李兄的吧,李兄这一生比我精彩得多,你为官经商那些便不讲了,那些讲下来,估计几天几夜也讲不完,不介意的话,就说说李兄是如何变成僵尸的吧。”

“怎会介意?”李秋风思考一会儿,饮一口酒,笑道:“那我便从头开始讲吧。我生于北宋太宗雍熙四年,福建福州,刚好生在北伐战争之后,出生于官宦世家,父亲是当地一个小官员,家世不错,从小锦衣玉食,衣食无忧。”

“父亲一直希望我考科举,入朝为官,可我不爱读书,无心仕途,一直梦想着做一个除强扶弱,仗剑天涯的侠客,整天只知道武刀弄剑,游耍享乐。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24岁那年,当我准备告别家人,云游四海,行侠仗义时,家里却遭了难,父亲因滥用私权,贪赃枉法,被抄了家。我们家从家缠万贯的名门望族,变成了一无所有,人人厌弃的过街老鼠。父母就我一个儿子,我不得不肩负起照顾他们的重任。”

“大中祥符七年,我父亲生了一场重病,卧床一月有余,差点病逝。当时找遍了大夫,吃遍了药,都不见好转。就在我和母亲快绝望时,一个算命的道士出现了。那人40来岁,瘦瘦高高,留着长长的胡须。他给了我们一粒药丸,说是仙人练的仙丹,服下不出三天,我父亲的病就能痊愈。我当然不信,但当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我抱着侥幸心理给父亲服下了那颗药,神奇的事发生了,不到一天,我父亲竟然痊愈了,身子骨还比以前硬朗。”

“这世上难道真有仙人?我喜出望外,走街串巷四处询问,终于找到那个道士。我感激的向他道谢,并向他打听关于仙人的事。他说他是修道之人,他有一个师傅,他师傅已修炼成仙,炼制的丹药可治百病,那颗药丸便是他师傅给他的。”

“我半信半疑。他告诉我只要潜心修道,便能得道成仙,成为仙人后,拥有无上的法力,可以长生不老,甚至令人起死回生。我被深深的吸引了,若是真的,岂不是能轻松实现我行侠仗义的梦想。我当即便想拜他为师,他拒绝了,他说他道行尚浅,无法教导我,但可以把我引荐给他师傅。”

“他师傅是仙人,能见他师傅,我自然求之不得。就这样,我暂别父母,和他踏上了求道之旅,他师傅住在福州城北面深山的一座道观中,我们翻山越岭,走了两天才到。那是个很诡异的地方,山上雾霭重重,抬头看不见天光,低头看不见近景,入眼的是一片灰蒙蒙。道观很小,建在山腰处的一座陡峭崖壁之下,十分隐蔽。观里很冷清,建筑老旧,杂草丛生,看不到人。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他师傅喜欢清修,从不轻易收徒,之所以引荐我,是看我有仙缘。进入道观,没有休息,他直接带我去见那位传闻中的仙人。”

说到这里李秋风有些舌燥,停下喝酒润喉。

“见到他师父了吗?后来怎么样了?”林朝生追问。他觉得这个师父一定有蹊跷。

“见到了!”李秋风思索道:“他师傅……是个很诡异的人。”

“诡异?怎么说?”林朝生愈发好奇。

李秋风顿了顿,困惑道:“见到他时我清楚记下了他的样子,可离开之后我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他长什么样,大致什么年岁,一点印象也没有,只是记得有这么个人,关于他的外貌特征,完全没有印象。”

“还有这种事?”林朝生皱眉,他怀疑道:“他是不是……”

李秋风点头道!“没错,他是僵尸。可惜当时我不知道。见面后,他问我是不是真的想长生不老,是不是真的想获得无上的法力。我当然说想。他说他与我有缘,会成全我。之后,他咬了我,之后,我真的长生不老,真的拥有了超越凡人的力量。但那不是就是扶伤的仙人,是可悲的嗜血杀人的僵尸。”

李秋风喝着酒摇头苦笑。林朝生道:“后来呢?你发现他的身份之后没去找他吗?”

“去了!”李秋风道:“被咬后,他让我回家,说我已获得仙人之力,等我适应身体的能力以后再回去找他。我清楚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信以为真,便沾沾自喜地离开,可还没到家,血隐发作,就在路上破戒杀了人,吸了血。杀人后我才意识到不对,立马返回去找他,回到道观时,他和那个徒弟早已消失,后来我四处找他们,1000多年过去了,直到现在也没找到。”

林朝生道:“你是三代,咬你的人肯定是二代,已知的二代僵尸除我以外,只有五个,可能是其中之一。”

李秋风道:“我也这么想过,可我连他的样子都记不清,即使找到了也认不出来。”他摆了摆手,道:“不重要了,我已变成僵尸,找到了又能怎样?也改变不了结果。”

“离奇的遭遇!”这个人,会是谁呢?林朝生思索着。

李秋风望着夜空长叹了一口气,“千年已过,恩怨情仇全是空,我找他们也不是想寻仇,只是好奇他们的身份。”

“我现在别无所求,只想做些有意义的事,为这无聊、贫瘠,没有尽头的人生,增添些色彩。美人,财富,权利,永生,这些世人梦寐以求、费尽心力追逐的东西,我都曾拥有过,可我一点也不快乐。林兄,你说这人生在世,还有什么值得追求的东西?”李秋风蓦然回头问。

林朝生思考着望向远方,半响,回过头,微微一笑,“但行善事,莫问前程。”

夜风拂过星空,吹散浓云,月亮浮出天幕。李秋风怔了怔,开怀笑道:“对,但行善事,莫问前程。”

“又见底了,还有酒吗!”李秋风正欲喝酒,发现杯子又空了。

林朝生拿着酒瓶晃了晃,酒水哗啦作响,“还有一些。”

李秋风把杯子递过来,爽朗一笑,“酒未尽,杯莫停。”

林朝生笑着为他续上酒,两人碰杯,继续对饮。月色如银,照亮阳台,月光落在他们身上,流光溢彩,投下两道淡淡的月影,月影成双,与他们同步,举杯对饮。

夜渐渐深了,酒终于尽了。

“今日便到此为止吧,来日再聚,林兄早些休息,告辞!”

“李兄慢走!”

李秋风化做一道清风,遁入夜空中,同来时一样,走得无影无踪。

林朝生长吁一口气,转身回屋,酒意浮上脑袋,让他有些晕乎。他静静站在茶几前,不多时,千愁万绪又涌上心头。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麻痹是短暂的,酒喝得再多,心中的苦闷也不会消失。

林朝生迈着轻飘飘的脚步,走进收藏室,走到杜月梅画像下,仰头痴痴看着画像,与杜月梅的点点滴滴像浪潮一样开始在他脑海里翻涌,潮起潮落,最后又归于平静。

“逝者如斯,人要向前看,你不应该一直活在过去。”他想起了谭小洛说的话。

“过去的已经过去,人应该向前看,不应该永远活在过去。接受别人,不等于放弃过去。”他想起了马小倩说的话。

“这么多年过去了,可以放下了。我想杜姑娘在天有灵,也希望你能开始新的生活。放下不等于忘记。”他想起了李秋风说过的话。

林朝生定定地站着,定定地望着杜月梅,良久,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他动了,他一步步走上到画像底下,缓缓伸出手,慢慢把手举高,轻轻把画从墙上取下,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裹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