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楼主又找到新的证据证明丞相通敌叛国，今天，他们要在乾坤殿公审丞相大人。”夜迟将京城的情况禀报给沈颜。
“王爷呢？”沈颜问。
“王爷去找证据了，还没有回来。”夜迟道。
在沈颜去沧月的时候，贺明则开口说话了，他说出了当年镇南王收到的那封信里面的内容。
但，信被他藏起来了，为了保险起见，谢怀景带着他去取信了。
他们离开京城不久，冷钰廷就从丞相府搜到了那些书信。
“事不宜迟，我先进宫。”沈颜说完，翻身上马，一路疾行，直奔皇宫。
乾坤殿。
玄德帝看着眼前新增的证据，如果不是他坚信丞相是无辜的，他现在已经下令将丞相凌迟处死了。
前些年大秦和晋国曾有过冲突，晋国攻破过大秦的城池，后被收回。
而晋国之所以会破城，是因为大秦的军防图被泄露了。
泄露军防图的就是丞相。
“皇上，丞相通敌叛国，证据确凿，请皇上处死丞相。”冷钰廷双膝跪地，拱手请命。
“请皇上处死丞相！”宁正荀跪下，请命。
“请皇上处死丞相！”南半沧跪地，请命。
“请父皇处死丞相！”谢承轩附议。
……
满朝文武，全部跪下，声音洪亮，震耳欲聋，“请皇上处死丞相！”
在孙欢欣的医治下，丞相已经能够说话了。
他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皇上，臣以性命担保，臣从未做过对不起朝廷和天下百姓的任何事。”
尽管有孙欢欣在，可他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随时可能倒下。
他一直瞒着孙欢欣他生病的事，等孙欢欣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佑宁公主，您何时才能归来？
臣可能等不了那一刻了！
丞相心里默默的念着，他时不时的望向殿门口，期待着沈颜的出现。
之前他入狱的时候，夜迟曾去看过他，说已经写信给沈颜，沈颜很快会回来。
如果不是夜迟暗中派人保护他，他早就被人害死在狱中，到时候安个畏罪自尽的罪名就草草了事了。
“孙大人既然以性命担保，不如就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吧。”宁正荀激将丞相。
丞相看向宁正荀，满眼愤恨，他一口气没有喘上来，便口吐鲜血。
“祖父！”孙欢欣连忙扶住丞相，喝问宁正荀，“敢问国公爷，人都没了，还如何证明清白？”
宁正荀冷哼一声，“孙小姐一介妇人，多次扰乱朝堂，按律当斩！请皇上处死孙欢欣！”
“谁敢！”
这时，一道冷漠威严的声音在大殿门口响起。
众人寻声望去，见是沈颜。
此时正好是清晨。
十一月的京城，遍地寒霜。
可沈颜一出现，就仿佛春天到了，有希望了。
她一身红衣，披着大红披风，神色肃冷，风尘仆仆，脸上有几分疲惫之态，目光却更胜往昔锋利。
玄德帝阴沉的脸瞬间放晴，笑逐颜开。
丞相脸上浮现几分凄凉的笑，他终究还是等到了。
“先生！”孙欢欣满心欢喜，见到沈颜，一直坚强的她流下了眼泪，她知道沈颜赶回来是为了救她祖父。
宁正荀看了沈颜一眼就藏起了眼中的寒芒，按照时间计算，沈颜至少应该还有十天才到，怎么会提前到？
冷钰廷看着沈颜，他看似神色淡然，心里却早已兵荒马乱。
他以为沈颜会等几天才到，等沈颜回来，丞相已死，到时候无论是非对错，都是由他的一张嘴来说。
但现在，沈颜亲自撞见他诬陷丞相，从此刻起，他彻底站到了沈颜的对立面。
但，已经发出去的箭，收不回来了！只能一直往前！
“臣拜见皇上。”沈颜朝玄德帝行礼，她感恩玄德帝，在如此重压之下，玄德帝依旧在力保丞相。
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她的眼光没错，玄德帝的的确确是一位难得的明君。
沈颜满心真诚的感激。
“佑宁辛苦了。”玄德帝神色轻松，他看着沈颜，“镇国公说丞相通敌叛国，还说孙小姐是你的学子，此事你也知情，你如何看？”
