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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子胆敢!望陛下许臣领兵驱之,踏平南度!”

“臣附议!”

“吴将军往南度,那便由臣往莱雪吧。”

“不错,今年收成可观,诸位将军可放心御敌,有某在后方支撑。”

“我户部就算是掏空了老底儿,也定叫诸位同僚无后顾之忧!”

七嘴八舌,争得面红耳赤。

傅应绝一个字都未说,他们便自己给自己安排好了。

高堂之上的人,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一手支颐。

不阻止,就这么看着一群人闹哄哄,街边买菜一样。

见他们意犹未尽地慢慢安静下来,才掀唇问了句。

“都处理妥当了?”

妥当?

自然是妥当了的。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众人才后知后觉想起上头还坐了个陛下。

皆是一愣!

“臣无状,望陛下恕罪——”

“臣句句肺腑,陛下可采纳一番。”

“是极!”

争先恐后地,平时也不见他们这么积极。

傅应绝越看,越是匪夷。

“今日在家中吃了早食来的?”

吃饱了没事儿干的。

“朕前年叫你们收拾一下,将侧边的小国收服了,好就经济往来之便。”

他皮笑肉不笑道,“你们如何回的来着?”

目光看向户部众人,“哦,今年税收欠些,不宜劳民伤财。”

又转向了兵部尚书,“新兵未练,怕是无后继之力。”

一个接一个。

被点了出来的,慌忙移开视线,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直视上头目光沉沉的人。

这事儿算起来,他们也是冤的。

哪里就是他们不许,分明是陛下太过强人所难!

那小国也不是非打不可,不过是他看版图之时,望着圆润流畅的国界处,缺了个小口子,一个弹丸小国孤零零地杵在那儿。

越看越不得劲儿,干脆大手一挥,“给朕打下来。”

这样草率,又实在有昏君的派头,众人哪里敢不阻止!

虽说打下来也有好处,不过细细比对,多方考量下来,还是不打利大于弊。

傅应绝扯着嘴角,看着自己这一堆掩耳盗铃的傻臣子。

一模一样啊。

跟傅锦梨心虚时是一模一样啊。

“怎么,你们小殿下受不得委屈,朕就受得委屈了?”

颇有些追根究底,无理取闹的意味。

诸位大臣想劝他年纪一大把了,同小殿下一个稚童争,有何意义!

“陛下,息怒,息怒。”

“陛下自然是与小殿下一般,举足轻重的。”

有人在劝慰,也有人在认真分析。

“臣绝无半句虚言啊!此番趁机拿下南度跟莱雪,恰是良机!”

“虽是如此,但还得从长计议,李源将军在北,战况频频报捷,同时出征三国,便是强盛如大启,也难免吃不消。”

前头瞎七八糟说一堆,个个义愤填膺,豪情壮志,此时总算是清醒过来,说到点上了。

南度,莱雪,还有李源去的北边,皆是天各一方。

将大军同时分作三系,虽吃力些,但也不是不可为。

可大启人杰地灵,幅员辽阔,无时无刻不有人在虎视眈眈,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中。

保险起见,还是不宜激进。

若不然,到时都出去打仗了,谁来守家。

“朕还当个个都猪脑子了。”

傅应绝轻哼一声,不冷不热地。

“跨马提刀就要上,也不知你们小殿下见着了是笑话不笑话。”

都是一把年纪了,还要搞这套热血冲动的做派。

众人方才确实不理智了些,也不敢反驳,老老实实站着认了。

***

自西山回来后,狱中又进了新人,听说身份还不简单,都是皇亲国戚,别国来使。

朝堂上为这些人足足吵闹了两日,才敲定最终处决。

傅应晖,贬为庶人,发配皇陵,为他那群地下的兄弟们余生忏悔。

这对皇室来说,已然是极重的处罚了,可傅应晖受的,远不止此。

听押送的人说,去皇陵的路上,都是拿担子架着的。

不架不行,也不知是上了什么刑,浑身血淋淋地,瞧那样子,后半辈子躺在床上都不好过了。

莱雪那边,有着止战合约,但他们堂而皇之,敢派人无故入大启境内,证据确凿,实难推诿!

故大启单方面撕毁条约,由魏不明老将军亲自领兵,此战,不在灭敌,势在立威。

不是爱来?

那便攻他三五几个关卡城池,看看日后还知不知晓脚该往哪里放。

至于詹南禹,说不上惨还是不惨。

好歹最后留了条全尸。

在处死詹南禹的同一日,也是派出大臣,出使南度。

带去一纸文书,话语虽糙,但胜在简明扼要。

大致意思是:你南度管不了的乱臣贼子,我大启自来助人为乐,顺手替你管教了。也无须言谢,心头感念便好。

此次系他一人所为,我国之肚量,大比通天,不予迁怒,望好自为之。

贵国若仍想上门讨个说法,无论何种法子,我大启都是乐意之至,奉陪到底。

都是简单妥当,直接明了的处理,可就在一个小小的节点,犯了难。

苏展来报时,傅锦梨正一个人往紫辰殿外跑。

粉白粉白的胖娃娃,抓着她弟弟非说要给晒太阳。

“是,弟弟在家,在家黑黑呀!”

小孩儿拽着她的龙,太大了些,拖到了地上。

指着外头,冲着傅应绝道,“晒晒,小梨子给晒晒。”

他们这一出去,许久不在寝殿中,但日日都有人打扫通风。

可不知小孩儿哪里来的错觉,觉得这布偶龙离了她,一条龙在这寝殿中,定是闷在黑漆漆的环境里,需得出来晒晒太阳才好。

不然弟弟不开心!

傅应绝揉着眉心,看着地上的半截尾巴,头疼极了。

“今日不许带着它睡了!”

地上有宫人日日擦拭,便是在那上头打个滚,都沾不上灰。

可沾不上并不妨碍他嫌弃。

“弟弟乖乖,睡觉的,小梨子拍拍!”

一听不许弟弟上床睡觉了,她瞪圆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还当他爹是嫌弃弟弟睡觉“闹腾”,立刻就要维护。

弟弟是乖乖的,小梨子拍拍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