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孟奶奶掩口笑道，“看到你们关系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可不是。高慕云，这就是我另一个小孙子。”陆老爷子站在旁边，也一副老怀大慰的样子。
“我知道。”孟老太太觑他一眼，又对叶曦说，“虽然说是待客之道，但你自己拿着刀子到处乱晃可不行。叫厨房的人去切不就好了？”
叶曦的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说：“厨房的人……都在给您端小灶呢。”
季驰把橘子放到旁边的餐车上，说，“奶奶说得对，刚刚我就告诉她不用这么客气。”
又顺手拉住叶曦的手腕，把餐刀抢了过来，也放回了餐车上。
“瞎胡闹。”孟老太太点了叶曦一下，说，“都进来吧，一起喝点汤润润肺。”
叶曦和季驰让路，让老太太和老爷子进了餐厅，两个人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老这么喝汤，很容易水肿的。”叶曦嘀咕，季驰在后面捅她一下，叫她闭嘴。
她回手用肘子撞他一下，“你那个橙子是从哪来的？”
“这重要吗？”
“当然重要，我好奇得要命，会睡不着觉的。”
“刚刚你找餐刀的时候，一个小工抱着一箱子水果去厨房，我顺手拿的。”
“你怎么这么老谋深算啊？城府也太深了！”
“这词不适合我。”季驰说，“我只是单纯地想吃个橙子。”
突然发现周围一片安静，才发现前面的人都坐定了，一桌子人望着他们两个咬耳朵。
季驰收敛了一下神色，很镇定地走过去帮她拉开椅子。
陆云深转头对何安然说：“你看，我说得没错吧？”
何安然说：“叶曦脸上怎么又白又红的呢？”
季驰坐了过来：“可能喝了宫廷玉液酒。”
陆老爷子坐在两个位置外的上席，扫了他们一眼。
三个人顿时坐得整整齐齐，统一闭上了嘴。
只有叶曦还在佝偻着身子，脸上已经变得蓝哇哇的了，主要是又想起了东窗事发，被季驰当面戳穿的耻辱。
孟老太太清了一下嗓子，眼光一一扫过众人，然后说：“吃点水果。”
“……”
几个小辈一下子泄了气，整得这么肃穆，还以为要开批斗大会。结果就这吗？
老太太接过江管家递过来的小碟子，拈起一片杨桃，继续说：“这个杨桃有点老啊，对了老江，你叫人去另外切一盘橙子过来。刚刚呢我跟老陆合计了一下，由于我们俩一见面就掐架，所以我们两家联姻那回子事儿，还得往下顺延。”
众人正喝汤的喝汤，吃水果的吃水果，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只有叶曦一下子坐直了：“咦？”
“不然呀，万一曾孙子生出来，他又来使坏怎么办？”孟老太太说。
陆老爷子抖抖胡子说：“谁使坏还不一定呢！”
其他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的都有些呆愣。
四个人挂心了多少天的事儿，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叶曦“嚯”地站了起来，一溜小跑到孟老太太背后，帮她捶着肩，说：“我就知道奶奶看得透彻，我跟陆云深多不合适啊，他老奸巨猾……不是，成熟稳重，看到我这种不懂事的人，多糟心啊。”
陆云深亲切地帮陆老爷子捏了捏腿，说：“我觉得也是，你看若怡她缺心眼子，……不是，单纯善良，她值得更好的。”
“你们两个别太得意。”陆老爷子说道，“到时候你们有了孩子，还是得联姻！这是祖训！”
孟老太太附和着点头：“若怡，听到了吗？”
“是是是，让下一辈头痛去吧。”叶曦顾头不顾腚，又说，“大伯父家的几个堂哥不是都结婚生孩子了吗？到时候陆家生个小女娃，嫁到我伯父家不就完了？”
“好一个大米，你想得美！”陆老爷子吹胡子瞪眼，“那几个孩子都多大了？等以后我曾孙女生出来，不得差个十来岁？”
老太太不乐意了：“我家曾孙子最大也才四岁，怎么不行了？”
叶曦一见成功转移了矛盾，乐呵呵地跑回座位上吃水果。
季驰坐在旁边，低声问道：“难道你对你奶奶用了什么法子？”
“没有啊。”她也低声回答，然后想了想，
说，“只有上一次，在我爸的丧礼之后的白宴上，我说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问我奶奶把我认回来是不是为了联姻，当时可把她老人家气坏了，现在想起来还很愧疚呢。”
这两个人又在咬耳朵，孟老太太嘴上跟陆老爷子吵吵着，眼睛可没放松，正好江管家把切好的橘子瓣端过来了。
她把盘子往前挪了挪，说道：“还有呢，就是，我过阵子要回闵城了，所以，今天家宴之后把在座的各位留下来，也算是私下里聚一聚。”
话题突然转到这上头，叶曦心里打了个突。其实刚刚在外面，听到大伯父说话的时候，她大概就能想到的。
孟老太太是因为给孟建业治病才回了云城。又逢他去世，安葬在老家，所以耽搁了这么久。
大伯父人在闵城，她迟早要回去，除开跟在儿子身边颐养天年，以她的德高望重，也算是为孟家坐镇。
陆老爷子点了点头：“以后要见，恐怕就难啰。我还是要回北欧去养鸭养鹅，养猫养狗，一院子的小东西，丢不开手。”
孟老太太看着他：“青山不改。”
陆老爷子：“绿水长流。”
孟老太太：“后会无期！”
陆老爷子：“你——！”
眼看着他们两个又要开始，陆云深连忙打岔：“奶奶什么时候走？我们好一起来送送您。”
“用不着客气。建廷那边已经有一大帮子人说要送了，到时候搞得像是追星一样，影响多不好。”孟老太太摆摆手。
就说她老人家新潮得很。
她转头看着叶曦：“若怡，你想好了吗？是跟奶奶回闵城，还是留在这里？”
叶曦刚刚也一直在闷着头苦想，这时候听她发问了，愁肠百结地叹了一大口气，说道：“我……”