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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棉由着江二柏扶着、进屋后并未躺在床上,刚在地上滚了一遭、如今她身上脏污的活像个积灰十多年的老物件,一阵风吹来、就会尘烟四起,更何况她头上还有血渍,哪还敢往床上躺。

且不说她有轻微的洁癖、就是没有、她也实在是躺不下去的。

如此江一棉就找了个凳子,靠墙坐了下来,双眸微磕着、后脑勺抵在墙,静静的闭目养起了神。

只是、江一棉的脑中思绪繁杂,难以静心,一会想到了前世的自己、究竟是生是死,一会又想到了现下的处境、该如何走下去。

江一棉越想越想不通、真是的!自己不就是在减肥期间,没忍住馋虫、半夜叫了个炸鸡奶茶的外卖么,怎么就能穿越呢?

可怜自己那只啃了两口的炸鸡翅,可怜她那还没送到的奶茶,更可怜她那四十八平米的复式小公寓,以及她那一份、钱多事少还能在家上班的高薪美食工作,现下一切皆都化为了泡影。

“啊~”江一棉烦躁的仰天大叫,如果不是洁癖和头晕不允许,她真想就地打滚扭曲、伸胳膊打腿、翻他个三千六百度。

真的好烦躁啊、奈何她发泄不出,只能仰天看着屋顶,用后脑勺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墙壁,以此来缓解自己苦闷又郁结的心情。

就在她磕着第六十九下时,颤颤巍巍的老房子,终于不堪重负的掉下了一片墙皮,就那么直直的砸在了江一棉的脸上。

“……烦死啦!”

配上孙悟空的表情包,现下便是江一棉的心情。

“哎呦!棉丫头你咋不在床上躺着?

头还晕不晕啊,你脸上那是个什么东西……?”牛氏端着热水进门,一脸的担忧、却又被江一棉的状况、怵了一跳。

“我身上太脏了,怕弄脏了被褥、春日里清洗也不好干。”

江一棉一脸淡定的伸出爪子、把掉落在脸上的、节杆加泥巴的墙皮抚开后,迟疑又轻声的回道:“头还好、没之前晕了。”

“哎哎!那就好那就好,你坐着别动,奶奶先将你脸上的血渍给清洗干净,一会大夫就该来了,到时候抓些药吃了、应该就会好些。”

说着牛氏拧了一条热帕子,就要替江一棉擦洗。

江一棉见此那好意思、赶紧跳了起来,且不说她二十多岁的灵魂,早过了让长辈给洗脸的年纪,就是没过、江一棉也是不习惯的,更何况对方以后就是自己的奶奶了。

“奶……奶奶我自己来。”

江一棉结结巴巴的叫出了,在异世的第一位亲人,还不待自己纠结多想,就要急忙接过牛氏手中的帕子。

见她如此、牛氏却稍显迟疑道:你头上还有伤呢,看不清的。”

这确实是个问题,江一棉想着便脱口而出道:“我照着镜子就行……”

话一出口、她这才反应了过来,这穷家破户、哪有镜子这般精贵的物件。

这样想着、江一棉四下搜索,目光随即便盯在了、牛氏端热水的木盆里,“我照着水中的倒影擦洗也可。”

说着江一棉便趴在木盆边,用温热的帕子擦拭着面上的血渍。

帕子上的水珠顺着手腕蜿蜒滑落,穿过热水蒸腾的烟雾后,滴滴答答的便隐入了水中,掀起了一片片的涟漪。

就在水波荡漾中、江一棉也影影绰绰看清了自己的面容。

经历了刚才的一遭,现下的自己稍显狼狈。

长年食不果腹的生活,使得江一棉的面色腊黄消瘦,脸颊上再配上五个红肿的指头印、以及额头上蜿蜒的血渍,实在称不上好看。

可待细看下、江一棉的双眸黝黑发亮,里面似闪着碎光,鼻子挺俏而秀气,只观其部便知是一副好样貌。

一旁的牛氏见江一棉盯着水面出神,以为她是担心额头上的伤、会留下疤痕,毕竟人皆爱美,更何况还是脸上的疤。

思及此,牛氏便细细的开解道:“棉丫头别担心、你还小呢,皮肉都还没长全,好好修养个数日,定然不会留疤的!”

“嗯?”

江一棉知道牛氏误会了,想了想也没解释,顺着话题说道:“嗯嗯!奶奶我知道了!”

她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了江二柏稚嫩的童音:“奶奶、姐姐,我将胡大夫请来了!”

胡大夫就是村里的赤脚大夫,平时村民有个头痛脑热、均是找他,价优医术不错,简直是首选。

胡大夫进屋后,先给江一棉望闻问切了一通,随后就是写方抓药、很是老练。

胡大夫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收下了三十个铜板的药钱后,领着江二柏跟着去拿药、就离开了江家。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江家又进来了两个男孩。

他们一人抱了只鸡、一人拎着半袋子的东西,均徘徊在篱笆院外、东瞅瞅西看看鬼鬼又祟祟,典型的卧龙又凤雏的摸样。

牛氏出屋子泼水时、正好看到了两人,不由得气急、便出言训斥道:“你俩搁那干啥呢?磨磨唧唧是找不到家了,还是想原地下蛋啊?”

那两人闻声不敢言,均讪讪的站在篱笆院外、低低的叫了声,“奶奶!”

牛氏冷哼出声,却见两人同手又同脚,简直前手甩后蹄、推推又嚷嚷道:”大哥你先进啊!”

“不不不,弟弟你先进啊!”

两个男孩卡在门边,期期艾艾的就是不往院里进,简直就像现代争着抢着要买单,然后谁都不掏钱的狐朋狗友。

牛氏见两个孙子这般没出息的样子,就一阵的恼火:“你瞅瞅你们俩那个死样子,人都死了你们还怕个鬼,大小伙子上花轿、你们是头一朝,连迈那只腿都不知道吗?”

她有时真恨不得将这两个孙子,半夜给他们牵到坟地去,好好让他们练练自己的胆子。

这俩卧龙和凤雏,一个名为江立夏、一个名为江立冬,均是江一棉大伯家的儿子,她是要唤一声堂哥的。

而这俩卧龙和凤雏、之所以如此的畏畏缩缩,这都要从五年前说起、那时的江一棉家还没有和老宅分家,当时江一棉的娘亲也正怀着第三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