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书其实心里也窝着火。
他就是想不明白，明明是个军人家庭，让一个16岁的人洗菜，怎么就算是虐待了？而且这么大了还得靠别人给他收拾房间，他是真的坐得住啊！
顾奶奶这个人也是，宠孩子都没有底线的！
不过他按照何清如的方法，把这些人都当成笑话看，心里的郁气顿时少了不少。
他甚至还有一点想笑。
顾砚书躲开顾奶奶的手，两手抓住她的手腕:“都那么大的人了，洗个菜算什么虐待？村子里像他这么大的孩子早都会做饭了！”
“咱们这种人家需要和村子里的比吗？我孙子又不需要给别人做饭！”
顾砚书气笑了:“你大孙子不是准备给你做饭？”
“你都成年娶媳妇了！而且做饭不是你媳妇应该做的吗？”
说不通，懒得费口舌。
“没有什么是我媳妇应该做的事，主动做这些只能说明她人好。”顾砚书慢慢开口说，“奶奶，下面的话我只说一次，您要是不认同，我以后都不会再管顾国庆。
他成了现在这个不尊重长辈，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样子，和你们平时的纵容分不开。我大伯父大伯母既然把孩子放到这里，并且放话让我尽管管教，那就说明他们已经意识到这样不对想要改正。
对，咱们家现在确实是有点背景也有点实力，可以给他无忧的一生。但是万一呢，您能保证大伯母的店，我爸妈的工厂以后就一定不会出问题吗？到那个时候他没知识没技能，进社会只能是任人宰割的对象。
而且奶奶您总说他是个孩子还不懂事。但是您别忘了，他只比我小三岁。”
顾奶奶怒道:“大过年的瞎说什么胡话？家里的生意那么好，怎么就会出事儿了？”
顾砚书静静地看了顾奶奶一会儿，见她是实打实地在生气，除此之外没看出其他什么情绪。
顾砚书点头:“行，我知道了。”
说完他不再管顾奶奶，径直回到了厨房。
顾国庆已经帮着何清如把需要用的菜都收拾好了，他看见顾砚书进来，像是害怕顾砚书真的只让他吃自己洗的菜一样连忙说道:“哥，这些菜大部分都是我洗的。不信你问嫂子！”
这是实话，何清如配合地点点头。
顾砚书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行，知道了，你出去吧。”
顾国庆像是害怕他反悔一样，一溜烟儿就跑了。
何清如看顾砚书的脸色:“失败了？”
顾砚书点头，伸手搂住了何清如的腰:“我过两天给大伯母他们打电话，等他们回来以后把钱还回去。”
“行，以后不管他了。”这收入确实挺可观的，但是没必要为了钱把自己整得那么委屈。
最近工厂应该挺忙的，顾明和许晴晚上都没有回家吃饭，顾爷爷也出去见自己的老战友没有回家。
何清如本来是最想给顾爷爷和许晴做饭的，但是可惜他们两个今天都不在。
吃完饭，顾国庆想起他哥说过的话，扭扭捏捏地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自己收拾。
他害怕他不动手，他哥真的让他睡在院子里啊！
这时候正好张妈和王叔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何清如和顾砚书都赶紧过去接东西，顾奶奶和顾国庆就像没有看见一样。
顾奶奶抓着孙子的胳膊把他拉开:“收拾什么收拾，用不着你动手！这都是下人应该做的活儿，你要想看电视就接着看！咱们不用省这点儿电费！”
别说张妈和王叔，何清如和顾砚书听到“下人”这个词都变了脸色。
这也太不尊重人了。
他们两个帮着把东西放好，何清如想了想，还是伸手拍拍张妈的肩膀:“现在社会人人平等，早就不兴那一套说法了。你们靠劳动来换取酬劳，靠自己双手吃饭，永远是值得尊重的人。”
张妈和王叔都红了眼眶。
顾国庆本来顾忌着顾砚书，但是他看到张妈帮他收拾房子的时候，顾砚书什么都没有说，也就放心了下来。
接下来的三天里，顾国庆可谓是变本加厉。
他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在看电视，而且这么大了还要顾奶奶哄着他才肯去吃饭，甚至有几次何清如看到顾奶奶喂他吃饭！
何清如觉得顾奶奶这个人又当又立，当初对着顾砚书说什么没规矩，现在对着小孙子倒是不在乎这些了。
这段时间顾明和许晴在家的时间很少，有时候就算回来他们也见不着面。而且好像顾爷爷有个战友的家人生了病来了京城，顾爷爷忙着帮忙回来的时间也不多。
前两天他们两个人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几乎不下去，下楼吃饭也特意和他们错开了时间，不想和他们两个同桌吃饭。
只有在何清如需要出门去弹钢琴的时候才会露面，顾砚书全程陪着接送她。
后来出版社的信到了，说是何清如通过了翻译的考核，还要他们亲自去出版社取一次稿件。
这事情把两个人都整得挺无语的。明明成绩当场就出了，还拖了这么多天才通知结果。
有了事情干，他们两个更是几乎不出门了。
一直到第三天下午吃完饭，顾砚书走到顾明的书房打算给顾光打个电话。
何清如也跟着进去了。
张笑娘家的村子是要比潘家湾发达一点的，最少他们村子里就有一台电话，用不着跑到县城去打。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顾光的声音传来，听着还挺高兴的。
顾砚书其实不愿意破坏别人的好心情，但是有的话该说还是得说。
他把发生的事情大致给顾光说了一遍。
顾光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不用了，那钱……那钱你们拿着吧，就当是我们给侄媳妇的见面礼。砚书啊，这几天委屈你了。要不是小庆，要不是他，你也不会和奶奶闹别扭……我们害了他啊，国庆是我唯一的孩子，我没教好他……我，我把他害了！”
电话这头的顾砚书和何清如也沉默了下来。
顾光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