玄德帝像是在告状似的。
“荒唐！”沈颜看着宁正荀，厉声呵斥，“贼喊捉贼！”
“佑宁公主，你别血口喷人！”宁正荀怒道。
沈颜冷笑，“是吗？镇国公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跑不掉的！”
她转眸看向玄德帝，“皇上，臣已收集到证据，通敌叛国，泄露军防图的不是丞相，而是镇国公！”
她将夜迟准备好的证据呈给玄德帝。
“胡说八道！这是诬陷，栽赃，陷害！”宁正荀向玄德帝拱手，“皇上，您不能信佑宁公主的话，她要害臣！”
“皇上，镇国公忠心为国，臣认为他不可能通敌叛国。”南半沧替宁正荀说话。
玄德帝看到那些证据，眉头瞬间拧了起来，大怒，“之前你们只在丞相府搜到晋国的来信，现在，这里有写往晋国的书信，和晋国的来信刚好能够对的上，一来一回，铁证如山，宁正荀，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皇上，冤枉啊！”宁正荀大喊。
“这写往晋国的信是你的亲笔信，你的字迹独一无二，朕记得当初还夸过你。”玄德帝声音冰凉，“陈富贵，把这些信拿给镇国公，让他好生看看！”
“是，皇上。”陈公公将信拿到宁正荀面前，宁正荀看到信的内容，顿时瞪大了双眼。
这信的确是他写的，只是，这信应该在晋国，怎么会在沈颜手中？
他迅速恢复脸色，镇定下来，抵死不承认，“皇上，这不是臣写的。”
他看着沈颜，“佑宁公主，这是写往晋国的信，按理来说应该在晋国，怎么会出现在你手中？你和晋国又是什么关系？”
他企图混淆视听，将注意力转移到沈颜身上。
“国公爷怎么不问问自己，晋国写过来的信应该在你手中，怎么会出现在丞相府？”沈颜反问。
既然要铲除世家，那当然是先抓住他们的把柄。
所以，沈颜很早就开始调查宁正荀了。
宁正荀冷哼一声，“佑宁公主，你不要以为自己现在了不起就随意给我捏造罪名，想当初老夫带兵征战，保护大秦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
沈颜望向宁正荀，目光冰凉，“当年怀玉一战，你一战成名，只因为你失踪十日以后，突然出现，一举歼灭晋国十万大军，从此以后，大秦便多了一位令人闻风丧胆的镇国公。”
“没错！”宁正荀满脸自豪，“老夫的这镇国公之名不是浪得虚名，佑宁公主，你要诬陷老夫，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用晋国十万大军性命换一个镇国公之位，国公爷，你倒是真舍得，虽然他们不是你的族人，可终究与你同是晋国人。”沈颜的声音慢悠悠的，冷得发凉。
“沈颜，你什么意思？”宁正荀心底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但他老谋深算，镇定得很。
“佑宁公主，什么叫做同是晋国人？”南半沧问出了大家的疑惑。
“真正的国公爷已然去世，眼前这位跪在大家面前的镇国公是假的，他是晋国人！”沈颜声音落下，殿内一片哗然。
文武百官议论纷纷。
“什么？镇国公竟然是假的？怎么可能？”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晋国人潜伏在我们大秦这么久，他想做什么？”
“我们这么多年都被他骗了！”
……
玄德帝看着沈颜，他内心的惊骇不比众人小，沈颜给他的证据里面可没有提到这个。
一个敌国之人，潜伏在大秦，位至国公之位，不知泄露了多少机密出去，只是想想便一身的冷汗。
他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沈颜揭穿所有的真相。
“休得胡言！佑宁公主，你可知道你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吗？天下谁不知国公爷为了大秦呕心沥血，当年怀玉一战，险些丧命，你用这种方式诬陷国公爷，真是恶毒！最毒妇人心，果然没错！”南半沧的反应最激烈，他一直是向着宁正荀的。
“当年怀玉一战牺牲的是真正的国公爷，而眼前这位是假的。”沈颜解释。
“怎么可能？国公爷一直长这样，他的模样从未变过，再说，我们认不出来，他的家人还能认不出来？”南半沧辩解。
其他朝臣也开始动摇了，宁正荀的模样的确一直没有变过，不像是被人假扮的。
“大家似乎忘了之前傅意君的丫鬟也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寻常人根本看不出来。”沈颜提醒。
众人恍然大悟，想起来的确有这件事。
“难不成是邪术？”有人问了一句。
“邪术？这是我朝明令禁止的，一旦发现，诛九族！”有人声音冰凉。
“这不好说，谁能证明这是邪术？”有人还是心存疑惑。
毕竟，大家都只是听说过邪术，却从未真正的见过。
“我能证明。”沈颜道。
“你如何证明？”南半沧问。
“够了！”宁正荀不等玄德帝开口，直接站了起来。
他不着痕迹地往后挪动了几步，做好随时反击的准备。
“老夫岂能任由你们诬陷？我宁正荀堂堂正正，就你们这些宵小鼠辈，也妄想迫害我？”
他看向玄德帝，“皇上，我可是大秦功臣，当年怀玉一战，若不是臣一力阻击，晋国铁骑将会踏平西南之地，大秦丧失半壁江山，国将不国！”
“如今，我老了，不中用了，皇上就任由他们欺负臣？”
玄德帝语气冷淡，“镇国公老当益壮，怎会不中用？能把自己府上的东西悄无声息的送到丞相府去，有本事得很。”
宁正荀一口气卡在喉咙里，脸都憋红了，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反驳。
玄德帝见宁正荀这样子，心里愉快了不少。
他看向沈颜下令，“佑宁，让大家看看他的真面目。”
“是，皇上。”
沈颜抬手伸向宁正荀，宁正荀双掌运力，打向沈颜。
然而，在沈颜面前，他的力量太过于薄弱了。
沈颜纹丝不动，宁正荀却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吸引住，无法脱身。
他跨着马步，双手运掌，使尽浑身解数抵挡沈颜，可依旧是无用功。
他在一步一步的靠近沈颜。
“我来帮你！”南半沧喊了一声。
沈颜腾出一只手，一掌打向南半沧，南半沧猝不及防，被硬生生的打了一掌。
“敢做帮凶，与之同罪！”沈颜厉喝一声。
宁正荀已经到了她面前，她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粒药丸，她直接将药丸打入宁正荀的口中，迫使他咽下去。
药丸顺着宁正荀的喉咙下滑，他想运功将其逼出来，可在沈颜的控制之下，他完全使不出力。
这时，有人大喊，“变了！他模样变了！”
众人看向宁正荀的脸，满眼震惊。
直至他完全恢复自己的脸色，沈颜才收手。
“沈颜，你对我做了什么？”宁正荀大喊，他摸着自己的脸，再也不是真正宁正荀的脸。
这张原本真正属于他的脸让他如此陌生，又如此恐惧。
他疯狂的抓挠，像是疯了一样。
“慕容楼，这不就是你本来的样子吗？是不是做国公爷久了，见自己的样子都忘了？”沈颜冷声问。
宁正荀听到这个名字，望向沈颜，他一脸的陌生。
不仅仅是这张脸，连这个名字他都快忘了。
如何真正的完完全全的成为另外一个人，首先就是要彻底忘掉原本的自己。
宁正荀自以为做到了。
可是，人是血肉之躯，有特性，有本能，除非失忆，不然不可能完完全全的忘掉过去的自己。
“你只不过是吃了某种药改变了你原来的模样，慕容楼，晋国羌客人，曾是闻名于晋国的大将。”
沈颜向众人介绍宁正荀的身份。
宁正荀哈哈大笑，“佑宁公主，就凭一张脸你就随意推断我的身份，你说我是通过吃药改变了自己的模样，那谁又知道，是不是你故意使坏，通过刚刚的药改变了我真正的模样，把我变成了你口中的慕容楼？”
“我有证据可证明你就是慕容楼！”这时，门口响起一道威严凌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